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六)(1/1)

作者:刺墨无伤

风起花月落入学(六)

推门而入,殿内已被打扫的干净一尘不染。正门对着的是一个小型会客区,沿着墙边摆着一大个樟木书柜,共分五层,上面三层全是满满当当的谦泷门规,都是崭新的,大概是新誊写出来供新生学习所用的。下面两层则是整齐的儒家经典,其中可见夹杂着两三本道家与法家的书籍,仅供有兴趣者涉猎而已。 书柜前摆着四张矮脚木案,同时应该能入座十六人。木案上各摆了一整套茶具,都是新烧出来的,瓷制,光滑如玉,雅致得体。一旁还放着一竹筒的碧螺春,虽然是去年明前的,但保存得当,现在品起来一样嫩香味醇,回味清甜。 在两侧所安放的是一排矮床,被褥整齐地叠成豆腐块儿,枕头一律呈圆筒状,里面一层防虫的松枝,外面一层柔软的棉絮,软硬适中,有益睡眠。毕竟这天气还是有些许寒凉,哪怕整座山都被结界包围,自成一个小天地。床上铺上了一层薄毯,而他们的行李则安详的躺在他们各自的床位上,虽然包袱各异,但并不显得凌乱违和。 床上摆着一小块儿木牌,上面刻着相应弟子的姓名及原籍,但是姓名显得略微有点小,上面有大片的留白,像是还没完成的半成品。 “咚~咚~咚~”三声钟鸣打山巅的钟楼传来,久久回荡。人们同寝殿内鱼贯而出,跟着其他谦泷弟子向膳房汇聚而去。膳房位于书院的中轴线上,到青颜居和白容居的距离恰好相同,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悟源斋。 不多说,就见一个身着谦泷正服的高个弟子从悟源斋率先走出,右手顺时针揉着微胀的肚子,放肆的朝天打了个饱嗝,迈着放荡不羁,六亲不认的步伐独自来到思芜广场上。“啊,天下第一书院的伙食就是好啊,都吃撑了……呃!”又一声相隔。不知不觉中已然来到了那尊神秘的日晷前。 放眼而望,思芜广场上空空如也,除了他自己以外再不见人影。其余人都还在膳房内大快朵颐呢。话说刚才宁安也是在膳房内尽情地“扫荡”了一番才心满意足地走出来。宁安见了美食就如同狗狗见到了肉骨头,猫咪见到了小鱼干——欲罢不能。宛若一条脱缰的野狗,哦不,是野马,在各道菜肴前都留下了身影,要不是吃的太撑了,他还想吃好多东西呢。都是他平日吃的少的——糖醋排骨,清烩韭菜,蜜汁冬笋汤……算下来整个膳房有十几道菜品之多呢,还有五道糕点,其中就有宁安最爱的荷苏糕。 宁安走进了柱阵中,日影已经指在了午正的位置。宁安抬起头看看太阳的所在,转而久久地打量着了眼前这尊红润透光的日晷,矮小,却笼罩着一丝神秘与诡异。其余的组成部分皆与常见的一般无二,唯一有那一团刻于晷面中央的符文格格不入,耐人寻味。宁安伸出手准备大胆的摸一下,即便他知晓这是无比贵重的镇院之宝,损坏了,十条小命也赔不起。右手刚刚触及晷面,却突然被人猛地拍了下双肩,吓得宁安一哆嗦。 “怎么,做贼心虚?刚刚吃这么疯,饿死鬼投胎啊。”公孙少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笑着说。 “我早饭都没吃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说这伙食真心不错。再说你没事老捉弄我作甚?心脏病吓出来谁负责?”宁安反驳道,最后转身继续观察着日晷。当然了,宁安这次在上手之前探查了四周,生怕萧奂亭那小子成为第二个公孙少。 见宁安眉头紧锁的盯着日晷,右手食指缓缓地沿着纹路走向而移动,公孙少别忍不住凑上前去,问道:“这场鬼画符有何奥秘?半天也看不出条理来,怎么,有发现?” 宁安摇了摇头:“若是这么容易就看出来也算不得神秘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谦泷弟子走出了膳房,大部分人都回寝殿休息去了,少部分人依旧乐此不疲的在书院的各个角落转着看着。 “猜猜我是谁?”一双白嫩的手突然捂住了公孙少的双眼。 公孙少眼前一黑,下意识的反身,只一拳就把那人打的退后几步,差点摔个趔趄。虽然公孙少还未修习除邪之术,等他平日的剑也并非是白练的,必要的应急反应已经成为了他的条件反射。 萧奂亭一脸不服气的说:“你推人家干嘛?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哼╯╰!”萧奂亭双手一插,把头一扭。 公孙少情知自己手误,但为了保全颜面,也只得胡乱编个理由:“谁叫你这么鲁莽?刚才只是给你个教训,让你长长记性。这样下去,只怕会弄出什么娄子来。” 萧奂亭并没有把公孙少的话听进耳中,走到宁安旁边,提议道:“太阳这么大,我们还是回去睡个觉养养精神吧。” “吃饱了睡,睡完了吃,跟猪有什么区别?像现在这般艳阳高照的大好时光,怎么能在睡觉中虚度呢?这是对生命的浪费。柯礼,你说对吧。”宁安迎着太阳舒展着身体,阳光洒在身上有点热,但还在可承受范围内。 公孙少敷衍的点了点头,视野的角落却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蓝白正服的身影,立刻施礼道:“见过学长。” 宁安也立即朝那身影看去,只见那人腰系橙带,一眼便能看出他不是刚入学的学生,恭敬地行礼。 “不知师兄是否知晓这尊日晷有何神秘之处啊?早上听得单院老言其不同于其他日晷,我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学弟当然看不出什么,这尊日晷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它沁入了上古妖兽——饕餮的血,具有了灵性。但凡天下巨变,无论是妖邪横出,或是朝代更替,都会在夜里爆发出耀眼的红光,明如白昼。话说自朔泷派立派后,它只在晋朝推翻前朝的时候,显验过一次,据说当时血光冲天,连天上的阴云都染成了骇人的血红。近几十年较为太平,此石就再也没发生过异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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