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眠春山_分节阅读_第49节
更别提老公羊皮，这种没有骟过的公羊，皮子从里到外充斥着?一股很?浓重的腥膻味。</p>
甚至有的皮子还存在疔伤，痘伤，灼伤等等，一堆的烂皮子，皮毛一般的也有不少张，好皮子满打满算十张，全?是山羊板。</p>
好皮子价钱倒也能谈高，但这成堆的破损皮子，实?在叫人惋惜，半买半送也许有人看得上。</p>
“阿叔，你们这些皮子都是咋处理的？”姜青禾翻翻这堆的皮子，有些要是精心硝好了?，能卖出个好价钱的，眼下只觉得尤为惋惜。</p>
“实?在卖不出的，拿来擦脚，要不剪了?塞鞋子里，”萨仁大妈开口道，她伸手摸摸这堆皮子。</p>
明明晓得好些卖不出的，也会?失落。牧民?饲养百来十头?羊，天天早出晚归，有时候羊病了?自己也急得生个大火泡。谁不想皮毛养得水滑，叫羊吃得又?肥又?壮，可也真是有心无力。</p>
王盛也惋惜，“有几?张熟好的话也能换几?块砖茶的。”</p>
皮梢子也没法子，这种皮子寻常人家要得少，皮客更看不上，只能牧民?自己拿来用。但又?不是一两张，是数十成百张，真是下不去?手。</p>
在一众沉默之际，姜青禾开口道:“其实?还有个法子。”</p>
巴图尔急得快要跳起来，“啥法子？”</p>
“你不会?是想把这些皮子都剪碎了?熬皮胶吧，”王盛忍不住猜测，他摸着?下巴，“熬胶也算是个出路。”</p>
姜青禾找了?个墩子坐下来，她摇摇头?，“你们没想过卖给皮作?局吗？”</p>
之前没遇到巴图尔的时候，她就想过了?，要是皮客不要皮子，她能不能找一条别的路出来。</p>
她知晓皮作?局管制革、收熟成的诸色皮货等等事宜后，一直在琢磨，跟毛姨也反反复复商量过很?多次。</p>
眼下提出这个方法，纯属事赶事才说出口。</p>
“啥？”</p>
“你说啥嘞？”</p>
巴图尔十分惊诧，震惊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而王盛则用很?奇异的眼神看着?她。</p>
在场的人都很?不理解，她能提出这个办法来，实?在是太超出他们的认知。</p>
要知道皮作?局也属于衙门管辖，里头?的大使?、副使?在底下人看来是官身子，不能高攀的，生怕有一点冲撞，就拉到牢里打板子。</p>
平常有好皮子的时候，大伙都不敢拿着?皮子上门，更别提卖破损烂皮子给他们了?，那是万万不敢想的。</p>
“妹啊，你可快歇了?这个念头?吧，”王盛疯狂摇头?，他平常老是笑呵呵的，这会?儿眉头?拧的死紧，生怕到时候会?在牢里看见姜青禾。</p>
他的态度闹得屋里一伙子人都紧张起来，忙劝她打消这个念头?。</p>
姜青禾好笑又?心酸，在这种阶级分明，职权压迫的朝代里，害怕官吏不敢冒犯亵渎，好似牢牢刻在众人的骨子里。</p>
所以哪怕本地有皮作?局，大伙也更愿意积攒着?好皮子，等千里迢迢而来的皮客。</p>
即使?他们以各种挑剔，无理由地压价，提出各种要求，大家也都咬牙忍了?，来年还要把皮子都卖给他们。</p>
但姜青禾不明白，她很?早就产生过疑虑，皮客压价压得那么狠，为什么还要年年复年年的卖给他们。</p>
后来她想，一是眼界，生在这片土地上，日夜操劳着?农田，或是全?身心放牧，眼里只有这一亩三分地，所见即世界。</p>
二则是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销路可以走，如果有，大家又?不是傻的，还能不往好的上面凑。</p>
“你们别急，”姜青禾安抚道，“先听我说。”</p>
“皮作?局我没去?过，可衙门的人我是打过交道的，不管是司农司的主事，还是管上户的保正，下到小吏都不吓人，更不会?随便拉人打板子。”</p>
姜青禾开荒上户口就跟衙门的人接触过，不说服务有多热情，但绝对没有眼高于顶的。</p>
她能想到皮作?局，是在接下王盛说的卖皮货委托后，她还找土长了?解过，毕竟掌管一个湾，跟衙门打交道最多。</p>
土长说官营里有皮作?局，她打过几?次交道，风评一直不错，大使?是个顶和气?的人，要是想往那边去?谈生意，也算条路子。</p>
她还将皮作?局做啥都交代一清二楚。</p>
毛姨也补充了?不少，说能谈一谈。</p>
这滋长了?姜青禾的勇气?，人总要大胆地往前走一步。</p>
她后面又?说了?一大堆话，勉勉强强让大伙心里安稳点。</p>
但徐祯一直站在她旁边，并没有说几?句话，只是悄悄地告诉她，“想做就去?做。”</p>
姜青禾握了?握他的手，又?对一直试图阻止的王盛说:“我自个儿去?试试，没成也不亏。”</p>
王盛哪是怕她亏不亏，是怕她折进去?。</p>
他挠了?挠头?，“要不你带着?我那批好皮子去?试试？”</p>
“其实?我想说很?久了?，好皮子到哪都不愁卖，但能把烂皮子卖出去?，才能算作?是我的本事阿。”</p>
姜青禾其实?一直对谈买卖，做歇家提不起劲，因为第一次碰上王盛，乌龙事件，第二次卖粮走的驼队关系。后面卖蘑菇也阴差阳错，到这次买卖皮子，她也没觉得自己出了?多大力。</p>
但她这次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试着?不靠别人，走出一条路来。</p>
巴图尔很?认真地说:“你想去?就去?，额跟你一起去?。”</p>
“去?吧去?吧，”王盛也同意，被她那句能把烂皮子卖出去?才是本事给击中了?。</p>
确实?啊，好皮子哪会?卖不出去?，只是价钱不理想罢了?，但烂皮子能全?给兜售出去?，这够他吹嘘的了?。</p>
“今天太晚了?，我还是先帮你卖皮子去?，”姜青禾分析了?下，现?在去?皮作?局不行，到镇上就晚了?。</p>
“哎呀现?在还卖啥皮子哟，”王盛被她给急到了?，“快说说你的打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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