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第5章5
几位女眷羡慕阮氏，眼巴巴到处张望，也许娘家也会来送一下。</p>
二夫人张氏望着被阮夫人抱在怀中万分不舍的侄媳阮氏，羡慕道：“做阮家的女儿可真好，如珠似宝。”</p>
周氏看她，“你明明有机会回娘家去，为何不听劝，要跟去流放？你娘家伯远侯府还是能护住你的。”</p>
张氏嗤了一声，不大在乎。</p>
“那种家门有什么可回的，我娘都不在了。我嫁进谢家，就是谢家的媳妇，哪儿也不去，我在家等夫君回来。”</p>
周氏心潮翻滚，谢家男儿早已战死战场。</p>
要等到何年何月。</p>
张氏看了眼不远处跟婆母谢老夫人正说话的谢景行，犀利的眼神不知不觉温柔。</p>
“景行瘦了，跟他二叔越来越像了。”</p>
负责交接的官员熊九山突然喊道：</p>
“谢家犯人过来登记！”</p>
京师流放人员出京，要由负责的押解官和具体押送的官员互相对照一下流放名单，公文无误佥发后，队伍就可以出发了。</p>
听到传唤，谢家二十几人一同走向城门口登记。</p>
因为谢景行身有重伤，旁支的同族兄弟怕他体力难支，左右搀扶着他一同走。</p>
其中一人，他有些印象。</p>
“你是鹤之？”他不太确定。</p>
谢武英年轻的脸上绽放一抹笑容。</p>
“是我，六哥！”</p>
谢景行眸中微讶，“你不是应该在槐阳老家进学吗？怎么……连累你了。”</p>
谢武英憨憨一笑，“六哥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武英也是谢家后辈，谢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在槐阳老家，怕也难逃一劫，我倒觉得这样好，路上还能护着老夫人和大家。”</p>
谢景行微微颔首。</p>
他看向右侧，对方略腼腆，自报家门。</p>
“谢文杰，字怀章。与鹤之同入京城，借住国公府，只待明年春闱下场。”他声音微顿，“我与鹤之兄心思相同。”</p>
京中国公一脉，乃谢氏一族巅峰，若朝廷连谢国公一家都容不下，他们这些谢氏子弟日后还有何前途可言。</p>
谢景行点点头，没再多问，只道：“既然同行，往后便是一家人。”</p>
谢武英和谢文杰对视一眼，齐齐点头。</p>
“听六哥的。”</p>
女眷大多在前，平日久居深闺，哪走过如此艰难的路，谢家女眷彼此互相扶持鼓励不掉队，免得旁边哪个脾气不好的官差冲过来甩鞭。</p>
谢景行清淡的目光扫过身旁，不着痕迹将所有押送官差的音容相貌，暗中记在心里。</p>
“此次路程近三千里，官府限二月之期，赶在隆冬年前到达流放之地，如此算来，押送的官差们必然要驱赶我们，至少日行五十里，路上怕是不容易过啊。”</p>
隔壁同行的犯人队伍里，居然有人还有闲心算账。</p>
可惜前后左右无人应他。</p>
浩浩荡荡一队人，不知不觉行了大半日，直到霞光漫起。</p>
在二楼书房专心工作的云婳，也没有注意到窗外天色由昼入夜。中途完成一小节的创作，起身休息时，才猛然间想起来，谢景行似乎一下午都没有找过她。</p>
押送官差们似乎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地方过夜。</p>
云婳借着月色找了半天，才看见谢景行。</p>
他正靠着树干闭目休息，神情很是疲惫。</p>
一百多号人聚在一起，行了半日脚程，大家都累的说不出话来。</p>
许多人过惯了富贵日子，一下子如此落魄，身心都难以忍受。</p>
寂静的夜里，云婳能听见不少压抑的哭声。</p>
就是她身旁靠在一起取暖的谢家人，也有几位女眷默默抹泪了。</p>
“唉——”</p>
看着让人心里难受。</p>
正在补觉的谢景行，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叹息，恍恍惚惚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