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无眸者的观测旅程第7章 风雨欲来
冷如冰雪的冰姬无神空洞的眼睛扫了主人一眼，在主人的精神控制下，渐渐融入了空气中，彻底消失了身形，与此同时，将夏季室内变为冬季的冰霜也随着冰姬的消失而散去，以极快的速度被从外面飘进来的热空气融化成水，室内这下不是冰雪帝国了，而是潮湿的雨季下的宅邸。 卡尔施展了一个清洁术，一道无形的轻风划过，顿时，潮湿的水泽都被轻风卷起，化作最小分子。干燥也回归了室内，但是清洁术只是清洁术，无法做到时间倒流。室内被破坏的，如水晶灯、沙发、案几等，还是像风暴刮过一样，乱糟糟的，破烂到无法想象原来的样子。最为完好的只有其主人卡尔法师坐下的那座单人沙发和手上的透明杯盏。 别墅里乱七八糟的一切都不足以让卡尔动容，用魔力收好了散落地面的魔材，才对两个学徒说：“好了，你们也退下吧。” 法师转头呼唤老管家。老管家在带领格里芬和华特两人来到别墅后就退下了，在一楼里间的一间佣人房待命，那间佣人房为了方便主人而没有做隔音措施，所以卡尔一呼唤，老管家就快速优雅的出现，交握双手，恭敬躬身。 “给格里芬安排二楼的房间，塞西姆旁边的就好。” “是。” 老管家转向格里芬，微笑道：“诺仑兹少爷，请随我来。” “哦、哦。”格里芬又看了眼新导师，新导师已经取出一件金边的眼镜戴上，手指捏着寒尸的一颗眼珠前后仔细检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格里芬好像看到那件眼镜上时不时闪过银色的文字。 走到二楼，片刻前还静默不语的塞西姆突然吐出一口浊气，神色夸张的对格里芬说：“刚刚真是吓到我了。” 格里芬好奇问：“你跟在导师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吧？同样的事情没有见过吗？” 塞西姆脚步轻快，一只手摆到胸前甩了甩，摇摇头：“处理魔材当然见过了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凑近了一点，面色严肃：“是杀人啊！杀人！你难道见过吗？” 那当然是没有了。 格里芬诚实摇头。可也许是他天性冷漠吧，威廉先生被杀死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点害怕和不敢置信，不过，这些情绪的主体对着的是他的新导师卡尔法师，针对的是不被自由主宰的命运。由于情绪被别的地方牵扯太多，反而，对于死去的威廉先生，只惊诧和同情了一瞬，就被丢到脑后了。 他唯一对杀人这件事本身产生恐惧的时候，还是他见到自己被挖心虐杀的那时。但是，谁不会对自己的死亡惊惧万分呢？这不能作为典型。 这么想，他确实是有点冷漠了？ 格里芬心里暗道，下一瞬又不在意的丢开了这些无用的思绪。 塞西姆也不顾前方沉默寡言的老管家，对格里芬就一顿输出：“是吧？是吧？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多的血就是爸爸杀彩羽鸡的时候。我们镇子已经十来年没有过意外死人了据说上一次的死人还是想着成为佣兵，为了证明自己去了埃蒙巨龙峡谷后，被魔兽吃了的小宾西，可小宾西我只看到他被烧掉成的骨灰一个血淋淋的一个就只有骨灰”他用言语来舒缓自己尚未平复的情绪。 格里芬能理解塞西姆，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间或着“嗯嗯啊啊”的回复着越说越兴奋的塞西姆。 好在，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老管家推开了一扇门，恭敬的说：“诺仑兹少爷，这是您的房间。” 格里芬一下子就被这间豪华的房间吸引了。豪华？确实是豪华，比镇上教堂还要华丽。 房间整体呈圆弧状，铺满的暗绿色地毯毛绒绒的，在格里芬踩进去一丁点的脚步声都被吸走了，圆弧边处两排镶嵌入墙壁的书柜占据了室内最醒目的视觉方向，让人一进来就能注意到，也摆满了各种风格的书籍。 还有放在中心垂着暗金床帘的柔软大床，深色的纱布曼妙的缠绕着床帘，挂着一排排纯白的珍珠。格里芬敢打赌，华特镇长的夫人手上的那串珍珠手链，据说是珍贵的人鱼珍珠的粉色珍珠，也比不上这些只被当成普通装饰品的纯白珍珠。 而最令人惊喜的是，它有一个大阳台。两排书柜中间是一扇高大的玻璃门窗，上窗下门，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外面摆着一套白色桌椅的阳台，而在更远方，就是庄园里美丽的景色了。试想一下，平日里休闲的时候，摆上一壶红茶和点心，摊开一本书，耳边是清朗的风声与绿叶摩挲声，目光所及是大自然最纯粹的美，蓝天白云，青草绿地。 格里芬深吸一口气，强作冷静：“我就住在这儿了？”可他扑呤扑呤的眼睛已经诉说了他的兴奋，到底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哪怕在短短几天的经历跌宕起伏还保持冷静，在恢复日常生活后，那份孩子心性还是冒了出来。 老管家微笑道：“是，这是您的房间。”老管家一开始认为格里芬是个小大人样子的孩子，没想到这让老管家想起了自家的小孙子。礼节性的微笑带上了点真诚。 塞西姆叉着腰，好笑道：“是哦是哦，我的房间就在你的隔壁，中午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吃饭，欢迎来串门！”格里芬这样子和他刚来时惊讶兴奋到快跳上天花板的黑历史很像，他本来就挺亲近这个比他小的男孩的，现在感觉更顺眼了一些。嗯绝不是因为格里芬也多了一个黑历史。 格里芬兴奋的四处看看。 嗯—— 望着那些堆砌到最顶上的书籍，格里芬好像想到了什么，右手往后边的行李布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本硬的能砸人的厚皮书。 这本圣典，忘记还给主教大人了格里芬隔着布料摩挲了几下，想了想，算了，以后应该有机会回去还给主教大人吧？又不是不能回去了。 格里芬开了个玩笑。 那边，以为格里芬要整理东西的老管家很有眼色的躬身：“那么——就不多打扰诺仑兹少爷了。在离开前，请问诺仑兹少爷，午饭需要在哪里享用？” 因为见老爷那副痴迷研究的样子，恐怕今天也不会举办聚餐了。老爷经常沉迷实验，凭借法师的威能，不吃饭也是常事。老管家已经习惯了。 “当然是和我一起吃啊！”塞西姆揽着格里芬的肩膀，一只手狠狠揉了揉他觊觎了很久的棕色小卷毛，“是吧？是吧？” 虽是疑问句，可看塞西姆那张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哭给你看的威胁脸，格里芬无奈点头：“嗯，麻烦了。” “谈不上麻烦。”老管家眼神温和的回应：“那么，我告退了。” 在老管家离开之后，塞西姆也回房间了。本来塞西姆是不想走的，可他的小叔给他布置了阅读任务，还要写一份一千词的总结，就哭丧着脸溜了，完全看不出之前一脸惊惧的惶恐样子。 不愧是心大的人啊！格里芬感叹。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了。 格里芬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刚开始坐下的时候还被陷入的感觉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柔软到跟面包一样的床。 不过，格里芬也只是一时兴奋。本质上并不在意物质的格里芬把他堪称简陋的布袋行李放在了豪华的深色大床上，敞开。 果不其然，《圣悉尼萨如是说》书面皮上圣人悉尼萨的小像悲天悯人的望着他。还有一些他的衣服，父母只挑拣了一些整洁完好的衣物，他还有的那些可以穿但总是破了洞的，都没放进去。 男孩短短肉肉的手指一件一件的把衣服拿出来折好。 “诶？”隔着衣物碰到了一些硬硬的圆形东西。 格里芬伸手进去，摸啊摸，最后取出了四个圆滚滚的金币出来。 两个干净的，两个脏兮兮的，被小心翼翼的塞在了衣物里。 格里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嘴角一时上撇一时又下撇，高兴又复杂的情绪翻涌着。他又掏出口袋里哥哥给的银色项链，和四枚金币摆在一起，语气复杂：“我在这还能缺钱不成，明明家里也没什么钱的吧哥哥也是，还把宝贵的项链给了我” 他以为自己会不在意的，就像以前一样，无论怎样被忽视，都能保持乐观的外表，内心是毫无波澜的。可现在，又是怎样的感受呢？他们和之前一样忽视不好吗？ 男孩抿了抿唇，神情复杂。 房间里墙角的熏香幽幽的飘到他的鼻中，那是一股清柔的如月般的香气，让男孩精神一振，脑海清明。 格里芬用力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把复杂的思绪丢入了深深的精神海洋中。 不管如何，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那幅预知画面他没有忘记，能不能活下来他还不知道呢。如今算是半步踏入了法师世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改变死局的方法，希望法师的威能可以帮助他吧。 对了！ 格里芬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要不要告诉导师呢？导师也提到过预言法师，他的这个情况，和预言也差不多吧？如果告诉导师的话，导师有没有办法帮他解决呢？ 格里芬把东西收拾好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个想法。 他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舒爽的清风就扑面而来，鼻间能闻到名贵花朵的香气。视线朝上，岸敦镇清澈的纯蓝天空就映入眼帘，天际高远，纤云不染，偶尔风云变幻，云卷云舒。望着这片天空，仿佛心胸都开阔了。 格里芬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五指高举张开，在阳光下，指间透进光斑。 不了，还是算了。 格里芬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知为何——他还是觉得他的特殊，不要告诉导师比较好。一想到告诉导师这个念头，他的心脏就砰砰直跳。 也许是因为才刚认识不信任吧？等以后吧，等熟悉了，信任了，再告诉导师。 至于死局—— 在导师的保护下，应该可以改变吧？毕竟，未来并非不可改变，而法师的强大，格里芬已经认识到了。 楼下大厅。 卡尔站起身，收起了金边眼镜和魔材，从胸口口袋掏出一个怀表，看了看时间。 “啪！”卡尔关上了怀表盖。 他嘴角带着诡秘的微笑：“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