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比试 二(1/2)

作者:魚木

太轮第八章 比试 二

太阳打瞌睡,月亮偷打盹,都荡个秋千,是不是又过了一天?

才破晓时分,鬼影闪烁,打着哈欠。一个个呵呵哈哈,疲惫不堪,却一切都是值得。为了爱情呐!

道场前风水宝地,向来兵家必争之地。彼此谈心,拉近距离,喝茶谈情,旅行小憩最佳去所。

日光渐升,哈欠声变多,越来越多,眼睛红红,道行高些的双目优雅地闭上,鼻涕泡泡噗啦噗啦轻歌曼舞好生畅快!惹得一干年轻弟子大肆眼红,红出血来了啊简直!却只能眼巴巴看着,默默伤心流泪,学不来学不来的啊,会嘭地摔地上,脑门这里已经长出三个大包了呀,呐呐呐。

呐你个魂!有鬼道。

嘭嘭啪啪,赶集时节啥子纷纷,香炮,还是冰糖葫芦?也许屁屁也没准儿,这人山人海的,紫霞山诸峰弟子差不多到齐,屁海少说可以呛死百来个人的。

呼咻呼咻,噌噌噌噌!那一道道亮晶晶的目光甩来甩去,当真是老天开眼,如沐春风啊!

“顶好!”

“太顶好!”

“顶呱呱——”

江仁明一行手捧礼物盒子,肩扛番芋袋子,眼放精光,四处穿梭,如鱼得水。

“我有吗?”有弟子自告奋勇。

“你一个男的要礼物寻死!”好伤人啊。那男子呜呜哭走。

“师兄,你踩到我的脚了!”

“师兄,你又踩到我的脚了!”

“师兄啊!你还是踩在我脚上!”

广场一角的朝字道场,真是密不透风,大伙儿图个热闹,人挤人的。

“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真弟子,你也听说了?”

“那是,我一大早就赶来了。”

“好像,就我们几个爱热闹的糟老头子。”看这模样,不算老头子吧,虽然年纪呢,确实超过两百岁了。

再细一看,果然都是些年轻弟子,辈分大一些的,都在山中修行,或者山下游历。

却也不乏千里迢迢赶回来的,例如眼前这几位。

“唉,就是改不了爱凑热闹的毛病。”他们也都年轻过,可这个年轻,现在成别人的了。

“哈哈。”大笑着,“不来看看,心里憋得那叫个难受!”似乎不够,又皱着眉愤恨地加重程度说了句:“比吃了屎还难受!”

“就是就是!”

“一样。”

“哈哈——”

“师兄们,这是病!得治的。”大笑之语,又左看右看做贼模样,显得很照顾诸位兄长的英雄形象,而小心翼翼轻声地说:“言下之意,诸位师兄都吃过。”那个“屎”字尚未拉出来,已然“哗啦”,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被一帮“老头子”当众撂倒,太干净利落。

但是又“哗啦”,小弟子球儿似地蹦起来,只两手叉腰喝道:“我不服!”

“那再来?”五指咕噜噜动,挑衅且为老不尊。

“好!”好一片斗志昂扬啊。

虽然,虽然只是哗啦哗啦又哗啦!但越战越勇。

“差不多就可以了。”老年人已经烦了,挥挥手示意可以结束掉这无趣的玩意儿,且食指顶着小少年的脑门呵斥道:“小屁孩就滚一边去吧!”

“不——”小屁孩还是不服。

“嗯?!”眼露凶光。仿佛可以杀死人,也许真可以杀一百个木头人呢!

“最后!”小屁孩认真地准备说。但是太快,咕咙咚来得太快了,“一遍”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已然咕咙咚躺地上了。

“一群老头子又合伙欺负我!呜呜——”哭着跑走。但身怀绝技:“我告冷师叔去!”

“不要!”

“不要啊——小龙!”

“不要啊——”

似乎很怕嘛。

唧唧啾啾,青鸟儿飞去远方。

紫霞山,落霞峰的一处,青枫树下哈欠声,一个弟子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忽然道:“都快开始了吧。”

“那会儿,也是霞瞑广场,我是那个最贪玩的小师弟。”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风更大了,落起青枫叶子。他这一辈中有五个师兄弟,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

唧唧啾啾,青鸟儿又飞了回来?

“师兄,我看了下,都是我们这些个末代弟子。”偌大的霞瞑广场,水泄不通。

“是呀。”被挤得快变形了,“各大山峰的年轻弟子,估计都来了。”

“师兄,我们紫霞山六代弟子加起来,会有多少?”都被挤成这样了,还有闲情想这些无聊东西。

“少说两万!”说话的不是师兄,而是一个突然挤过来的脑袋,也应该是师兄。

“见过师兄!”已经没法作揖了。

“客气客气!”满脸笑容。可很快,脸就被挤得变形,一会儿包子,一会儿吹肚鱼,一会儿馒头,一会儿又冬瓜南瓜北瓜,变幻而其乐无穷。

紧接着厉害的来了,只咕哒一声,又叮当叮当两下,仿佛什么金器掉落。细一看,居然是两颗门牙。当时还在笑。事后忽然觉得嘴里面有什么东西咸咸的,只是随意地用舌头那么一舔,又一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为什么这么空旷,又为什么这么空空荡荡,总觉得,总觉得少了那么点屏障。对了,我的山门,我的山门何在啊——

“救命啊——”

“我的门牙!那谁谁别踩着我的门牙啊!”

“救命——谁来救救我可爱的门牙牙啊——”

然后。

“那是我的牙齿!你捡错了真是的!”

“啊?”显得震惊,“是么?”又问。

“真的。”刚准备伸手。

“放屁!这是我的!”被另一个大汉怒地夺走。

“你个头这么大,牙齿怎可能这么小!”据理力争!

“那你看我的手!”咻地撑开两只手,哟哟,好小好小。

“哈哈——”笑得乐成傻子,“这么大个头,手这么小,哈哈——”

“信了吧?”大个子摸摸脑袋,显得不好意思。

“放肆!”又来了个,“你们都放肆!”庆幸没有书桌,要不然肯定啪地瘫倒,哗啦啦大散架。

只这样啪啦啪啦多到满出来的气势,个头虽小,昂首怒指大个子的脑袋,然后喝道:“最好心头灵清,乖乖放开我的牙齿!”

来得太快,根本不及反应还有躲闪,虽然看似寻常,实则迅捷过混!(过分!)大个子缓缓地立起小手做竖劈动作。咚。只是这么轻轻一下,小个子被他咻地钉进泥巴。

“呜哦!救命——”仿佛有模模糊糊,捉摸不定的呼救之声。出自地底深处。

无视之。

“呵!”又来个,又钉进去个。

又求救。

“呀——”又一个。

咚咚咚。一排排。整整齐齐。种起甘蔗,萝卜,大冬瓜。

“放开我的小白牙——”呼咻飞来个高举大铁锤的。看这架势,高手啊!

再看大个子,手中呼噜一动,多了块青色大板砖。不晓得的,隔得远的,还以为这家伙夹了本厚厚的书册正准备进京赶考呢。

虽说,那虽说啊,去京城的路途确实不好走,弯弯曲曲,一会儿山一会儿河的,却也不需要噶样子严肃。这脸拉长的,怕是两尺布还多,是否一丁丁太见外,还有布上绘着的这幅屎不出来的窘迫,也太传神,太全神戒备了嘛。

“啊哈哈——”有个傻瓜笑出声!

紧接着。

宫!

咣——

精彩。太精彩啊。

“呱啦呱啦。”在场弟子无不拍手叫好,瓜子花生都吃了好几十斤呢。只喝彩着,什么跟什么啊——救命啊——我又发傻啦——

“哈哈——”

“呱呱——”

爆炸着,青蛙般奇奇怪怪的笑声四处喧嚣,红红绿绿,轰轰烈烈。

退避三舍,直至远处山头,只望着万丈硝烟弥漫,有弟子深深感叹道:“今日才明白,原来门牙不仅可以撞断,还可以被挤断。这世道,唉——”

“哈哈!”有弟子却很开心,用手抵一抵自己还剩着的半颗门牙,只乐道:“那以后师兄就不要笑话我了。”

“青牙啊。”他师兄叫他。

“师兄我在!”他很开心。他很快就不开心了,因为他的师兄用剑直指他的门牙让他明白:“请永远地死了这条心吧!”

“啊——”青霞山第三千七百零二树又第六分枝,那青牙弟子又,又,又,又哭了。

哈哈。

真好玩,这修道世间。就一弹指工夫。

咻——

咻——

咻——

“这是我的位置!”

“我先到的!”不理。

“我半夜就守在这里了啊——”

又开始赶庙会了。开心。

更开心的,庙会的盛景来了。

饶是这样的拥挤,还是哗啦啦让开一条小道,以最恭敬的姿态,迎接缓步而来的静黎大师。然后呢,换了个安静又俊俏,不禁令自己都心怦怦跳的自己。却只为那青、绿两位女子而绽开,永恒着吧。

“这就是静氏姐妹?”

“怎可能不是!”

“哇!好漂亮啊!”

“废话!”

赞语不已,嘀咕亦不休。

“快看我!”

“快看看英俊的师兄我啊!”

一浪过去,挤不过去,看不到了哇!

“老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另一浪却开心。只阵阵惊叹:“真是名不虚传呀!”

“这一趟紫霞山来的值了!”说话的竟是个和尚,一旁的清虚观弟子瞥了他一眼,心想:“你个大和尚,凑什么热闹?”转而一笑,再没有更喜悦的笑意,轻道:“两位师妹,可都是我的。”

“师兄,你口水流下来了。”他的身旁,一位道袍女修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极其吃惊的神情定格。

“哦,好。”答应只是答应,视线却完全没有要移开的意思。那口水也是滴答,依旧滴答。

这样的场景,静庵和静薏见得不少,静庵只是冲众人一点头,轻轻一笑。也就这一笑,万花皆开,多少人为之倾心,落泪,为之一醉啊!静薏只是走她的路,谁也不看,冷若冰霜。可即便这样,有人也觉得是“倾城”。

这大概就是爱慕吧。

“我更喜欢薏师妹些。”有弟子轻轻笑道。

“我喜欢庵师妹。”另一个也笑道。然后一偏头,那嗖嗖嗖不停,毫无尽头可言,利剑般一道道鲜亮鲜亮!太亮堂太亮堂,咻咻咻咻——

眼睛好刺痛,这是要瞎了,要活生生给逼死,赐死了吗?

不行!

“不行啊——”人群当中忽然有人嚎啕,不明所以。

静黎大师倒是平淡,看着这么多可爱的弟子,寻常说话,可所有的弟子都听见了:“众弟子可悬空观战。”

光芒四起,再不用被人踩在脚上,踩在肩上还有头上,瞬间呼吸都百倍顺畅了呢!

“哇——”一个个都猛地呼吸,鼻孔张大如孔雀开屏,还一不小心得到蔷花的心境:原来空气可以这样子清新,人生当中第一次发觉呢哈哈——

“白起这么个大早了。”有抱怨的。其实说不上抱怨,一丁点埋怨啦。

“是啊,我四更天就来了。”亦有同道中人。

“我三更天就和师兄坐在这里了啊——”更有甚者。如斯。(_)

有人喜,自然有人忧。七玄山一行人这,江仁明也是一脸伤感,只摘下不辱使命的铁桶头盔后,先照照镜子,确定英俊不改,门牙也未松动后才摇头叹道:“枉我拼尽性命,占得这么好的一个风水宝地。神仙姐姐你在哪啊——”

“唉——”满心叹息,又叹又呼喊道:“付之东流了呐——”

“也不见得!”孙火圆目一睁,摘得铁桶的一瞬尽是灿烂和鲜丽光芒,可谓万丈,如那花团锦簇,又似那佛光普照呐!

原来静黎大师就站在一旁,随苍长老一同前来的竹烟等人也走来这里,顿时死灰复燃,三人加紧跑过去。就像是三个冬瓜。咚咚咚。

“吴师兄。”竹烟身旁,一位娇小一点的女子冲吴楚义扮了个鬼脸,一脸笑意。此人乃是竹烟的妹妹,名字叫“竹琳”,年纪比静薏还小一点。

吴楚义一点头,回以一笑。心有灵犀地,阿明和阿峰彼此对视,挑眉之后各自暗地奸邪一笑,却不露痕迹。

苍长老率先到了道场上,紧接着,粗衣李柱子,锦衣古落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装束。

“这次和往年不一样,有三位年轻弟子。”有人道。

“还都比我小,我也好想参加。”身旁另一位紫霞山弟子道。

“若是落霞峰只剩下一位弟子,那么你终于能够参加,也非参加不可了,是不是很开心啊?”说话的人边说边笑,而憧憬的那位也跟着傻乎乎哈哈哈哈笑起来,嗯嗯嗯点头个不休。一点没反应过来话里有话呢。

道场上,苍长老只一笑,各看了一眼二人,道:“一旦老夫走下道场,祭出禁制,比试即开始。比试点到为止,如若逾越大会规定,也就丧失比试资格。两位弟子可明白?”

二人相继点头,苍长老又一笑,飘下道场。他的身后,朝字道场上亮起青光,防御结界若有若无。

粗布李柱子上前一步,抱拳道:“七玄山李柱子请古落师姐赐教。”

只是轻蔑一笑,也不还礼,只道:“既然知道是赐教,弃剑投降是傻子山不错的选择。”

“唰——!”古落双手悬空一动,抽出一把古剑,霎时寒气逼人。细看去,乃是一柄玉石宝剑,剑身、剑柄皆是白玉,散着清光。隐隐地,剑身之上透着血色古纹,似是古鳄。

道场周身,立时肃静,苍长老看着身旁的静黎大师,她点了点头。

“师父,这是什么法器?”竹琳摇晃着苍长老的手臂。

苍长老回过头一笑,道:“百万年前的那柄‘万剑’,就是它了。”

“啊?”不仅竹琳,竹烟等人皆是一脸震惊。

百万年前,玄天门中一位门主,以噬魂鬼石炼得一把神兵,取名“万剑”。此剑煞气敛身,鬼气随行,但凡杀人,煞气愈重,威力也是更胜一筹。剑的主人虽属玄天门,可死在此剑下的玄天门修士,亦不下千人。

“师父,冲冠一怒为红颜,说的就是这把剑?”竹琳闪着大眼睛问道。

苍长老一笑,可他也不清楚。都百万年前的事了,谁知道?谁又愿意去记得?

“师父,那尤前辈真的是漫折修为大道境界?”这一回问的是竹烟。

苍长老回过头,点了点头。这一件事,从没有人怀疑过。名字只有一个字——尤,可“剑鬼尤”的外号,即便过了百万年,仍旧是修道界的一个传说。

修道之路百万年,能走到漫折的,不足千人。这些人的名字,无一不被后世记着。

广场一角,半空,只有他三人,如来笑道:“这万剑终于出世了!”

她的身旁,高和尚泯天一笑,道:“剑鬼尤死后,此剑现世四回,后来销声匿迹,原来到了叶落门手里。”

“我有预感,不会太长了。”银桑和尚藏地也睁开眼睛。

如来一笑,双目中透着寒意,风愈加凛冽:“这剑到了我手上,才不负‘万剑’二字!”

道场上,古落浓浓笑意,沐浴万千羡意之中。这万剑辗转数次,好不容易落到她秀月山手里,一直尘封。因为此剑,她自小修炼万剑式,又数次苦求母亲,这才破例让她带下山。

“身融!”古落大喝一声,万剑骤然化作十丈有余,只一道白光,二者为一。

“人剑合一!”众人惊道。大凡能做到合二为一的,唯有神兵。还在惊叹,耀眼光辉,剑身一甩,哗地腾至高空,截然斩下。

巨剑之下,李柱子双目紧睁,手中立现一把黑剑,好黯淡的光,反倒像是爬出来的。剑出鞘,一抹紫光如眸,看不出有什么惊艳。

风啸之声,巨剑破空刺下,谁挡杀谁之势。

“逃吧!”有人心底说道。可道场上的李柱子没有,双腿一屈,往后遁去数步,不再退,反而进。

“他想死吗?!”心底又道。可眼里的,似乎并非如此。燃起紫焰,包裹着整柄剑,连同那个人的手,紫光一闪,如离箭之矢,就这样冲了上去。明明是以卵击石,可心里却产生奇怪的心绪,竟仿佛拥有万夫不当之势!换了自己,会这样吗?摇着头,不会的,不该拿性命开玩笑的。

“铛!”两剑相击,漫天光华。果然白光占尽上风,席卷八荒。可为什么,巨剑下的紫焰执意升腾,那颤动着的火苗,发出咝咻咝咻之声,连同李柱子一起,就是不灭?

“轰!——”一声巨响,白光尽数压下。紫焰骤然落下一截,可一顿,又止在半空。紫焰颤动,呼呼咻咻之声满耳,如风中的残烛。可这残烛,似乎带着一种劲儿,就是不躲,就是不退缩。

这般相持着。

“他在想什么!”甚至怪罪,可隐隐地,此弟子默然动容。

“轰!——”又是一声,紫焰巨颤,在消逝。看清了,那个双手横握紫剑的李柱子。双目圆睁,一脸坚决。他的嘴角,早是鲜血。道场下一片安静,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可隐隐地,目光都聚在这个不怕死的修真弟子上。

饶有趣味的,有,爱看热闹,有,鼓掌的,自然有,倾心的,也是有,好它个纷繁无边。

“厉害!”

“看不出来啊。”

“哦哟。傻子山还是有点斤两的嘛。”

“无知。”

“你说谁!”

“愚蠢。”

种种。无关。

巨剑不会有怜悯,从不改斩下之势,只如水柱,白光蓦地一浓,风乱的声音,有嘶鸣,有尖叫,有人失声喊出“鬼音”二字,不明所以。

遮天一般,无数的黑芒,窜动着,呼啸着。

“煞气化实!”认得的人惊道。原来是煞气,这个让人又憎又爱的东西。来自杀戮,杀性所生,法器一旦触碰,为其所污,灵性大不如前。可就是这煞气,又可化魂,但凡剑魂、刀魂、枪魂,说的就是它。有无魂,威力并不是同日而语那么简单。刀,有刃无刃,即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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