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眠春山_分节阅读_第142节
而且得需要一遍遍地打羊毛, 挑去里头的树叶和其他杂物, 直到它蓬松, 一般山羊毛牧民不洗的多。</p>
洗羊毛也是去脂的过程，但羊毛得要留点皮脂在?上面, 才能松软纺得起绳, 要是清洗浸泡过度再加上用胰子的话, 羊毛干净是干净了, 但硬邦邦成了羊毡, 纺不了绳。</p>
至于绵羊毛，手感舒服, 毛发?卷曲，牧民判断羊毛好不好, 则看卷数多不多，卷数越多羊毛就越好。</p>
所以要将?绵羊毛中最好的、中等和一般的挑出来，最好的做贴身的里衣。姜青禾知道镇里人穿的和湾里人里头穿的是不大相同?的，好比女人要穿肚兜。</p>
镇里女人穿一种叫主?腰的，大概是拆分出来的无袖小马甲，只不过后背一体。左右两块跟对襟子似的，上头有好几根系带，将?肚子到腰缠住，再把从肩膀到胸的长条贴布系上，可以避风寒，而且行动方便?不勒人。</p>
姜青禾身上穿着的就是，虽然穿着麻烦了些，但相比湾里女人穿的裹肚又?暖上不少。她们穿的裹肚为了省布料，只兜住前?面的，连个后背都没有，更是毫无剪裁可言，大约是剪成长条，上边两条方便?挂脖子，左右各一条在?后腰处绑紧，冬天?便?也这样过来。</p>
镇里女人会在?主?腰里再穿一件衮身，也就是薄袄，较为短小，外头穿件夹袄，最后穿羊皮袄子。</p>
姜青禾没法?按照湾里人穿衣的法?子来织羊毛，她们全是四季混套，为了暖和点，羊皮袄子里春夏两季的衣裳都有。</p>
为了先织绵羊毛，她和徐祯早早起来挑了小半天?，马马虎虎挑出几筐，好的织主?腰和夹袄，中等的些来件衮身，最次的织羊毛裤。</p>
最好的羊毛要干净就得洗，洗羊毛最好用热水，热到烫手也没事?，但一定不能用开水去烫，轻打一遍胰子水去灰尘和藏在?羊毛里的杂质，不能再洗第?二遍，彻底去脂就不会再柔软。</p>
洗后的羊毛，姜青禾在?竹簸箕上垫了块布，一点点将?羊毛平铺上去，晾干风干。</p>
第?二日干了的羊毛，徐祯用专门的厚毛梳，一块板上钉了很多竹针，一点点梳透，梳到羊毛似乎根根分明，才先搓成一点线，上纺车纺。</p>
姜青禾很久后都有种恍惚感，她的纺线技术和织布居然是徐祯手把手教出来的。</p>
徐祯正在?给她调试踏板的舒适度，他蹲着说：“他们造织布机的都不愿意学，说害臊丢丑，每次都是造好了后，请织匠来试，我每天?至少得看上一遍。”</p>
“管事?见?我感兴趣，叫织匠来教我，上了十几遍手后，能熟练后就把织匠辞了，每次让我去试好不好织。”</p>
“到我上手后，哪里不好使就感觉到，马上能给它换掉，”徐祯站起身拍了拍手，“你?再试试织一织。”</p>
织布其实是件很累人的活，要长久地坐在?凳子上，脚踩手拉，要是没人说话还觉得特别枯燥。</p>
可姜青禾却觉得很舒服，她织布徐祯会给她纺线，将?纺好的线缠在?一种形似四角凳，没有凳板的交杖上，分开缠绕用来区别经纬线。</p>
徐祯还会给她唱关中那边的《棉花段》，“奇溜嘎嗒去轧棉，一边出的是花种，一边出的是雪片。沙木弓，牛皮弦，腚沟夹个枊芭椽……拿梃子，搬案板，搓得布绩细又?圆……织布就像坐花船，织出布来平展展……做了一件大布衫…”</p>
他唱的时候啥调子也不知道，混在?纺车的骨碌碌声和织布机的嘎吱嘎吱，木头梭子来回在?经纬线中穿梭而过的清脆碰撞声里，显得像是给他配了乐，那么和谐。</p>
旁的时候姜青禾总是撑着，可眼?下她可以喊累，累的时候徐祯会给捏肩，站在?后头当个靠背，握着她的手一点点带织布机，织出一小段的布。</p>
这个阳光从窗棂里跳进来的下午，她铭记了很久。</p>
绵羊毛她接手自己纺了，可山羊毛她留给了湾里的妇人。</p>
“婆姨你?们跟之?前?那样搓就成了，”姜青禾支会她们，“搓好的线拿染坊去，先兑工钱哈，染好的线我教你?们咋勾鞋子。”</p>
原本还得东问西问的，可眼?下这活计她们都做惯了，拎了羊毛扛肩上就走，还得跑，生怕被其他人抢了活计。</p>
这段日子纺羊毛线只能放在?晚上，外出办喜事?的也早早停了，农忙时节只顾着地不顾人，姜青禾的铺子暂时歇业，地里的丰收彻底到来。</p>
油菜成熟，甜菜开挖，相继深埋地底的番薯、土豆、芋头渐渐饱满，爬在?藤架上的一串铃南瓜长得一个个圆滚滚，小巧一个，与之?相反的是，姜青禾在?边角地开出来种的本土大南瓜，虽然只长了十来个，可又?大又?黄。</p>
她七月种下的豆角，天?天?浇水，肥料隔几天?上一次，这会儿?豆角也疯长了一大片，她不太喜欢豇豆的口感，今年没有种。</p>
再晚些萝卜和胡萝卜可以拔了，又?到了种麦子的时候。</p>
在?寸草结籽的秋天?，整个春山湾都开始异常忙碌，不管是清早在?雾气里扛着锄头下地干活的庄稼户，又?或者是没有停歇过的骡子、牛，身上扛着收获的粮食，迈着沉重的一步步往家里赶。</p>
姜青禾跟徐祯先是收了油菜，油菜这东西跟黄豆特别像，成熟之?后就会爆荚。相较于黄豆的个头比较大，豆荚爆裂后还能在?地上捡拾回来。</p>
小小一颗黑色只比芝麻要大上些的，掉到地里压根捡也捡不回来。</p>
齐齐割下根部?收割完后，立马放进筐里，拉高梁篾在?地上晒，晒得晒不多用专门的连盖反复拍打，拍出油菜籽来。</p>
光是这几亩油菜，两人起早天?都看不见?亮光过来收，收了两天?才算完事?。</p>
而等到第?三天?开始收甜菜时，驼队那一帮子汉子过来了。</p>
大当家从骆驼上跳下来埋怨道：“秋收咋都不跟哥几个说声，也好来帮忙啊。”</p>
姜青禾还没有感动一秒，他紧接着说：“耽误了俺的油布大伞可咋办，祯啊，你?肯定累了吧，做点木工活歇歇，这块就交给俺们这帮兄弟了，刨个地，有啥不成的。”</p>
徐祯也毫不客气，“哥，除了这我还有几亩地要刨。”</p>
大当家摆摆手，“那都不妨事?，俺们这兄弟有的是力气，只管叫他们做就是了，晌午给个馍馍就成了。”</p>
至于这种事?情?为啥来的是驼队，而不是牧民，在?大当家提起前?，姜青禾也知道，牧民比她还要忙。</p>
忙着铺到冬窝子的路，赶紧收割最后一波长出来的草晒成干草，然后挤奶做奶制品，杀羊吹风干肉，甚至还要砍木头去选好的地方造冬窝子的地下居所，冬天?蒙古包已经不适用于大雪弥漫的天?，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压根腾不出手来。</p>
要不是姜青禾这边实在?顾不上，她都想去帮忙了。</p>
不过这些实在?都是人情?，大伙好才愿意帮她，等下一年她要是想种更多的粮食，她会考虑请几个帮工来，今年是没法?子了。</p>
有着驼队帮忙收甜菜和刨红薯、土豆等，徐祯则抓紧造完了最后一把伞，然后开始在?后院造一个简易的羊圈棚子，能防风最要紧。</p>
而姜青禾则挎着篮子去摘了一筐豆角，做豆角焖面给大伙吃。</p>
没有五花肉，她用的是肥肉切片煸出油来，炼的干干焦焦炒出一股油香之?后，再放瘦肉，和择好的豆角，以及没过豆角大半的水。</p>
等汤汁沸腾姜青禾盛出一大碗汤备用，将?面条抖散一层层码放好，木锅盖盖上焖煮，焖到汤汁烧干，拌一拌面条成了酱色后，基本上豆角拌面就好了。</p>
姜青禾没蒸馍馍，她蒸了好几笼的馒头，不是全白面，她掺了点苞谷面来着，蒸出来带点黄，一掰开一层层，不像馍馍那么厚实。</p>
这顿饭吃的驼队那几个小子是不顾烫，往自己喉咙里塞，被烫的嘶嘶呼气，还一夹一大口吸溜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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