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一百零一章(1/2)

作者:牙套雪姨

素手窃国109第一百零一章

月光照得屋里通明,像婆婆娑娑的一层纱。

窗纸上的蝶戏牡丹,被面上的金丝草,全都像用细笔描过,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隐约间仿佛有歌姬的声音传来,像是唱的《望海潮》,在冷冷清清的夜里,显得古老凄迷了。

一腔心事堵得澄琉睡不着,怎么会这样心烦,似乎每个秋天她都不得安宁,她想睡觉,她知道很多心事在梦里就偃旗息鼓,等到晨曦亮起,便雁过无痕了。

可她无法入睡。

鸳鸯在她怀里打滚,一会又跳下去玩毛线团,好好的一团线,它硬要拆散才高兴,澄琉记得自己也曾是这样一个闹腾的傻小孩。

线团在地上挣扎、滚动,它一点点地被离散拆分,在它都无法注意的点滴间慢慢变得面目全非。

那是红萼才团好的一卷线,可没人去阻止鸳鸯。

三个人都倦极了,淡淡地看着它折腾。

澄琉记得小时候守岁的时候便是这样,她一个人闹得起劲,母后就坐在旁边打哈欠,眼神里既有疲倦又有羡慕。

线团不堪折辱,跃过了门槛,跳到了外边,鸳鸯也跟着追出去,喵地叫了一声便往外跑,也不理什么线团了,澄琉扶在门边唤了它一声,可鸳鸯根本不听,只蹦蹦跳跳地往外跑,澄琉也不提灯笼,急急忙忙就追去。

“殿下!太晚了,让奴婢去!”身后不知谁在喊。

澄琉也不听,秋夜里的空气很舒服,她跟着猫,一路往花园跑去,不知不觉就到了白日遇到岑歌芮的地方,鸳鸯跳到了菊花丛里,满地怒放的紫龙卧雪立马就倒了几丛,澄琉看那花海里仿佛多了一道口子,心里忽然一阵孩子气的快意。

她鬼使神差地跟着鸳鸯跑进花丛,一抬脚,便踩倒一株又一株,花破碎在地上,面目全非,卷曲的美丽花瓣还有高傲的茎叶渗出了汁液,带着植物的清苦,仿佛一部血泪史。

澄琉想笑,到最后却淌下泪来。

“躲到那边去了!”

“追!”

“那是刺客吗?”

“追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人声,澄琉大惊,眼看着满地名花给自己糟践得不像样子,她慌忙地拔腿就跑,可那些人越赶越近,澄琉咬咬牙,手忙脚乱地就往树上爬。

这棵树自她出生就有了,那枝干极粗极密,听说是很久以前的某个王子种下的……不知道他种这颗树做什么,不知道他……

澄琉心里越是慌,就越是要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总是无法把那些事情从脑子里挥散去。

啊——

一支手伸下来拽住了她,澄琉倒吸一口凉气,虽不知上面是敌是友,却也只能先上去再说。

那人气力也不怎么大,澄琉狠狠地在树叉上蹬了几下,才跌跌撞撞蹭了上去。

她身子向后使劲,面朝外地坐到了树枝上,帮她那人就在贴在身后,见她一上来便伸手捂了她的嘴,低声说:“别说话。”

想来这就是那些宫人在追的“刺客”了。不过——若真是刺客,早该惊动金吾卫了,眼下却只有一众宫女太监,或许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澄琉觉得他声音耳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听过,那人大概怕她摔下去,于是手臂上紧了紧,把她摁在怀抱里。

他们靠得那样近,澄琉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扑在耳后,那气息……

澄琉猛然愣住了,那是元昊的沉香味,她不会记错的,他的沉香添了龙涎香在里头,只要粘上一点点都会有一股余韵跟在身上。

澄琉的身子僵住了,她深知元昊不可能在这里,可还是很想回头,身后那人感受到了她的动向,更用力地环住她:“别动!我不会伤害你!”

“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你们几个,去水池那边找!”

“这天杀的,还把皇后娘娘的花糟蹋了!”

“别管花了,书房里那东西找不回来,明年就得给你献菊花了!”

“你们再去里面找!”

澄琉看见树底下的人渐渐四散开来搜寻,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她原本只是出来寻猫的,大不了再加上一个毁坏花池的罪名,可若是被梁真知道她跟一个男子在树上这样抱着,她该会被剥皮。

身后的人应该也很紧张,澄琉能感受到他凝重的呼吸,他甚至死死拽紧了澄琉的手,二人都怕极了,一时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谁在那里!”

澄琉不由吓得抖了一下,身后的人大概觉得她胆子太小,忍不住低低笑了几声,那轻轻的颤动惹得澄琉有一种别样的感受,她伸手打了他手背一下。

两人闹归闹,都提着十二分精神听底下的动静,澄琉听见了生夏的声音:“嗳,对不住对不住,奴婢漪岚殿生夏,我们殿下的猫跑出来了,我们殿下叫奴婢来寻猫。”

澄琉从树枝见依稀看见生夏抱了猫,跟几个太监在说话。

“不知几位公公在寻什么?”

“哦,原来是康乐公主殿下的人,”一个太监打哈哈:“夜深了,找到猫就赶紧回去吧!”

生夏福身低笑:“是啊是啊,大半夜跑这里来还挺渗人,方才还眼花了,瞧见了个鬼影子。”

“什么鬼影子?”

“啊,该是我看错了,就是一个黑影子从那边一闪而过,吓我好大一跳呢。”

“早些回去吧,这御花园里边的东西可不好说。”那太监把声音放低了。

“是是是……谢谢公公了。”生夏点头哈腰,连忙跑开了。

那太监见她走远,跟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向生夏指的方向去了。

澄琉见他们走远,知道这还不是下去的时候,但说话也不成问题了,于是她挣开男子的手,转身去看他的脸。

“是你!”澄琉不知自己什么心情:“岑……岑少府”

岑于扬往树干处退了退:“对不起,冒犯了。”他看人的时候喜欢缩着下巴,看起来总是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眼下这神情说不上闪烁,却也看得出他的紧张和不知所措。

“你怎么在这里?”

“我……”岑于扬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你信我吗?”

澄琉嗯了一声,点头。

“夜里有人忽然闯入我房里来,拿了什么东西便要走,我桌上的东西很重要,于是我不敢声张,只能通知了几个亲卫,然后自己来寻,却不想被引到这里,我当即怀疑这是个圈套,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便躲到了这里。”

澄琉这才发现他只在中衣外罩了件外氅,也不知出来得怎样匆忙,眼下还微微喘着气,倒让她想起无数次元昊夜里溜进她宫里来……

咳,澄琉干咳一声,不由心想,这些□□中事务很多,所以梁真留了岑于扬在雍乾宫的偏殿歇息,可照理说雍乾宫是齐国上下守卫最严密的地方,怎会出这种事。

“你呢?”澄琉正思索,却听岑于扬问了一句。

“我是来寻猫的,”她的理由比岑于扬正当多了,于是说的时候十分理直气壮:“鸳鸯真是顽皮极了。”

“你是我见过的爬树爬得最好的宫里人。”岑于扬忽然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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