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无眸者的观测旅程第16章 蒙特斯的半位面
埃蒙小镇教堂。 夜晚门窗紧闭，前方高台上背有双翼的女神芙娜石雕像双手平直伸出，象征着公正的天秤不倾不斜立在女神的掌心，女神雕刻的浑圆的眼睛带着笑意目视着面前的众人。 在女神的目光下，夜晚一切如常。 不、不对—— 高台讲座之上，原本空无一物。每天傍晚，主教威尼斯会在教徒离开后，亲自一人虔诚的收拾好教堂大厅，大讲台上更是不会放置任何一件东西。 但是，现在、此刻，本不应该有任何一物的地方摆放了一本《圣悉尼萨如是说》。圣悉尼萨是芙娜女神的圣人，忠诚的圣徒，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教众的典范。可，这也不是这本圣言书被摆放在这儿的理由。它也许会被好好收在教堂的书库里，或是在主教威尼斯的书架上，而不是这儿。 女神之目依旧饱含笑意，在一阵雷雨过后更显寒凉的夜色下温柔的注视着她的领土。 在不为人知的星界之内，那里细微的空间波动才刚刚平息。 ——而在第二天清晨，头一个来个教堂礼拜大厅的主教威尼斯看到了这本圣言书。 温和的大主教摸了摸书籍的封面，欣慰一笑。 主教暗道，那孩子既然已经被法师大人收为学徒，事情想必已经不算什么了吧？能悄无声息的穿过门锁把书送回来，必然是法师手段了，虽然悄声送回的意味以那孩子的性格有点值得琢磨，不过，不必在意，就当这本书前几天就还回来了吧。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主教湖蓝色的眼睛透过彩绘窗户望去，外面正阳光明媚。 时间回到现在，诺仑兹木匠铺。 目前已经算是普遍的睡觉时间了，在这条镇上唯一木匠铺所在的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一盏灯亮起，人们都已陷入香甜的梦境。 而只有诺仑兹一家，在二楼的餐厅，亮起了一盏柔和昏黄的油灯。 蒙特斯不耐烦与普通人接触，一转身不知去了哪里，格里芬独自叫醒了睡着的父母和哥哥。 格里芬做了一点省略处理，或真或假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编了一下，转告给家人。 大约是，卡尔法师是个人面兽心的法师，在即将对格里芬进行残忍对待之时，另一位好心的法师大人救下了他，并收了他为徒。至于卡尔，被救格里芬的法师大人打跑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说到这，格里芬又说：“马上我会和导师去往中心大陆，此次回来，算是告别。” 亚达和朱迪对视一眼，朱迪道：“你放心去！你刚刚说的事，我们烂在肚子里，不会出去说的。” 朱迪到底是活了许多年、吃的盐比格里芬吃的饭还多的中年妇女，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格里芬没有考虑到的，她第一刻就找了出来。 不管格里芬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知道，法师大人们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可以插手的，甚至，最好连议论也不要议论。更何况，格里芬已牵涉其中，要是他们说出去了，格里芬已经去了中心大陆，还有另一位法师大人护着，可能没什么，但是他们就很危险了。 亚达不住点头：“不会说出去的，你放一百个心，我和朱迪和你哥哥嘴都很严的。” 杰西眼神复杂，但还是应和道：“弟弟，你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家里我会照顾好爸爸妈妈的。” 心中有一股酸涩的水冒泡似的汩汩流动。杰西内心在呐喊凭什么凭什么格里芬还能被第二个法师大人看上？凭什么运气这么好，在遇到危险之时还有人来救？ 但杰西很快把那些越来越过分的话语按了下去。因为他知道，木已成舟，嫉妒也好，不平也罢，都没有用。况且，这个样子太难看了，到底是他的弟弟杰西暗自苦笑。 格里芬从椅子上跳下来：“那我不多留了，导师还在等我呢。” “不再坐坐吗？”朱迪攥了攥衣角，一张清秀的脸上带着些微讨好的色彩。这不是讨好一位法师学徒，只是在自己的孩子真正远去之时，一位母亲由于长时候的感情荒漠而无法做出正确表情，导致的一种有点可怜的神态。 格里芬摇摇头，最后带上一个温暖的笑容：“不必了。” 男孩没有多说什么，他在父母哥哥的目视下走出了这个居住八年的屋子。 在这八年里，或被冷待、被无视，但也有过欢声笑语，有过默契的笑容 一切浓缩在男孩的背后的那道影子里，在影子在外面月亮下被拉长的那一刻起，划出了一道无形的痕迹。那是法师与普通人的距离，也是一对不亲的亲人的距离。无所谓是否释怀或怨恨，命运注定，他们不可能再站在同一上。 不远处的树下，一道高个人影突兀出现，格里芬笑了笑，朝着他的新导师，也是他的新走去。 “导师，现在启程去中心大陆吗？”格里芬拉上导师的手，好奇问道。 蒙特斯摇摇头：“在回中心大陆之前，我要去虚妄魂海一趟。” 虚妄魂海？ 格里芬眨眨眼睛。 “虚妄魂海是阿斯忒的附属位面。”蒙特斯简单解释了一番，“我需要的一种魔材——灵之滴，是虚妄魂海特有的魔材。” “哦”格里芬似懂非懂。 阿斯忒？位面？又是什么？魔材还是知道一点的，之前的卡尔不就搞过寒尸嘛，应当，也差不多？ 蒙特斯略略感知小学徒的情绪，灰瞳带上无奈的色彩，道：“看来，在教你冥想、凝聚魔力之前，还得先把你的基础打好了。” 新收的小学徒毕竟太小，才八岁，连法师的常识都没有。不过，倒也不急，一般的孩子也少有在十岁之下凝聚魔力的，这些岁数都是打基础的时候。花个两年打基础？如果快的话，一年也可以。 蒙特斯摸摸下巴，对上棕发男孩无辜的眼神。 就这样吧。 蒙特斯一锤定音。 而完全不知道在至少一年内都不能自己掌握法师力量的格里芬还在用那种懵懂的眼神和导师对视。 夜色下，蒙特斯召唤出了一道门。这扇门通体黑色，在门扉上雕刻着让人头晕目眩的魔纹。 至少格里芬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蒙特斯嘱咐道：“你呢，先进我的半位面，先跟一个人学习一些基础知识。”他想了想他安排的那个人，觉得若是格里芬见到后一定惊讶到瞪大了眼睛，于是带着笑意继续说，“我过会儿会去找你，给你做精准的天赋检测。等天赋检测结束，才好安排你的学习内容。” 格里芬灵魂系天赋肯定是有的，但说不准也有其它天赋。一般而言，法师们在还弱小的时候不提倡同时修行多系，人的精力是有限度的，多就容易不精。但是，不妨碍法师不精修，只是多学两手。比如，如果还有圣光系天赋的话，对于灵魂法师也很有用，能更轻易的令亡灵服从。 格里芬听了蒙特斯的安排，自然没有反驳。他对蒙特斯口中的半位面很感兴趣，好奇的盯着面前的门扉，像是想要透过这扇门望进里面。 蒙特斯轻轻一点，半位面的门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但，门里还是一片银色漩涡在中间静静旋转，完全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 “去吧。”蒙特斯松开手，轻轻推了推格里芬的肩膀，顺手打了一道印记在男孩身上。 格里芬试探性的把脚尖戳了戳银色漩涡，感觉有一点轻微的吸力，不大，这才一脚踏进去。 进去后，豁然开朗。 夜色如幕，微风轻淡，而脚下是一片玫瑰花海。一朵朵或鲜红或雪白或五颜六色的玫瑰挤在一起，铺往夜幕天际，花瓣娇艳，有点下垂，有的上翘，有的卷起。馥郁的玫瑰香气争先恐后的涌入格里芬的鼻腔，一时间，积累的不好情绪都被怡人的香气暂时熏忘了。玫瑰花海另一侧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在月亮清灵光线下，波光粼粼，一轮明月映照在海面上，像是下一刻就会有童话里的美人鱼出现拥抱明月。 而在远处，一座古堡耸立在玫瑰花海之间，以它为边界，另一边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夜晚视线昏暗望不清晰，格里芬只能隐约看到森林也是一望无际的，漆黑的色彩下甚至有点幽深，仿佛在那片森林里藏着什么十足恐怖的存在。 既然有古堡，那导师让他跟着学习的人应当也是在那里吧？ 格里芬小心翼翼的从玫瑰花丛间走过，注意到不要踩在这些娇美的玫瑰花朵上。 可在他不知道的角度，他背上被蒙特斯打上的印记微微发着光，震慑着黑暗里蠢蠢欲动的、在格里芬看来很是“娇弱”的玫瑰们。 男孩穿过一片紫色玫瑰的所在地，好奇的瞅了一眼在一片紫色玫瑰之中被簇拥的绛紫色玫瑰。这只玫瑰颜色格外鲜艳，唯独花芯是白色的，高傲的仰着脑袋，但在格里芬望不见的地方，它抖了抖叶片，推了一下差点挤到它的玫瑰小弟。 又路过一片月白色玫瑰，不知是不是错觉，格里芬好像感觉这片玫瑰在对着月亮微微摇晃着枝丫，小幅度舞蹈着。 格里芬歪歪头，也许是风有点大？ 最终，还是在玫瑰香气中走完了这段路，站到了古堡的大门前。 古堡的大门也很高，男孩站在那边就像小人来到了大人国。 格里芬犹豫，要不要敲门呢？ 在他犹豫的时候，一声“喵”叫由远即近，格里芬转头望去，一只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来，绿油油的眼睛居然让格里芬感到一丝和蔼？ “喵～”黑猫皮毛乌黑顺滑，两只毛茸茸的猫儿抖了两下，优雅的叫了一声，长长的尾巴摇了一下，似乎在说着什么。 格里芬蹲下身，伸出手想摸一摸黑猫：“你是导师养的猫吗？” 而就在格里芬差点碰到那两只三角猫耳时，黑猫后退了一步，在格里芬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变成了一个穿着燕尾服的老绅士。 老绅士白手套抚胸微微行礼，低沉的男低音带着年长者的沉稳：“小少爷，您好。我是凯特，老爷的管家。” “无论是在半位面之内还是之外，只要您需要，我随时都在。此刻，奉老爷的吩咐，特意带您去认识一位您以后会相处很长的存在，以及，在古堡内给您安排入住。” 还蹲着的格里芬眨了眨眼睛，吐出一个音节：“啊？”俨然是在一天的跌宕起伏下，又被猫变人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