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浊第十章、修行10
小姑娘扎着麻花辫，眼睛很大，但脸上没有多少肉，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p>
身上穿着灰色棉麻布套装，手里还挎着一只很小的篮子。</p>
劳黔汗毛直竖。</p>
“没什么。”他抬眼在四处扫视一圈，“你家大人呢？”</p>
“哥哥说出去有事，我在家等不到他，就出来找找。”小姑娘声音很细，脆生生道。</p>
笑富了，夜里乌漆嘛黑的，就连成年人杵这都心里发毛。</p>
谁家八九头十岁的大丫头，在夜晚往外的乱跑。</p>
看其样子，根本不带怕的。</p>
小姑娘的衣着打扮，和之前灵堂里的姑娘有着八分相似。</p>
劳黔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就灵堂那姑娘。</p>
她手中拎着的篮子，是压扁的芦苇杆编成。</p>
材质较轻，对孩童比较友好。</p>
今天的八字和芦苇相克不成？</p>
“你家哥哥出去多长时间了？”劳黔关切的问道。</p>
内心却是冷笑不已：演，我看你怎么演，反正躲不开，就看你演到什么程度。</p>
小姑娘低下头，扣着手指头：“我不记得了。”</p>
劳黔暗叹一口气：装可怜型的人设，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心机。</p>
他语气温和，轻声道：“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p>
“就在那边！”</p>
小姑娘指着他来时的方向，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紧张，像是一只怕生的小狗。</p>
劳黔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去，下意识的问道：“你家是不是住在一个灰色的石头院子里，门口有两根石柱子，门上还挂着纸糊的灯笼。”</p>
“咦！”</p>
劳黔隐约听到小姑娘发出的惊疑。</p>
“你怎么知道我家，你是哥哥的朋友吗？”小姑娘的话像是一颗顽石，砸进了劳黔的心。</p>
掀起巨大的震动。</p>
实锤了！</p>
基本可以确定面前的姑娘不是正常人。</p>
劳黔现在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尾椎骨，脊背发寒。</p>
“不是诶，我就这么猜的，走我带你回家。”劳黔心下一横。</p>
就邀请小姑娘上了巡逻车。</p>
是祸躲不过，怕也没有用。</p>
说着他就走到小姑娘身边，毫不客气的牵起她的手。</p>
入手冰凉，润似寒玉。</p>
不是他变态去揩油，而是他想看看这所谓的鬼怪，到底有没有实体。</p>
小姑娘在劳黔抓住的她手时，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是紧张的……</p>
她用力扭动臂膀，想要抽回手掌。</p>
可劳黔握得很紧。</p>
用那种看似热情，实则强硬的姿态，拖着小姑娘，走到巡逻车旁，拉开车门。</p>
“别怕啊，我帮你送回去。”</p>
劳黔温和的笑着，关上车门。</p>
又来到另一侧上车。</p>
“我这边有饮料，你喝吗？”说着，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热带风味冰红茶，放在小姑娘手里。</p>
小姑娘没有动作，仍由瓶子倒在她手上。</p>
身体直挺挺的坐在那，不敢动弹。</p>
好家伙，现在的鬼怪胆子这么小的吗？</p>
劳黔已经确定了这是一只灵异生命。</p>
哪怕不是……她也是。</p>
谁家好人这么晚还在路上晃荡啊！虽然……太阳也刚刚落下不久。</p>
可是今晚的天色尤其的黑，若非巡逻车大灯明亮，绝对是伸手不见五指。</p>
想象一下，一个正常人闭着眼睛走路，绝对不超过两步，就得跌个五体投地。</p>
“所以，你是怎么走这么远的？”劳黔问道。</p>
“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p>
“我……”小姑娘突然变得焦急。</p>
劳黔追问：“在哪里！”</p>
“我不知道！”</p>
劳黔能够看到小姑娘眼眶有泪水打转，仿佛刚才表现冷静的不是她。</p>
这突然的变化让劳黔也有些摸不清头脑，她到底是人是鬼？</p>
“我们往那个方向去看看。”</p>
劳黔很有耐心，他倒要看看，会闹出什么幺蛾子。</p>
劳黔驾驶者巡逻车，载着小姑娘往回走，再次前往那座灰色的院落。</p>
漆黑的夜幕下，风似乎都寂静了很多。</p>
灯光下的草木，仿佛定格的老相片，除却灰与黑，看不出其他颜色。</p>
“是这里吗？”</p>
透过挡风玻璃，隐约见到一栋破败的建筑。</p>
依稀能够分辨出，有他刚才所见的灰色院落的影子。</p>
仅是片刻的时间，这座院落仿佛经过了无数年一般，墙壁被侵蚀沙化，倒塌大半，只剩下一些质地坚硬的断垣，还苟延不肯倒下。</p>
见到这一幕，小姑娘的脸色更加焦急，眼角似乎都泛起了晶莹。</p>
“啧！”劳黔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p>
在想着，要不要刺激她一下。</p>
小姑娘趴在窗户上，隔着玻璃，朝着外边张望。</p>
说实在的，劳黔的眼力只能看到无尽黑暗。</p>
宛若择人而噬的地狱深渊。</p>
“所以，丫头啊，有没有可能，你不是活人？”</p>
劳黔最终还是没忍住，幽幽开口。</p>
不得不佩服，劳黔的胆子很大。</p>
小姑娘转过头，表情似是害怕，似是愤怒，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p>
通红的眼睛怯生生的望着劳黔，小嘴巴一抽一抽的，又要撇嘴，又要撅嘴的样子。</p>
着实很可爱，若非她不是人的话！</p>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劳黔抵靠在椅背和车门的夹角上，面无表情的说。</p>
这时候他反而不紧张了。</p>
心里一片宁静，甚至还存着一丝怒意。</p>
大晚上的，回家吃饭不好吗？太阳刚落没多久就出来作妖！</p>
小姑娘最终还是忍住了眼泪：“我想找哥哥！”</p>
只可惜没憋住，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抬手将之蹭去。</p>
然后吸了两口鼻子。</p>
真有意思！</p>
劳黔实在拿她没辙，动手打人，肯定不行。</p>
动手打鬼，他又怕打不过。</p>
“那咋办，你看啊，这很可能就是你的家。</p>
都已经这样子了，我要把你送哪里去。”</p>
前一会，还是高悬长明灯下，亲人垂泪悼念，亡者的棺椁在香烛烟气中隐现，哭声与纸灰交织。</p>
下一瞬，院落就被时光剥蚀，徒剩下一些碎砖烂瓦片，垃圾似的堆叠在荒地里，尽显萧条。</p>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p>
是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p>
劳黔没有下车。</p>
抽空看了一眼仪表屏，电量还剩下一格，若是再找不到出路，浪费下去，或许撑不到回办公点。</p>
小姑娘坐在副驾位上不再吱声。</p>
劳黔也不知道说什么。</p>
肚子有点饿，甚至还发出一阵咕噜声。</p>
他脱掉毛窝，手指在脚趾缝里搓出几粒灰球，啐道：“连袜子都不给我留。”</p>
劳黔仔细回想，那似乎是一种莫名的神秘力量，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就将鞋子换掉。</p>
如此强大而诡秘的能力，应该也能直接把自己抹杀。</p>
然而直至此刻，他的生命依然没有受到威胁。</p>
所以，大概率这股力量是无害的，或是眼下对他无害。</p>
也可能有着其他的图谋。</p>
就像这小姑娘一样，看起来怯生生的人畜无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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