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相逢安然一生第32章 脆弱的他
晚上从医院开车回来，向奕生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酒吧喝酒。在得知向爱国救治无门，时日无多后，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发泄渠道来释放他的烦闷，酒精是个不错的选择。他驱车来到 night cb，这个酒吧他不常来，但是之前张文斌带他来过，一时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去处，就过来了。 周六的晚上酒吧里喧闹不断，年轻人在舞池里扭动，尽情释放自己的热情与活力，而静坐在吧台，往嘴里灌酒的向奕生气压低沉，和周围热烈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握住酒杯，仿佛要把心事倾注其中，他的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被无尽的悲伤吞没。这时两个身材妖娆的美女朝他走了过来，想请他喝一杯。 “帅哥，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呢，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吧？我们请你。”lda和lisa两人从看到向奕生坐到吧台起，就决定要前去勾搭一番，男人虽然穿着运动装，但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贵气浑然天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向奕生对二人的邀约置若罔闻，继续往嘴里送酒。向奕生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人，对于异性的邀约，如果不想接受一般都会礼貌地婉拒。但他今天心情不好，全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根本不想搭理这些莺莺燕燕，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吧台的调酒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向奕生的举动让二人失了面子，其中一人，气恼地骂骂咧咧，“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帅点吗？”正愁没地方发泄情绪，这个蠢女人倒自己撞上枪口来了。“不知道自己长得多难看，就回去照照镜子。女人要懂得自尊自爱，别一见到帅哥就跟饿了的狼见到肉一样，两眼冒光。你们这么随便，父母知道吗？”一旁的女伴听了不乐意了，“唉，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就是想请你喝杯酒交个朋友，有必要说的这么难听吗？”“我说话难听？那你是没见过我说更难听的。怎么，自己在酒吧里随便找陌生男人喝酒，现在倒嫌我说话难听了？你请我喝酒，我就得答应？不答应就恼羞成怒？你以为你们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呢？谁给你们的脸？”大概是酒精已经开始上头，平时那个一本正经，举止沉稳的向奕生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毒舌刻薄的他。 那两人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很是气不过，还准备上手去拽向奕生的衣袖。结果还没碰到，就被一个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抓住了，抬眼一看，一个穿着骚气的男人正冲她们讪笑，“哎呀，大家出来喝酒都是寻开心的。没必要弄的那么难看，对吧？两位美女。我朋友他今天心情不好，就多喝了两杯，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见识。抱歉啊。”其中一个女人看到张文斌那个体格，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她们两个弱女子万一要是惹怒了他，晚上肯定落不到好，于是就着他递过来的梯子就下来了，“哎呀，都是误会误会，你朋友喝醉了，那你好好照顾他，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她就拽着还想理论的同伴走开了。 张文斌脱了外套，坐到向奕生旁边，拍着他肩膀，“你今晚上怎么回事？突然跑到酒吧买醉，这可不像你啊。还和美女口角，我以前就和我老子说你平时温文尔雅，沉稳内敛都t是装的，他还不信。今天给我撞见了吧?你看看你刚才的样子，还跟两个小娘们吵起来了，也不嫌丢人。说吧，大晚上把我叫出来，干嘛？你最好给我个正当理由，我刚才还在家跟我们颜希煲电话粥呢。” 张文斌让henry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柠檬水，他猜到向奕生心情不好，接到他电话就赶紧出门了，水都没来得及喝。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向奕生说话，他此时已经喝得半醉了，脑袋耷拉着趴在吧台上，后脑勺对着张文斌。 “斌哥，你看看你朋友吧，他好像在哭。我一上班就看他在那里喝了，他这已经喝了不少杯了，好像就是要把自己灌醉。不行你送他回去吧。”调酒师henry善意地提醒道。 张文斌赶忙转过身子去拉向奕生。我去，还真是哭了。只见他染上红晕的脸上，眼泪和汗水已经混作一团，额前的头发也揉乱了。张文斌都要怀疑人生了，他没老眼昏花吧，他都认识这家伙三十多年了，从没看他这么失态过。印象中，只有向叔叔离开的那天，他掉过眼泪。他今天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张文斌有点担心，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奕生，你怎么了今天？有什么事你和我说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难受哈。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张文斌拉起向奕生坐起来，还拍了拍他后背。 “文斌，我今天去医院探望外公，我看到我爸了。”向奕生喝醉了酒，声音有些颤抖。 “向叔叔？他怎么也在医院，不会是。。。” “他得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他不剩多少时间了。” 难怪了，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没有怂过，什么时候见他这样哭过。张文斌知道向奕生对父亲的离开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好不容易父子重逢，原以为是皆大欢喜大团圆，结果整这么一出，这事搁任何人身上那都得崩溃。不过好像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大不了陪他大醉一场，送他回家，情绪借酒劲发泄出来就好了，不然闷在心里反而难受。 “外公现在怎么样？” “感冒引起的急性肺炎，已经退热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外公知道这事吗？他俩现在在一个医院。” “他知道，他还叮嘱我不要告诉我妈，让我有时间多去看看他。” “外公说的没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不能告诉你家太后，不然她跑去医院发疯就糟了。奕生，你心里不痛快的话，兄弟我今天舍命陪君子，我陪你喝，咱们今天不醉不归，酒醒了就好了，生活还得继续。” “老天爷可真是会开玩笑，为什么要这么耍我？文斌，你说为什么?!” “奕生，你想开一点。有些事，你和我都无法控制，我们只能接受事实。向叔叔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有人照顾吗？” “他再婚了，生了一个儿子。我今天去他病房的时候撞见一个女人给他送汤，应该是他再婚的妻子。” “那你见到你弟弟了吗？他多大？” “不清楚，他不在医院，我没见到。我怕打扰他们就回来了，我和他们没有打照面。”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听他主治医生说他这个病，目前国内外都没有治疗办法，换句话说只能等死。医院那边现在只能采取缓释疗法，尽可能减少他发病时的痛苦。文斌，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我为什么要等他来找我呢？要是我放下怨恨，早一点去打听他的消息，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不是这样的，奕生，这不是你的错。不论是父母离异也好，还是现在向叔叔生病也好，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怎么做。我觉得你们父子还是要见上一面把话说开。我知道你对向叔叔离家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大可以趁这次机会，与他好好谈谈，彻底和解，也了却你一桩心事。” “听那医生的口气，他们家现在经济条件不太好。我想这一场病已经把他们的积蓄花的差不多了。我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主治医生，他后续的医药费和住院费我都一力承担，我还拜托了医生替我保密，不想让他知道这事，以免打扰到他。” ”我觉得你这事情瞒不了多久，他们发现治疗费用有人帮他们缴了，回头肯定会去问医生。要我说不如你直接去见见向叔叔。”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听到张文斌的建议，向奕生还是有点犹豫。 正当他们还在聊天，吧台上的手机响了，是向奕生的手机。张文斌看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就赶紧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找了一个离舞池稍远的地方，清了一下嗓子，才接通电话。这么晚了，什么人给他打电话，还紧张兮兮的。 “安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向奕生晚上喝多了，又加上情绪激动哭了一场，嗓子有点低哑。 “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关于美国文化的书籍推荐？” “不知道你具体要了解哪一方面，让我想想，如果你想了解美国历史的话推荐你《美国史》，还有《大河和大国》，这两本我看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都可以借给你，这两本我有。”向奕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温柔地回答。 “奕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听你嗓音不太对劲，是不是感冒了？”不知道为什么，陆安然觉得今晚的向奕生有点不对劲，说话的声音让人感觉他情绪不高。还未等向奕生回答，酒吧里的音乐转场，一个炸裂的电音猛然响起。 “喂，奕生，你还在吗？我听你那边声音有点吵？你是在外面吗？” 张文斌对向奕生的举动实在好奇，他觉得肯定有猫腻，就鬼鬼祟祟地凑过去，想听听打电话的是谁。结果因为他长得太大只，一不小心就被向奕生发现了。他皱着眉头，回头拍了他肩膀一巴掌，然后手指放到嘴边划拉了一下，意思是要他闭嘴，不要出声。 “对，我今天晚上和文斌出来喝酒了。他情路受挫，心情不太好，我就陪他到酒吧坐坐。可能因为我今晚喝酒了，所以嗓音听着有点怪。我平时不怎么喝酒的，所以猛地喝一次，嗓子不太舒服。” “这样啊，那你也不要贪杯，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你多劝劝他，情绪低落的时候喝酒更伤身，晚上早点回去。回去弄点蜂蜜水喝，可以解酒，不然第二天睡醒了，头肯定要痛的。你们晚上喝酒了，要注意安全，可不能酒驾。” “放心，我们一会就回去了，他情绪也发泄的差不多了。我等下叫代驾，不开车。你也早点休息，我回头找找家里其他有关美国文化的书，下次约个时间见面带给你。晚安。” “晚安。”说完陆安然就挂了电话，她总觉得向奕生没有跟她说实话，像在隐瞒什么。她有点担心他，觉得他在电话里的声音疲惫又失落，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但想想又觉得向奕生如果不想说，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多问，毕竟她和他现在顶多算关系不错的书友和饭搭子。 “谁大晚上给你打电话啊？你瞧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刚刚还在那哭唧唧，立马又变的一本正经了，你可真会装。”张文斌咧着嘴笑道，他料想这打电话的人跟向奕生关系肯定不一般，他从未见他对哪个人说话那么温柔的。 “滚！”向奕生听张文斌这家伙又在那口无遮拦，气恼地骂了一句。 “你别转移话题，刚才那个是谁啊？大晚上给你打电话还问你借书？你啥时候多了个女书友，我怎么不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向奕生你可得好好交代。”张文斌看向奕生急了，更是来了兴趣。以往要是有什么桃色绯闻，若不是真的，他都是一笑了之，从不会这样欲盖弥彰，调侃一句就犯急了。 “就是偶然认识的一个朋友，你怎么那么八卦？” “唉，你没说实话吧？人家问你在干嘛，你怎么不敢和人说实话？是你自己在那掉麻油，还拿我挡枪？什么叫我情路受挫？我和我们家颜希好着呢，你小子别搁那咒我。说吧，是哪家的姑娘？你要不说，我明早就打电话找林阳问去。” “你这家伙怎么那么八卦？我觉得商务总监给你做，你都屈才了。你应该去香港娱乐周刊做狗仔。” “去，别跟我转移话题。说吧，给你打电话的是谁？” “行，我说行了吧，我要是不说，估计下礼拜全公司的人都要知道了。她之前在星巴克不小心把咖啡弄到我衬衫上了， 后来我去饭店给林阳接风，又凑巧碰到她在跟别人相亲，本来以为不会再见，结果谁能想到后来我俩车子又擦碰了，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好了，情况就是这样。” “不止吧？向奕生，你对这姑娘有意思吧？我还不知道你，你那些书跟你的命根子似的，从小到大你让谁碰过？你刚刚居然说要回去把相关书籍都找出来借给她。你敢说你对她没想法？当我三岁小孩呢。” “是，你说的没错，我是看上她了。不过我跟她还在接触中，平时也就是发发微信、打打电话偶尔约出来吃个饭，不过我还没有正式表白。本来是想等我们关系稳定后再把她介绍给你和林阳认识。” “那林阳知道这事吗？” “上次聚餐的时候你不是喝醉了吗，我和他聊过这事了，不过是怕你八卦又大嘴巴，所以暂时叫他对你保密。” “好啊，林阳那小子嘴还挺严实，有瓜都不带我吃。” “你一做大哥的，虚长人几岁，还没林阳稳重，还好意思说人家。” “你是一天不挤兑我你都不舒服？怎么，晚上看着情形，你家里的情况，你是一点没跟人家姑娘透露啊？” “她性格虽冒失，但感情迟钝得很。我家里的那个情况，你是知道的，我要是现在就和她说了，怕她打退堂鼓。我是想投其所好，慢慢让她习惯我的存在，这样我俩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家里的情况以后再慢慢渗透给她。你要帮我保密，可不能走漏风声。不然我妈那边肯定要插手。我妈肯定想要我找个门当户对，以后对我事业有助益的，要让她知道我看上了一个家世不匹配的女孩，肯定会想尽办法拆散我们。” “你还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你们家太后，那可是连亲儿子都坑的主，她要是出手，那姑娘怕是招架不住。话说你这是打定主意要为了她跟你妈对着干了？就认准她了是吧？那邓俞菲怎么办？” “没错，我是认准她了。说实话，我有时候想想，自己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缘分真是奇妙，一座城两个陌生人几次三番的偶遇。我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和我接触的那些异性，我也从没觉得哪个特别。但我就是觉得她很特别，每天都乐呵呵的，像个小太阳，她的乐观、开朗一直激励着我。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都很轻松，哪怕什么事都不做，就那样静静地待着也很舒服。她除了不爱运动，和我一样，都喜欢读书，我们有的时候聊书都能聊很久。至于邓俞菲，我和她就是比较聊得来校友，朋友。你可别乱牵红线了。后续我们还有工作上的往来，别搞得人尴尬。” “知道了，你不有目标了嘛，我又不缺心眼，还给你乱拉红线啊。没看出来，你小子藏得还挺深。就你那一天到晚冷冰冰的样子，我都生怕你会孤寡一生。毕竟你兄弟我现在也算得偿所愿了，当然也希望你能幸福。那你爸爸的事情，你也暂时不说吗？” “我得回去考虑考虑，二十多年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毕竟他现在有了新的生活。” “我说你平时在商场上杀伐果断，怎么到自己的事情就瞻前顾后的。血浓于水，再怎么说你们都是父子。他和你妈离婚，受苦的可是你，他肯定对你心中有愧，怎么会不愿见你呢？你现如今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回头见了向叔叔和他说说，也好让他高兴高兴。” “再说吧，我等下要回去了。你开车送我吧，我看你晚上也没喝酒。” “行，我送你，真是我活爹。”张文斌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