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哭的夫君第4章 苏醒
黑雾缭绕，电闪雷鸣，轰隆的雷声穿透浓云，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天雷击中，肃杀的环境任谁靠近一步都感恐惧压抑。 此乃九重天的雷池，引渡成神之雷，寻常神仙避之不及，根本不会靠近。 狂风吹得玄檀澈衣襟飞扬，只见他小心护着怀中的兔子，轻声安慰躁动的兔子。 随后玄檀澈闪身轻巧避开飞驰而来的雷击，不久便进入雷池中央。 雷池中央与外围相比，虽笼罩着低沉的气压，但显得更安平与沉寂，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闷雷声，但再无乱窜的雷击。 再往里走些，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暖黄的光圈，玄檀澈抬手一挥，光圈消失，在进入结界后光圈再次恢复。 玄檀澈来到一座不规则的玉床前，床上躺着一位安详熟睡的女子，容貌美艳，颇有倾城倾国之姿，身着紫衣华服，衣袖裙摆之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虫鱼鸟兽纹，颈戴清透珠玉，无不彰显着主人身份的尊贵。 兔子瞧见那具身体，耷拉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好你个玄檀澈，原来是把我的身体藏在这里！ 传闻雷池中央有张玉床，灵气充沛，有起死回生、增功滋神之效。 怪不得她的身体看上去就像睡着般完好，历时百年也未曾消散，缘是玉床所致。 这算是玄檀澈为数不多的优点吧。 玄檀澈解衣侧躺在那具仙身旁边，惊得附在兔子体内的上神的寒毛齐刷刷立了起来。 吾只一句：抱尸而眠，简直丧尽天良，乃天谴之徒也！ 上神炸毛咆哮间玄檀澈轻轻吻了吻元姒仙身的唇，才安心地在一旁睡下去。 上神：“……” 方才似是骂轻了…… 天帝比她骂的还要龌龊几分，恋尸之癖真是令人呕也！恐也！恶也！ 兔子几欲昏厥：吾甚污也…… 玄檀澈按住躁动的兔子，轻轻抚顺兔子的毛，以为是兔子不适应这里的环境而恐惧不安，于是轻声安慰着，“别怕，吾在” 上神：…… 吾怕，吾甚怕尔！ 虽说惊恐，但毕竟上神现在是只兔子，困意袭来挡也挡不住，一会的功夫便睡着了。 迷糊间元姒被身下传来的冷意冻醒，心里嘟囔着玄檀澈怎可如此对待一只柔弱的兔子，放任其躺在这冷冰冰的床上。 下意识向热源靠去，伸手环住一旁那精壮的腰肢，从玄檀澈身上传来的温暖让元姒心满意足地睡去。 玄檀澈的睡眠很浅，被这突如其来的环抱惊醒，比震惊更多的是如山洪爆发的欣喜和疯狂，想低头看一眼，下巴却抵在了怀中神的头顶上。 玄檀澈的手颤颤巍巍地摸索着来到元姒脸上，指尖感受到由光滑的皮肤传来的温度，证实了这并不是梦…… 她真的……回来了。 玄檀澈紧紧抱住元姒，身体微微颤抖，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带着隐忍的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姒儿姒儿姒儿……” 似乎连呼吸都恐惧，怕声响稍微大一点就会打碎梦境，醒过来是冷冰冰的事实。 “嗯……”，元姒迷迷糊糊地回应着玄檀，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轻轻地拍着玄檀澈的后背，温柔而恍如隔世，他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只听她柔声哄道：“别吵……笑儿睡觉……” 玄檀澈更用力地拥住元姒，似乎只有这样紧密又热切的拥抱才能让他稍微有点实感。 玄檀澈自言自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过了半会，又带着浓重的哭腔低声呢喃，“我是笑儿……师父的笑儿……” 不要再离开我了…… 早知元姒对他是真情实意，并非不守约定，他也不会因气恼而对她隐瞒自己是徒弟的事，亦不会囚她于天权殿……而落得这般凄苦的境地。 待晨时元姒才醒来，还未睁开眼睛便感受到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额头上，吓得她火速睁开眼睛，而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玄檀澈的唇瓣。 元姒吓得脖子后缩，硬生生挤出两层下巴，随即弹射离开玉床，骨碌碌地滚到地上。 玄檀澈被元姒的这番大阵仗弄醒，清楚地看到了元姒脸上厌恶的神色，眼神无措得像犯了错事的孩童，想要扶起她，却被她大喝一声愣在原地。 元姒看见玄檀澈靠过来，心生厌烦，大喝让他停下：“别过来！” 玄檀澈脸上满是受伤和委屈，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而她却对他避之不及，如同有利刃插在他心上般疼痛，只能弱弱地喊着她的名字，“姒儿……” “别叫我！”，元姒觉得玄檀澈碍眼又碍耳，才醒过来似乎还不太适应自己的身体，痛苦的揉了揉眉头。 “难受吗？”，玄檀澈只能干巴巴地站着，不敢有所动作，而眼中那关切又心疼的情绪将他心底的想法一展无余。 只是不让叫她，那关心她总可以吧。 元姒没有理会玄檀澈，在地上坐了一会，随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心中一阵无力狂怒：于他身前而醒，重生又有何意！ 元姒心里生气，脸上也绝不会有好颜色，眼神凶恶地瞪了一眼玄檀澈。 “不许跟着我！”，扔下这么一句，元姒便阔步离开，留下玄檀澈孤零零地杵在原地。 可没过一会，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元姒又走了回来，像焉了吧唧的花朵，别扭地开口：“如何出去？” 此乃雷池，元姒还未靠近外围，雷击便争先恐后地找上她来。她这才刚醒，元气尚未恢复，若凭她自己走出雷池，可能还未出雷池便率先驾鹤西去。 “我带你出去”，玄檀澈方才能沉得住气站在原地，就是打定元姒会回来寻他帮助。 这会理直气壮地拦腰将元姒抱起来，元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身体僵硬起来，“做……做甚！” “如此方便些”，玄檀澈简短地解释，眼中塞满受伤的情绪，伤痛之色萦绕于皱起的眉间，“一会就好” 玄檀澈抱着元姒灵活地避开所有雷击，安全无误地出了雷池，最后在元姒的声声催促下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她。 元姒对玄檀澈这一番穿雷之术佩服得惊掉了下巴，原来进出雷池竟可如此轻松！这得有多熟悉雷池，才能娴熟到这种地步…… “咳咳”，元姒清咳了两声，想战术性撤退，“我走了啊？” “不行”，玄檀澈听见元姒想要离开的话，本就压抑的心情越发焦急，慌忙拉住元姒的衣袖。 果然想甩掉天帝这坨臭狗屎是不容易的，想当初为了甩掉他才计划了假死之计，而现在似乎没有力气和耐心再计划一次，看来只能硬碰硬。 于元姒颇为硬气和无赖地说道：“尔当吾已逝！” 玄檀澈摇头拒绝她的提议，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元姒只能是他的，回道：“可汝并未消逝” 不管行不行的通，元姒继续耍无赖，今日势必要离开九重天，“然众仙家皆以为吾已身陨” 玄檀澈还是摇头，明明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叫他怎么放手，叫他怎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做梦都在等今日，盼了两百年，怎可说放便放，还是坚持说道：“可汝彼时立于吾身前……” 元姒十分无奈，谋划了场寂寞，而当下她又未想出新的脱身之计，只能反问玄檀澈：“那要如何？” 玄檀澈犹豫几瞬，恳求道：“和我回去” 元姒摇头，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于是甩开玄檀澈拉着她衣袖的手，“不行” 没能甩开他的手，元姒在心底怀疑玄檀澈不放她走难道是因为她身上有什么关于他不可告人的把柄？要不然当初为何平白无故的囚禁她，平心而论，她一分一毫都未曾招惹过他。 不放她走的原因有千千万万，但绝不可能是爱慕，于是元姒打算恶心恶心玄檀澈，“哦～天帝舍不得我走不会是心悦我吧，毕竟我才貌双全，温柔体贴，温婉动人，很少有男人不爱我～” 元姒戏谑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扫视他，和预想中恶心到玄檀澈的反应不同，他的耳朵猛地红起来，和调戏徒弟时徒弟无措害羞的样子如出一辙，害得元姒心烦意乱，心也软了下来。 对这张脸果然毫无抵抗力。 “好了好了，同你回去也行，但你绝不可囚我”，元姒得先和他谈好条件，稳住他之后再伺机跑掉。 只要元姒愿意和他回去，玄檀澈什么都愿意做，于是爽快点头，“好” “还有……我得见一面玖骁”，元姒又说道，只有见到玖骁才有机会打听徒弟的魂魄现在何处。 玄檀澈听到玖骁的名字，脸色都阴沉下来，隐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拳，青筋暴起。 玖骁，是玄檀澈最忌讳的存在，极其厌恶他。 玖骁乃元姒之前的情人，对于玄檀澈来说，他的存在，如图一根永远扎在心口的刺。 “定要见他吗？”，玄檀澈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元姒听出他情绪的波动，尽管心中极其不情愿，但不想元姒生气，只能和她商量，祈祷她能拒绝。 “嗯”，元姒点头。 “那先与我待上几天，再去见他……可以吗？”，玄檀澈恳求着，眼底有翻滚的红色。 元姒想了想，只要他松口，也不急于一时，惹急了反咬她一口怎么办，便道：“也行” 本该消散得无痕无迹的元姒忽然复生出现在九重天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会的功夫便传遍仙界。 光是接踵而至的来客仙友，就让元姒头疼得不行，然而在夜里还要接受玄檀澈的折磨。 等送走所有来访者，天色已暗。觉察到玄檀澈的气息，元姒不想和他过多接触，于是快速熄了灯，火急火燎地上床裹紧被子。 然而玄檀澈不仅没有因为元姒的不待见而气馁，还像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立在元姒床前，死盯着元姒的脸看。 元姒：…… 神哪有不疯的，都是硬撑罢了！ 玄檀澈这个疯子！到底在看什么！ 两神就这样僵持了一晚，元姒早上醒来时整个脑子都是恍惚的。 托玄檀澈的福，元姒刚好以精力不佳为由拒见了络绎不绝的来访者，一脸苦大仇深的坐在窗边。 忽然一只银白的蝴蝶进入元姒的视野中，来来回回地徘徊，就是不敢靠近。 元姒认出蝴蝶，招招手，“是花仙子啊” 花仙子是她嫁来九重天后结识的仙子。 听到呼唤的蝴蝶晃晃悠悠的落到元姒的手心，下一瞬幻化出仙体，一位娇俏美丽的仙子便出现在元姒的眼前。 花仙子从身后拿出一束娇艳的仙花，“献于上神，恭贺上神涅盘重生” 元姒接过花，“真美啊，和我们的仙子一样美丽” 花仙子被元姒这番话逗得红了脸，“哪有，明明上神更漂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元姒露出了苏醒以来的第一抹笑容，“那我也回你一个小礼物” “不不不”，花仙子赶紧拒绝，“下仙来探望上神，您能记得我，已是大恩大德，我哪能收您的礼物” “看，这把扇子轻轻一扇，便会出现心中所念之物”，随着元姒扇动扇子的动作，在她面前赫然出现了玄檀澈的幻影。 “咳咳咳”，看见玄檀澈的幻影，元姒一下子没绷住，才不是想见他，合理将这归于太过思念徒弟所致。 花仙子掩面而笑，心道帝君与天后实乃伉俪情深。 元姒与花仙子闲聊许久，花仙子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待花仙子走后，元姒又恢复面无表情、心无波澜的状态，毫无生气地趴在窗边发呆，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玄檀澈悄悄来看元姒，看见靠在窗边睡着的元姒，便轻轻抱起她。 看来是累极了，如此都没有醒来。 将元姒放在床上，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待了好久玄檀澈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