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18
睡姿相当别扭，对颈椎极其不友好，李澈毫不怀疑司机一个刹车，他就会杵到前座上，于是揽过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 </p>
可能是意识到舒服，熟睡中的人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李澈稍微歪一歪头，嘴唇就会碰到陆予心的头发。 </p>
他的头发很软，摸上去触感有点像他的那只猫，棕黑的发丝里散发着熟悉的栀子的香气，那明明是自己洗发水的味道。 </p>
李澈想，可能是用错了吧。 </p>
喝过酒之后陆予心睡得很沉，到了家也没醒。 </p>
白姨过来帮着把人弄回卧室，李素萍给陆天华回着电话，告诉他陆予心已经回家，让他别担心。 </p>
折腾一番过后已然十一点多，幸好明天是周日不用上课，否则以陆予心现在的状态，明天能睡到几点还不一定。 </p>
小别墅重新归于寂静，只有二楼李澈的房间还亮着灯。 </p>
照常写作业、刷卷子，没有陆予心打扰的晚上格外安宁，猫也睡了，一切都跟从前没有两样，却又无端多了些不习惯的孤 </p>
习惯真是可怕，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习惯了耳边有陆予心的嚷嚷，习惯了他跟在自己身后像本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也习惯了放学一起走，习惯每个周六都在连廊尽头的楼梯口等他。 </p>
他的生活本是一潭死水，陆予心惊起了波澜。 </p>
可是然后呢？再大的波澜也有平息的那天，高考以后他会离开这里，他知道陆予心也会，他们会在短暂的交集之后各奔前程。 </p>
陆予心和他一样，都厌恶着这个“家”，他们谁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p>
更何况，像他这样的人本就不配谈感情。 </p>
写了几道选择题，李澈有些心浮气躁，没有再写下去，拿起浴巾去冲澡。 </p>
水流淌过他的脸颊，闭上眼，全是漆黑的小巷子里陆予心喝醉的模样。 </p>
会接吻吗？那个笨蛋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p>
暧昧、暗示、挑逗、邀请……他根本不懂这句话里面的成分，还是在醉酒的情况下，昏暗的巷子里，要发生点什么太容易了。 </p>
就连他，都没克制住要吻陆予心的欲望，尽管最后保留着一丝理智，让那个吻只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p>
李澈喉结滚动了下，调大了水流。 </p>
门把手突然被人从外面拧了两下，只能是陆予心。没宁开门他有点急躁，又用力连续拧了好几下，还是没打开。 </p>
这时他才迟钝地敲门：“李澈，你在里面吗？我要尿尿。” </p>
以他现在的状态，李澈毫不怀疑他会踹门进来，关了水说：“等下，马上。” </p>
“憋不住了！”陆予心用力拍着门，“再不开门我要尿裤子了！” </p>
于是李澈连身子都没来得及擦，扯过浴巾围在了腰上就给他开了门。 </p>
瞬间被湿润的水汽包裹，陆予心还有点懵，看见他裸着上半身才反应过来他在里面洗澡。来不及道歉，他现在真的很想尿尿。 </p>
周六不查校服，他穿了条运动裤，前面带绑带的那种，眼下一着急，怎么也解不开了。 </p>
越解越紧，活扣变成了死扣，这下更完蛋了。 </p>
“李澈，”他冲门外喊了声，“我裤子解不开了！” </p>
站在门边等着继续洗头发的李澈：……祖宗。 </p>
“你出来。” </p>
陆予心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进来。” </p>
李澈又回到满是水汽的浴室，给陆予心解裤子，看不出喝醉的陆予心有这么大本事，居然系了好几个死扣。 </p>
他个子太高，弯着腰难受，便蹲下来。上手去解他的裤子才察觉过来，这个姿势挺奇怪的。 </p>
陆予心还站不稳，乱晃。李澈警告道：“站好，别乱动。” </p>
“我憋得慌，你快点！”陆予心捂着脸靠在墙壁上，不耐地催促着。 </p>
“……” </p>
好在不算难解，两条绑带散开，李澈刚转身要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淅淅沥沥的放水声。 </p>
那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隔着门还能听得清楚，看来真憋了挺久。 </p>
放完水，陆予心又在里边磨磨唧唧了好久，不知道在做什么。 </p>
李澈等了会儿没动静了，敲了两声门。 </p>
还是没动静。 </p>
“陆予心？” </p>
等了几秒，里面传来回音，是淋浴的水声。 </p>
所以陆予心开始在里边洗澡了？ </p>
第36章 酒醒 </p>
李澈站在浴室门口没走，靠墙等着，果不其然过了十分钟，陆予心在里面喊：“李澈，我没拿浴巾！” </p>
就知道会这样，李澈无奈地叹口气问：“你浴巾在哪儿放着？” </p>
“柜子里？好像是在阳台，也可能在床上……”陆予心记忆跟受损似的，一团错乱，“忘了。” </p>
李澈去他房间找浴巾，一进屋冷气就扑面而来，他抬头一看，空调开了18度，就这样不感冒才怪。 </p>
他把空调关了，在柜子里找到那条浅灰色浴巾。陆予心的屋子有点乱，枕头横在床中间，空调被有一角掉在地上，床头的杯子洒了水，地板上残留着一片水迹，衣柜里也很乱，李澈有点受不了，硬生生忍下了要帮他收拾的冲动。 </p>
课本和教辅书歪歪扭扭堆叠在书桌上，旁边散着几张草稿纸，他没忍住瞥了一眼，看见了上面的一串字母。 </p>
很短，SPJOL。 </p>
是陆予心在练习自己教给他的密码游戏，不过这么短，看起来不像个句子更像一个词。 </p>
李澈记下这串字母，回浴室给陆予心送浴巾。 </p>
喝过酒的身体特别沉，陆予心被无名的梦困了整晚。 </p>
家教老师上门时他还在跟梦纠缠，白姨上来敲了次门都没喊醒他，忙着下去泡茶招待客人，只好拜托李澈去房间里叫他。 </p>
过了会儿，熟睡中的陆予心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压着一只庞然大物，让他快要窒息在梦里。那感觉太真实了，以至于他一伸手，真的摸到一只毛茸茸的怪物。 </p>
陆予心瞬间就吓醒了，一只放大数倍的猫脸出现在眼前，小白正在他胸前坐着踩奶。 </p>
“靠，吓死我了！” </p>
他惊魂未定，忽然发现了不对劲，这小东西不应该在李澈的房间吗？ </p>
然后再一抬头，李澈站在他床边。 </p>
“你怎么又在我房间？”本该是带点凶的质问，一开口变成了刚睡醒的慵懒，乍一听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p>
这语气，陆予心自己都一愣。 </p>
李澈反应倒很平淡：“白姨让我叫你起床，老师在楼下等半小时了。” </p>
“老师？”陆予心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什么老师？今天有家访吗，我没收到通知啊。” </p>
李澈说：“陆叔叔请的数学家教。” </p>
本来宿醉就难受，脑袋里跟灌了泥浆似的，一听见家教两个字陆予心更炸了：“家教？” </p>
“陆叔叔没跟你说吗？” </p>
“没啊。”陆予心没一点印象了，破罐子破摔，“这样吧，就说要补习的是你，你去上课，我再睡会儿。” </p>
李澈有种预感，他断片了。 </p>
于是试探着问：“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 </p>
果然陆予心皱眉问：“什么事？” </p>
他记得昨天张瑜过生日来着，他们几个人先去吃了饭，又转战到KTV唱歌，玩游戏他运气不太好输了好几轮，还有一些关于李澈的往事，后边的事就记不大请了。 </p>
“没什么事，忘了挺好。”李澈把猫抱走，“赶紧洗漱下楼，老师等着呢。” </p>
陆予心用被子捂住半边脸：“你真的不能替我上课吗？” </p>
李澈道：“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帮你考试？” </p>
陆予心毫不羞耻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p>
李澈没理他，抱着猫出去了。 </p>
白姨又上来叫他，陆予心只好顶着一脸朦胧睡意起床了。家教老师是个年轻女老师，三十出头的样子，正在楼下跟李素萍交谈。 </p>
上课地点本来该在陆予心房间，但他房间实在有点乱，正好陆天华出差在外，试听课就在书房进行了。 </p>
老师刚做了个自我介绍，李澈就敲门进来了，手里还拿着本和笔。 </p>
陆予心顿时心慌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p>
李澈反而一脸不情愿：“我妈让过来一起试听。” </p>
“高一的课你听什么？” </p>
李澈说：“听教学思路和方法，可能也想给我补习吧。” </p>
陆予心想想他那变态的分数：“140+了还补，你是要考盛海市状元吗？” </p>
李澈嘴角竟然扯出一个笑：“嗯，可能吧。” </p>
“咳咳。”他俩一句句聊起来了，老师都看不下去了，“耽误快一个小时了，我们得赶紧上课了，你快坐过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