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浊第三章、黄桃3
心里默念着“六六大顺、六六大顺……” 把两颗黄桃留下，放在紧闭的门口旁边。</p>
抓着另外两颗黄桃，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p>
“还是嘴馋啊！”劳黔心中惴惴不安，脚下速度飞快，差不多带小跑。</p>
一口气回到大路上，看到排出老远的车辆，还有路上站满透气的人，才放下心来。</p>
司机蹲在车旁玩手机，见到他回来，问道：“去哪了……咦，在哪弄的桃子。”</p>
“就那边，大概走十几分钟。树上还有。”劳黔用下巴朝后一挑，示意道。</p>
“自己摘的啊，看起来好像不丑的样子。”司机站了起来。</p>
往道路前方眺望：“要不我也去摘两个。”</p>
这时，后座门打开，那老奶奶探出头，问道：“这桃子哪来的？”</p>
“那边树上摘的。”劳黔道。</p>
老奶奶眼睛一亮：“树上还有啊？”</p>
劳黔点头：“还有的。”</p>
老奶奶看向司机：“路上现在不得走吧，我们也去摘啊？”</p>
“估计不得走。”司机再次向路前头张望，“那去看看。”</p>
他问劳黔：“你还去不去了？”</p>
劳黔愣了一下：“去！”</p>
说着，他打开车门，青年人正坐在后排打游戏。</p>
从包里拿出一小盒樱花酥，是溪城买的特产，入口即化，又香又甜，只是并不合他的胃口。</p>
当然溪城的水蜜桃也十分有名，只是，在当地买还不如网购便宜。</p>
如果再次遇到那灰衣老奶奶，把这盒樱花酥给她，相信老年人应该会喜欢。</p>
毕竟，这次去溪城，特意带了三盒回来。上次听外婆说，定居溪城的远房表舅带了一盒，吃过心心念念还想吃。</p>
“你拿这个干什么？”后座老奶奶问。</p>
劳黔道：“那桃树是个老奶奶家的，给带个意思一下。”</p>
他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就是那老奶奶看起来似乎怪怪的，可应该……是活人吧！</p>
“哦！”她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p>
反而司机笑道：“这有必要么，樱花酥一盒五六十呢吧！”</p>
“那老奶奶看着条件也一般，给老年人尝尝吧，几十块钱也无所谓。”</p>
“哈哈！”司机淡笑几声：“还你大方。”</p>
“这雨看样子要不下了。”老奶奶抬头看天。</p>
雨越来越小，如绒如絮，天地间，弥漫着一片灰白色水雾。</p>
本就昏暗的天色，此刻能见度愈发降低。</p>
忽然，远方水雾里浮现一道佝偻的人影。</p>
在路上缓缓移动着，迎面过来。</p>
劳黔看着像刚才那灰衣老奶奶。</p>
揣测道：莫不是刚才自己吓自己，好像她并没有说就住在那间屋子里。</p>
也是，看着异常腐朽的屋舍，怎么能有人住呢？</p>
或许就是住在别处，心血来潮回老房子看看。</p>
毕竟年纪大的嘛，下雨天出门溜达，不算什么稀奇。</p>
……</p>
很快，劳黔就看清，果然是那灰衣老奶奶。</p>
可别看她年迈，走在路边的杂草上，步伐不大，却坚定且有力，异常稳健。</p>
劳黔道：“就她。”</p>
“这老年人岁数应当不小了。”司机望着灰衣老奶奶说。</p>
老奶奶颔首：“嗯，起码九十出头。”</p>
劳黔迎上前：“这下雨天，要去哪啊，外面地滑，没事还是回家待着好。”</p>
“去找孙子。”灰衣老奶奶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p>
“啊？”劳黔诧异，“他哪去了？”</p>
“家里还有人呢，怎么叫你这年纪大的出门找。”</p>
“是啊，也太不像话了。”</p>
灰衣老奶奶沉寂似玻璃珠的眼睛里，涌现微不可查的焦急：“诶~~买包烟，回来一抽，说是假的，拎着砍刀就去店里找人家，这叫什么事啊！”</p>
“日！这小……你家里还有人呢？”司机脑门深皱，急声问道。</p>
小伙子不听话，你一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奶奶去能拦得住啊，可别弄出个好歹来。</p>
“唉！”灰衣老奶奶抿了抿嘴，才道：“都在北边矿上打工，全出事了，就剩这一小伙。”</p>
劳黔几人一时语塞，莫名的情绪涌上。</p>
“那你家里就剩你跟孙子了啊？”同乘的老奶奶询问。</p>
却被司机直接打断：“现在没空去问那些，你知道你孙子去哪了吗？”</p>
“这不在找……”灰衣老奶奶道。</p>
“报管治署？”劳黔提议。</p>
“别！”司机制止，“管治署插手肯定把他抓起来，现在这社会，拿砍刀出门，起码关上一年半载的，那她老人家怎么办。”</p>
“说到这个，矿上出世应该会赔不少钱吧！”劳黔道。</p>
“买到假烟都能去砍人的人，十有八九不学好，我年轻时候，在赌场上，输掉没有一千万也有七八百万。”司机道。</p>
灰衣老奶奶应道：“嗯！全都赌掉了。”</p>
“啧，那怎么办？”讲真，劳黔不想插手这事情。</p>
萍水相逢，毫无必要。</p>
司机没有回答，问灰衣老奶奶：“你家在哪啊，请邻居帮找找。”</p>
“找不到邻居。”灰衣老奶奶说。</p>
“这……”劳黔不知道说什么好。</p>
同乘的老奶奶说：“我看还是报管治署好。”</p>
“诶，你们不懂！”司机皱眉，“管治署抓人在行，说不定等会他自己就回来了。”</p>
顿了一下，说：“我看这事就算了，去摘点桃子，回车上。”</p>
劳黔突然反应过来，这司机身上雕龙画凤的，而且还是跑黑车，估计是怕和管治署打交道。</p>
想到这，识趣的不再多言。</p>
活了几十年，早就通透了社会运转规律，少管闲事。</p>
“诶，走了！”司机见劳黔不吱声，招呼道。</p>
劳黔轻轻点头，向前走去。</p>
虽然心里不舒服，可经历了几次毒打，已经没了热心肠，索性有司机带头，借坡下好了。</p>
接下来的路程有点沉闷。</p>
但好在距离不远。</p>
很快就来到黄桃树所在的地方。</p>
劳黔发现，放在门口旁的两颗黄桃已经不见。</p>
可刚才路上遇到那灰衣老奶奶，身上也不像有黄桃的样子。</p>
心下不解。</p>
就听……</p>
“乖乖，这桃树不小。”司机看着不比旁边灰色屋舍小多少的黄桃树，发出感叹。</p>
“得爬树上去摘，下面没有好摘的了。”他简单看了两眼，便得出结论。</p>
老奶奶道：“就摘两颗尝尝鲜，主要是打发时间，在车上干等也是等。”</p>
“就是！”司机道：“你会爬树啊？”</p>
“一看这大青年瘦精精的也不会哦，还要问。”老奶奶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意道。</p>
显然，刚才的事情对她还存在影响。</p>
“那给我上去摘。”说着，就搓了搓手。</p>
开始上树。</p>
“来，接着。”劳黔双手牵引，接下抛过来的黄桃，递给老奶奶，继续接下一个。</p>
一方面是经过风雨侵袭后挂在树上的黄桃确实不多，而且分布稀疏，实在难摘，另一方面则是三人也没带盛装的东西，全都给老奶奶一人捧着。</p>
所以，司机在摘下七八颗之后，便从黄桃树上下来了。</p>
“哧溜~唔！”司机大口吃着黄桃，不住点头，含糊道：“确实好吃。”</p>
劳黔抱着黄桃，而老奶奶空出手来，也在大口吃桃。</p>
馥郁的桃香，混杂雨后的清新芬芳，沁人心脾。</p>
湿漉漉的水雾飘散，被风卷起，如匹练飘扬。</p>
劳黔看到两人吃桃的馋样，犹如贪婪的野兽，没由来的产生一股排斥的情绪。</p>
莫不是自己方才也如此作态？</p>
回去的路上，司机和老奶奶各吃了三颗。</p>
还剩两颗，说留给车上的青年人尝尝。</p>
而劳黔之前没吃的两颗还放在车上。</p>
如果被那青年吃掉，这两颗就是他的了。但是按理不会，现在人一般不会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拿别人的东西。</p>
“咦？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哪里有个人影跑过去，手上还冒着蓝光。”司机指着田野深处惊道。</p>
“好像是有个人。”劳黔点头，他视线的方向和司机手指的位置有些偏差，因而没看清楚。</p>
至于老奶奶根本没朝那里看，自然什么都不知道。</p>
“不管，走吧！”</p>
司机双手在裤腿上拍拍，擦干桃汁。</p>
……</p>
当劳黔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七点。</p>
在那段路上硬生生堵到下午四点多，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故居然要处理这么长时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