昏浊第三章、黄桃3
“前面堵得厉害，到现在也不走。”</p>
迷迷糊糊间，劳黔听到有人说话。</p>
继而睁开了眼睛。</p>
他刚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p>
凌晨在车上的回笼觉，十分舒服。</p>
劳黔瞄向车机屏幕，已经上午八点。</p>
“这是到哪了？”车窗外的环境不是熟悉的高速路段，而是拐上了一段小路。</p>
天空阴沉，铅云如墨晕染，半丝阳光都透不进来。</p>
豆大雨点迅猛而密集，落在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前个水花未散，后个雨珠又来，严重影响视线。</p>
疾风呼啸，吹得树木剧烈的摇晃着。</p>
“在见福。”顺风车司机道。</p>
“那还有大概两小时就到家了。”</p>
见福镇和他们听潮镇同归瓢城下辖，到见福面前也算上到家附近。</p>
“估计两小时不得到，我开得稳，这种天气不敢开快。”</p>
“前面估计出事情了啊，堵这多长时间了？”劳黔询问。</p>
司机回道：“差不多有半小时，估计也是树被风刮倒了。”</p>
“你刚才睡着了不知道，下高速过后已经绕了两次路，这自然灾害，怪吓人的。”后座上的老奶奶趴在椅背上搭话。</p>
劳黔从包里掏出热带风味冰红茶，香甜的味道，冲散嘴里由于刚睡醒而产生的涩味。</p>
司机点头：“就是，要不是我开得稳，就撞树上了。”</p>
“要不是雨大，想抽根烟。”后座的青年扭了扭久坐而不适的身体，叹气道：“坐这等也太着急了。”</p>
“你都马上到家了，还急什么。”旁边老奶奶笑道。</p>
青年搓着手背，笑着回道：“这不还没到呢嘛！”</p>
“老年人你这就不懂了，他是想抽烟，不是急着回家。”司机笑道。</p>
而后转向劳黔问：“哎，你抽不抽烟。”</p>
“不抽！”劳黔答道。</p>
“不抽烟好，我就年轻时候不懂事，抽习惯，戒不掉了。”司机道。</p>
“哎！”后座青年表示不认同，“这话不对。抽烟怎么叫不懂事，这就跟女人化妆一样，就是正常习惯。”</p>
……</p>
闲聊片刻后。</p>
“咦，雨好像下不大了。”</p>
“走，下去抽烟。”司机当先开门下车。</p>
后座青年紧跟而出。</p>
劳黔不紧不慢的取出雨伞，也下了车。</p>
他要透透气，车里虽然开了空调，但相对于外面来说，还是有点闷。</p>
窸窸窣窣的雨声，在呼呼的大风里，显得微不足道。</p>
地面上有不少断枝。</p>
劳黔正要用脚去踩，就听到后座青年喊他：“喂，来一根啊？”</p>
抬头看过去，笑着拒绝了。</p>
后座青年和司机各自点上烟后，朝着路沿下走去。</p>
看样子是要去放水。</p>
劳黔前后观望一番，也朝着一个背静的方向走去。</p>
堵在路上的车，一眼望不到头。</p>
因此，并不急着上车，他索性沿着乡间小路往前逛逛。</p>
想着找家小店买罐八宝粥垫垫肚子。</p>
可走了片刻，除了前面一座灰色的屋舍，孤零零的坐落于空旷田野当中之外，并未见到其他人家。</p>
不过隔着不远，劳黔望到那家门前靠东的方位，似乎有一棵桃树。</p>
眼下正当桃子上市的时候，说不定能去要两桃子解解馋。</p>
有了目标，自然就有了动力。</p>
很快，劳黔就来到这座由灰砖和灰瓦建成的屋舍前。</p>
靠近后，他顿时就察觉到，这座屋舍应该已经荒废好长时间。</p>
有人住和没人住的房屋，一眼就能区别出来，这是人类千百年来刻在基因里的本能。</p>
但劳黔还是站在门口喊了两声，直到确定无人应答后，这才来到桃树下。</p>
这是一棵黄桃。</p>
经过风吹雨打后，被虫蛀的，被鸟啄的，坏掉烂掉的，全都落在地上。</p>
被水一泡，全都摊开得到处都是，叫人难以放脚。</p>
劳黔看向树上还有不少完好的黄桃，颗颗饱满，个个橙黄，被雨水冲刷得纤尘不染，犹如打磨抛光的蜜蜡，煞是好看。</p>
舔了下嘴唇，劳黔踮起脚尖，向黄桃树靠近。</p>
“好香~~”</p>
桃子成熟时散发的馨香，实在太美味了，劳黔只觉得口中生津，味蕾都在这一刻全部打开，就等着美食入口。</p>
脚下挑着相对干净的地方踩踏，伸手朝着最近的一颗黄桃抓去，但还差一点。</p>
其实，稍微一跳就能轻松摘下，但是，雨还没停……</p>
地滑易摔倒！</p>
脑子疯狂转动，仅是两个呼吸时间。</p>
劳黔就把雨伞倒过来，用伞柄勾住黄桃，用力一拉。</p>
咔！</p>
黄桃应声而落。</p>
“噗通”一声落在伞里。</p>
不过劳黔也因为树枝震颤而领了一身水。</p>
“小伙咂，摘桃呐！”</p>
慢悠悠，有气无力的老太太声音从背后响起。</p>
劳黔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直冒。</p>
好家伙，刚才明明是没人的，怎么突然冒出个人。</p>
关键腔调幽幽，好似半只脚入土那种。</p>
当他回过头，见到一个穿着灰色碎花手工制套装的佝偻老奶奶，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木棍，站在那里。</p>
老奶奶脸上和裸露在外的手臂以及手上，附着不少褐色老年斑。</p>
看着也太老了。</p>
细密的雨水落下，落在她稀疏全白的发丝上，粒粒晶莹。</p>
“奶奶这是你家的树呀？”劳黔不好意的笑问。</p>
“嗯啊！这树上的桃，好几年没人吃了，喜欢就多摘点。”灰衣老奶奶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p>
可因为她太老了，导致面部僵硬，表情有些奇怪。</p>
劳黔思忖：这老年人一看就是手脚不便，估计也想吃桃。</p>
干脆，走向灰衣老奶奶：“喏，这桃长熟了，不硬，水嫩水嫩的，不怕嚼不动，先给你吃。”</p>
说着，还用拇指甲从桃尖扣下，三两下就剥好皮，水嫩软绵的桃肉看着就很有食欲。</p>
劳黔咽了下口水，把剥好的桃递给灰衣老奶奶。</p>
“给你！”</p>
灰衣老奶奶摆摆手：“不吃，给你年轻人吃。”</p>
“诶，自家的桃子，你还客气啥，看你年纪大的，也不方便，拿着吃，我看看再摘几个给你放屋里留着吃，掉地上都浪费了。”</p>
一边说着，一边把黄桃往灰衣老奶奶手里塞。</p>
灰衣老奶奶见状，也只好颤颤巍巍的抬手接过。</p>
劳黔碰到灰衣老奶奶的手指，触感坚硬冰凉。</p>
心里暗道：还是年纪大了，体虚，不过外边风吹的确实有点凉意。</p>
于是道：“先进屋吧，外边冷，我等会摘两个给你送屋里。”</p>
说完，就转身继续摘桃。</p>
不得不说，这黄桃闻起来太香了。</p>
而且劳黔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软桃，简直没有任何抵抗力。</p>
因此，他摘下一颗后，直接就站在树下剥皮啃起来。</p>
一口就咬掉大半，剩下的三两口吃完。</p>
桃汁粘的满手满嘴黏糊糊的。</p>
太香了，意犹未尽。</p>
下意识的瞥向灰衣老奶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p>
继而目光投向灰色屋舍。</p>
只见灰色木门紧闭，两只灰色铁环在风中摇摆，轻扣门板。</p>
霎那间！劳黔浑身寒毛直竖。</p>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两颊和双臂发麻。</p>
似乎！</p>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灰衣老奶奶出现的时候，这两扇木门，也是紧闭着的……</p>
所以……</p>
劳黔望了望房门，又望了望桃树。</p>
感受嘴里依然馥郁的黄桃味。</p>
竖起扇柄，继续摘桃。</p>
这次他连续摘了四颗。</p>
算上刚才的两颗，总共六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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