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眠春山_分节阅读_第50节
“可俺觉着?得上门还问问啊，那么好的皮子，万一皮作?局要呢？好的东西总要先紧着?自家人，大使?您说是吧？”</p>
大使?听的先是气?愤又?臊得慌，最后被姜青禾带了?顶高帽子，一个自家人，闹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p>
“哎，俺们这哪不收皮子，年年都收。</p>
二十年前大伙有了?皮子就给皮作?局。后来皮客给的价高，说好的皮子也飞了?，大伙全?都卖给了?皮客，那年皮作?局的黄杠差点没凑齐，再后来更收不到好皮子，只能往其他镇收去?。”</p>
话赶话，大使?也忍不住倒苦水，当年皮客收皮子可是翻了?三四倍的价，皮作?局压根出不起。</p>
“那皮作?局给的皮子啥价，”王盛终于壮着?胆小声问了?句。</p>
“看你们是要砖茶还是要钱，”大使?说，“像你刚拿来的好皮子，俺们给三块砖茶外加两百钱，稍微差一点的也有两块砖茶了?。”</p>
听到这，王盛的心怦怦直跳，手脚不自主发麻，他声音发抖，“现?钱吗？”</p>
大使?挺有底气?，“当然是现?钱。”</p>
“这种好皮子还有不少，皮作?局收吗？”姜青禾问。</p>
“收阿，只要拿过来是好皮子就收，”大使?说。</p>
“但其实?俺们想找大使?您谈一谈，这种破损皮子的生意，”姜青禾突然来了?个超级大转弯。</p>
“啥？？”大使?震惊。</p>
第41章 油茶面</p>
随着?姜青禾的话音落下, 本来就漏风的屋里更加冷嗖嗖的。王盛的腿不由自主颤了起来，而大使则拿起茶盏，他要缓缓。</p>
大使喝完茶后开口:“什么破损皮子的买卖？”</p>
他实在心里抓痒挠腮地想知道，哪家上皮作局谈皮子买卖, 不都得拿着?好皮子来, 一张张横挑竖看, 生怕有一点烂的。</p>
这倒好，来谈啥破损皮子买卖。</p>
姜青禾小小呼了口气?，她笑着?道:“刚才?听您说，每次收好皮子都要往其他镇上去收，这路途遥远不说, 关口难走，难道您不想让镇里卖皮子的, 自己把好皮子送上门吗？”</p>
大使原本有些松散的脊背, 倏地坐直了, 他眼神犀利, 语气?变得缓慢, “什么意思？”</p>
姜青禾的脸色并没有变，她卖了个关子:“您知道牧民一年?能出几张好皮子吗？”</p>
“这得看他们宰多少?头牲畜了, 没有定量的, ”大使耐着?性子回她。</p>
“但是我知道, 养羊大户宰一百头羊, 能出二十来张的好皮子, 普通人?家宰十五六头，只能出两三张好皮子, ”姜青禾不急不缓地继续说，“剩下全是我手里的这种?破损皮子 ”</p>
姜青禾站起身, 把放在脚边的皮子拿出一张来，递给大使瞧。</p>
大使接过，指腹底下手感粗糙，毛发?打绺，他好多年?没瞧过这样皱巴巴的皮子了。他只管收好皮子进贡，副使管制革，至于去各处收皮子自有专门的主事。</p>
“这是…回水板？”大使不确定地开口，让他说哪些好皮子来他头头是道，可说起这种?破皮子，他实在不确定。</p>
“大使您眼力真好，这确实是回水板。”</p>
大使有点嘚瑟，这么多年?他的眼力还是有点的，不然被难住了，他面子往哪里搁。</p>
“当然我这里还有淤血板、烟熏板、疥癣板、伤痕板…”，姜青禾跟说相?声?贯口似的，边说边一张张把皮子拿出来。</p>
大使越听越不对劲，他咽了下口水，干咳一声?，“这跟你说的让大伙自己把好皮子送上门来，有甚关系？”</p>
他只觉得那一张张满是伤痕，破破烂烂的皮子刺穿了他的眼睛。</p>
“怎么没关系，那是连瓜带秧的关系，”姜青禾把想说的掰烂刨碎，一字一句说出来。</p>
“大使敢问您，好皮子愁卖吗？”</p>
这个问题都不需要回答，好皮子没有卖不出去的时候，那只有卖的价高价贱的问题。</p>
“像我手中?这种?皮子呢？它好卖吗，不好卖吧，基本都是被人?挑挑拣拣，用它做袄子又嫌弃，扔了吧，哪里舍的。”</p>
“一头羊只出一张皮子，好皮子难得，差皮子却堆满了山，没人?买，只好拿剪子绞了，缝缝补补凑合过一冬。难道牧民不想每张皮子都跟冬皮那样好吗，他们想的，却办不到。”</p>
姜青禾抬高了点音量，“大多数牧民连自己衣食都难以维持，天天吃青稞，顿顿凉水配炒米。养一堆的羊，四季转场，刨草挖土，结果自己穿光板皮衣，一天天捱着?，不就为能出手皮子，换块砖茶，吃顿饱饭，好叫家里娃过得像样点。”</p>
“可皮客压价，好皮子换不出价，差皮子搭了一张又一张，也换不到点茶沫子。”</p>
她盯着?大使的脸问他，“所以您说，牧民年?年?愁的到底是能把好皮子卖出个比天的价格，还是说愁堆积成?山的皮子没有销路？”</p>
“您问我怎么让大伙自己将皮子送上门，我会告诉您，只要您能给这些破损看起来卖相?不好的皮子找个销路。”</p>
姜青禾又立马接上，“当年?为啥大伙都愿意卖皮客好皮子，除了开的价高，更是因为皮客收购了所有的皮子，哪怕以很?低廉的价格，这才?叫大伙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到一年?年?都把好皮子攒着?，卖给皮客阿。”</p>
她也没乱说，这是很?多上了年?岁的牧民回忆时说的，哪怕皮客近些年?因着?没有竞争对手，频频压价，他们还是念着?对方?的好。</p>
念着?那几个叫他们换了带毛袄子，买了糖块给小娃甜嘴，能够坐在屋里喝一碗甜滋滋奶茶，不用愁皮毛如何卖的冬天。</p>
其实在来之前，姜青禾甚至想过到皮作局后，上来就先提出破皮子的销路，比如贺旗镇上比较盛行的蹴鞠，用羊膀胱塞羊毛做的，她可以提议，用这种?不太好的皮子包一层，类似后世的足球。</p>
或者是说用这种?皮子做皮靴，再?蘸牛奶擦皮子，会使皮子变亮，也能填充皮板缝隙。</p>
甚至还可以画出时兴的花样子，做皮帽皮筒皮袄…</p>
但她见到大使后都放弃了，那种?穿着?朴素，皮子还打补丁，面容又很?和蔼的老?实人?，跟他谈生意还不如掏心窝子说说心里话。</p>
要是他没有一星半点动容，其他的事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p>
大使怎么会没有动容，他生在这片牛羊布野的土地上，能不明白土地荒芜的地方?，四里八乡的人?年?年?靠水烟和皮毛维系生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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