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霞的火红年代（佟丽娅主演谍战剧《霞光》原著小说）第十章：意外发现10
高大霞白了他一眼：“你这个劲头，要是用在追女人身上，孩子早都满地跑了——对了，你真没成家？”</p>
傅家庄知道她是想起早上刘曼丽提到的事了，不悦地说：“早上不都跟你和嫂子说过了嘛，又问。”</p>
“老大姐关心一下你的生活，还有错了？”高大霞干咳了一声，“到底有没有，给个准话儿。”</p>
“我一直给的都是准话儿。光革命了，哪有时间成家？”</p>
高大霞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也是，一天到晚光想着怎么跟小鬼子做斗争了，个人的事儿，跟我一样，还真没有时间考虑。”</p>
“也不能说一点儿没考虑。可咱们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跟谁成家，万一哪天牺牲了，反倒害了对方。”</p>
高大霞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才拖到现在。这些年，为了感情上的事，我伤了好几个男同志的心哪，想想就觉得怪对不住人家的。”</p>
“啊，你结过好几次婚？”傅家庄吃惊。</p>
“你才结过好几次哪！”高大霞火了。</p>
“那你说伤了好多男同志的心……”</p>
“我是说好多男同志都看上我了，我没答应人家，人家能不难受吗？”高大霞盯着傅家庄，“你以为都像你啊，没心没肺！”</p>
傅家庄上下打量起高大霞，神秘地笑了笑，高大霞感到莫名的嘲讽，气冲冲地问：“怎么，你还不信？”</p>
“信，你说什么我都信。”傅家庄试图严肃起来，可眼角还是挂着笑意。</p>
“看你这眼神，明明就是不信！”高大霞恼火。</p>
“我属龙你属虎，咱俩凑在一起，还真是不得安生。”傅家庄说着，便往旁边挪了挪。</p>
“行啊，我属虎你还记得挺牢实，告诉你啊傅家庄，现在大连斗争形势很严峻，我可是一心都想着干革命，没心思跟你扯那些‘里根愣’。”高大霞一脸认真。</p>
傅家庄又气又茫然：“谁跟你扯‘里根愣’了？你别倒打一耙。”</p>
“你还嘴硬？”高大霞咄咄逼人，“你才来大连两天，多少革命正事大事你都没顾上，倒老忘不掉我属什么，这不叫扯‘里根愣’叫什么？”</p>
傅家庄一时语塞，嘴角张了又张，又不知说什么好，把脸一扭：“不跟你说了。”</p>
高大霞却不算完，起身坐到了傅家庄的另一面：“你告诉我你属龙什么意思？龙虎斗不合适呗，傅家庄，你也算久经考验的老革命了，居然还相信封建迷信那一套！”</p>
傅家庄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街边流氓调戏的小姑娘，无力地争辩：“这又不是我说的。”</p>
“话从你嘴里出来的，你还不承认？干了这么些年革命，受了这么些年党的唯物主义教育，你把马克思主义当啥了？都当菜饼子咽进肚子去了？”</p>
高大霞的呼吸喷在傅家庄脸颊上，他有些微微发痒。</p>
“为了革命，我也不是不能做出牺牲。”高大霞紧紧盯着傅家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p>
傅家庄愣了愣：“你要做什么牺牲？”</p>
高大霞欲言又止，看着傅家庄茫然地眨着眼，还是捅破了窗户纸：“你我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曲里拐弯的话也不说了，你二十九，我三十一，大你两岁。”</p>
“这个加减法我能算出来，怎么了？”傅家庄越听越糊涂，心底却升起不好的预感。</p>
“你是不懂还是装不懂？”高大霞急了。</p>
傅家庄怔愣了一会儿，明白了高大霞的意思，苦笑着说：“你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你还是别说了。”</p>
高大霞虽然也觉得尴尬，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要逼着自己把这台戏唱下去：“革命也得成家立业，傅家庄，我就问你，你觉得我咋样吧？”</p>
傅家庄犹豫着，点了下头：“挺……挺好。”</p>
高大霞暗自松了口气，虽然有几分窃喜，可脸上还是认真严肃：“既然你说挺好，那咱俩就向组织打个报告，把两个铺盖卷往一个铺炕上一铺。”</p>
傅家庄紧张起来，脑袋晃得像是拨浪鼓：“不行不行，这坚决不行！”</p>
“怎么？你还想大操大办？”高大霞望着傅家庄，语气温和，“那就依你，我出去好几年回来了，也应该热热闹闹办一办，让街坊四邻都知道知道。”</p>
“知道什么？”傅家庄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咱俩怎么可能……”他顿了顿，“求求你，别开玩笑了。”</p>
高大霞脸一绷：“谁开玩笑了？傅家庄，你嫌我比你大是不是？我告诉你，大连女人不少，可像我高大霞这样的女英雄，一个巴掌就能巴拉过来，你现在不答应，往后你可别后悔。”</p>
“放心吧，我不后悔。”傅家庄如释重负，舒了口气。</p>
“怎么你就不后悔？”高大霞感到自己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咱俩一个未嫁一个未娶，满大街上哪去找这么合适的革命伴侣，你还有没有点数啊！”</p>
傅家庄被逼得左右为难，赌气地说：“我有女朋友了。”</p>
高大霞一下子愣住了：“刚才你还说没有……”</p>
“我是说我没有媳妇。”傅家庄小声咕哝。</p>
“之前你怎么不早说？浪费我的革命感情！”高大霞涨红了脸，给自己找着台阶下。</p>
傅家庄还要反驳，高大霞抢先说：“你有了更好，这事挑明了，咱们往后也能一心一意干革命了，省得你胡思乱想。”</p>
“谁胡思乱想了？”傅家庄感到不可理喻，他正盘算着要多解释两句，高大霞却起身站到了一旁，望向车窗外。</p>
高守平满以为他和老关能先到铁路医院，可半路上老关尿急，高守平只得让他寻个地方方便，高守平不会料到，老关尿急是假，找个地方打电话是真。</p>
要不是有任务，高大霞真想赶紧下车，免得再让自己难堪。傅家庄看出高大霞的不快，在车上他不好再说什么，说多了也怕引起别人误会，那样只能更让高大霞不快，下了电车，傅家庄想跟高大霞做进一步解释，高大霞不买账，阴觉着脸：“你什么也不用说，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当屁放了就行。”</p>
傅家庄怕伤了对方：“我真有女朋友了。再说，爱情也不能是强迫的事情。”</p>
“谁强迫你了？”高大霞突然停步，傅家庄险些一头撞在她身上，“刺锅子，你还以为我真看好你了？我和你明说吧，我那么做，是想让你跟我唱一出假戏，断了我嫂子的念想。”</p>
“我觉得嫂子有什么念想没毛病，你没有权力让她当一辈子寡妇。”傅家庄说。</p>
“我哥是死是活，还没有准信儿。你一来她就想三想四这就不对，我跟你说那些话，不过是想先把你这个坑儿占上。”</p>
傅家庄急了：“我怎么就成坑了？”</p>
“这不就打个比方嘛，你还挑上了？我是说让她死了那条心，免得我哥回来，让她丢人现眼。”高大霞振振有词。</p>
“你这想法，可真……真奇葩！”傅家庄无语，走开。</p>
“你的坑有人占了，我就放心了。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把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传出去，小心我割了你的口条拌黄瓜！”高大霞跟上去，告诫道。</p>
傅家庄忍不住低笑起来：“不说不说，我向斯大林同志保证……”</p>
“这里不是苏联，是中国。”</p>
“那我向毛主席保证。”傅家庄笑着举手，“一定把你说的话都烂到肚子里！”</p>
“保证得挺溜道呀，看来，以前你是没少保证过。”高大霞说。</p>
两人伴着嘴，到了铁路医院，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高守平带着老关才来，高大霞数落了一顿高守平，老关站在一旁红着脸，高守平没有说破是老关误了事，高大霞买了点水果，让他们三个人在住院部外面等着，自己去见麻苏苏。</p>
麻苏苏在窗前看着几个人朝住院部走来，对甄精细嘱咐了一通，让他走了。</p>
高守平看着高大霞一个人朝病房走去，担心地问傅家庄：“我姐不会有危险吧？”</p>
傅家庄说：“你太小看你姐了。”</p>
高大霞来到病房，麻苏苏病恹恹斜躺在床上，一见高大霞，她惊讶地挣扎着起身：“大霞，你咋又来了？”</p>
高大霞把手里的水果袋放在桌上：“姐，你为我挡了枪子儿，我过来看看你还不是应该的吗？你怎么样了？”</p>
“托妹妹的福，算我命大，既没伤筋，也没动骨。”麻苏苏说。</p>
“这我知道。”高大霞坐到麻苏苏对面的椅子上，“昨天听大夫说你不要紧，我才偷着跑了，大姐你不怪我吧？”</p>
“看你说的，我知道你是为躲那个男人。”</p>
高大霞佯装紧张：“他没来吧？”</p>
麻苏苏说：“你跑了，他就走了。人家对我不错，帮着送到医院，我想感激感激，还找不着人了。”</p>
高大霞问：“怎么没看见精细？”</p>
麻苏苏一笑：“这孩子疼我，知道我爱吃零嘴，出去给我买好吃的了。”</p>
“你这个弟弟，真不错。唉，大姐，你和精细来大连干什么？”高大霞佯装随口一问。</p>
麻苏苏说：“来找个营生干。我寻思小鬼子给撵跑了，大连街上肯定能空出不少店铺，我想开个洋货店。”</p>
高大霞满脸钦佩：“那你可得倒腾点稀奇玩意儿，大连人眼光高，挑三拣四，可不好糊弄。”</p>
又扯了会闲篇，高大霞看问不出什么了，起身要走，麻苏苏做出难舍的样子：“好妹妹，我还不知道你住哪，以后我上哪找你，我在大连可就你这么个好姊妹，咱可不能断了联系。”</p>
高大霞说：“我明天再来，等你病好了，我领你去家里认认门。”</p>
从病房出来，高大霞把傅家庄拉到一边，说自己在里面没看出什么问题。</p>
“那个女人很精明，你没套套傻精细？”傅家庄问。</p>
“他不在病房，我还是觉得哪能有甄精细那么彪乎乎的特务，他要真是，我看不出来，你还看不出来？”高大霞悄声说。</p>
傅家庄一笑：“你这是给我戴高帽吗？”</p>
高大霞白了他一眼：“我说得是真话。谁能骗得了你？一肚子猴儿。”</p>
傅家庄不理会高大霞的挖苦，自顾分析道：“也许还有一种可能，麻苏苏和甄精细如果不是特务，那三番五次来找红肠的敌人，一定是认识你的潜伏特务，至少他们一直都在接受某个人的指令。”</p>
高大霞问：“能不能是马迭尔旅馆的那个挽霞子？”</p>
傅家庄思忖着。</p>
高大霞说：“刚才没见着甄精细，我就留了个心眼，说明天还过来，到时候再套套他，他要是没毛病，麻苏苏就清白了。”</p>
傅家庄点头，招呼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的高守平和老关过来。四个人正想走，高大霞看见甄精细在水果摊前买苹果，她兴奋地示意了一下，自己走过去，叫了声：“精细。”</p>
甄精细一见高大霞，果然很高兴，伸手从袋子里摸出一个苹果让她快吃，高大霞接过苹果：“嗯，三十里堡的小果光，甜、脆。”她盯着甄精细，“唉，精细，你这眼圈怎么发青啦？昨晚没睡好吧？”</p>
甄精细抹了把眼睛：“嗯，没咋睡，起来好几回，我姐老说胳膊痛。”</p>
“没上街去逛逛，坐坐电车？”高大霞问。</p>
甄精细张了张嘴，又收住话头：“等我姐出院了，我跟她一块坐。”</p>
“嗯，坐电车上我家串门去，知道我在哪住吧？”</p>
甄精细摇了摇头：“不知道。”</p>
高大霞在考证甄精细的时候，接到麻苏苏电话赶到医院来的方若愚和大令，正在不远处紧盯着两人，方若愚生怕甄精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个彪子，一个劲儿瞎说什么，可别露馅了！”</p>
“露馅也不怕。反正高大霞也活不长。”大令戴上口罩和帽子，把散出的头发掖进帽子里。</p>
其实方若愚是多虑了，甄精细要说的话，麻苏苏事先都教过他了，他在医院门前买苹果，其实是等着高大霞上钩，好让赶来的大令有时间除掉麻苏苏和方若愚的这个心头之患。甄精细看到方若愚的身影，知道麻苏苏交待给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他告别了高大霞，向医院走去。</p>
傅家庄看着一脸失落的高大霞，猜出她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傅家庄正要过去，却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直愣愣朝高大霞奔过去，她的手上，分明还握着一把匕首，傅家庄大喝一声：“大霞，小心！”</p>
大令被这一声叫喊吓得一惊，看了眼冲过来的傅家庄，挥刀刺向高大霞，刀锋呼啸着破开了空气，高大霞的身子重重地倒了下去，眼前的阳光，像耀眼的碎片一样四散开来。</p>
方若愚见高大霞倒下，为之一振。</p>
“大霞！”傅家庄掏枪奔来，高守平和老关紧跟在后。</p>
大令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高大霞，还要上前补刀，跑来的傅家庄扣动了板击，大令撒腿就跑。傅家庄顾不上追赶大令，慌忙扶起高大霞：“大霞，高大霞！”</p>
高守平和老关也围了上来，高守平哭天喊地地叫着：“姐，姐——”</p>
“我没事儿。”高大霞狼狈地支起身子，指着大令逃跑的方向，焦急地喊着：“快追特务去呀！”</p>
三个人像是同时听到了发令枪，齐齐射了出去。高大霞爬起身，也追去。</p>
慌张奔逃的大令跑到一个交叉口，正犹豫逃向哪边，胡同深处，远远追来了高大霞，她一眼看见大令，旋即大喊：“特务在这！”</p>
大令撒腿便跑，前面却闪出了老关，大令不知如何是好，老关看到远处跑来的高大霞，佯装挥拳打向大令，低声吼道：“快接招！”</p>
大令反应过来，闪身躲开了老关的一拳，反身一脚将老关踢倒，径直跑去。老关捂着肚子瘫倒在地，一面卖力地高喊：“别跑！”</p>
高大霞追了上来，越过了老关。老关连忙爬起，跟上她的脚步。</p>
大令一口气跑出了胡同，消失在街道的人群里。</p>
老关追上高大霞，四下张望着：“人哪？”</p>
傅家庄和高守平跑来，四个人看着人来车往的街道，都是一脸沮丧。</p>
“看清长什么样了吗？”傅家庄问。</p>
高大霞摇头：“身量瞧着像个女人，岁数不大。”她转头看向老关，“是吧？我看她跟你打了个照面。”</p>
老关茫然地：“男女我倒是没看出来，个不高，戴个口罩，捂得挺严实……”</p>
“问你她长什么样？”高大霞不耐烦地说。</p>
老关犹豫着：“二十郎当，三十不到吧，应该跟我差不多，挺瘦，眼珠子不大，鼻梁塌塌着……”</p>
高大霞恼火：“你说的那是猪八戒他二姨！”</p>
“敌人这么想要你的命，还是怕你手里的那份名单暴露了。”傅家庄思忖着，少顷，看向高大霞，“那姐弟俩，还是有问题。”</p>
“从哪能看出来？”高大霞问。</p>
傅家庄摇摇头：“看不出来不代表没有问题，你想，除了他俩，这一道上我们也没有接触过别人吧？”</p>
高大霞皱着眉头：“我一直想不通，敌人怎么知道我家在哪住，又是怎么知道我来医院的？这是今天早晨咱们刚定的事呀。”</p>
傅家庄突然一惊，意识到了什么事：“坏了！赶快回家！”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