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18
有个男人在店门口被了拦住，店员微笑地告诉他：“抱歉先生，已经售出的衣服真的不能退。” </p>
“我标签都没有拆掉啊，我只是试了试。” </p>
“一经售出，非质量问题，都不可以退的先生。” </p>
余让经过驻足听唱歌的人，经过退货被拒的男人。 </p>
阿德加内回复了一条信息：[我已经看到你买的甜品了，你买了很多，我会尝试。]余让盯着这行字，没回复。 </p>
他肩膀被经过的人撞了一下，随意瞥了一眼对方，对方低声道抱歉，他又漠不关心地收回目光。 </p>
光脑又震动了一下，阿德加内说：[这个味道很古怪，里面好像有酒精。][有酒精不建议你食用。][酒精含量并不高，但是味道很奇怪，我留下一部分，等你回来试一试味道。][……好的，谢谢。][有一款你标注记号的，气味非常古怪，我一度怀疑你是不是被骗了，它闻起来像是坏掉的水果。][我并不确定它是不是真的坏了，如果实在奇怪，我建议你扔掉。][喔……我吃了一口，味道竟然还不错，给你留下一部分回来尝试。]余让垂着眼睛看阿德加内的信息，他手指轻叩了几下光脑，不确定舰长会不会把所有都咬上一口，再剩下一部分留给自己。 </p>
感觉有些奇怪。 </p>
他漫无目的地放空了一会儿，穿过了在人群中欢快跳跃的联邦巨星虚拟形象，去往回家车站的路上，眼角突然见自己身后跟着一个人。 </p>
因为身高和那斯人平均身高有些许差距，余让判断他或许是某个流浪星人。 </p>
余让开始没在乎，舰长分享到第五块甜品的口味时，余让低头回道：[舰长，不要每个都咬上一口。]舰长回复了一声哈哈，又道：[好的，抱歉。但我其实是用甜品刀切开的，我不知道你不介意被我咬过。]余让想，[我并没有说过我不介意。]他活动了下一直垂着的脖颈，余光又见那个流浪星人仍不远不近地缀在自己身后，而且他的行为有些畏缩，显然与正常行人不同。 </p>
余让把光脑放回口袋，特意绕道，往卫生间方向走了过去。 </p>
那个男人是在跟着他，余让确认。 </p>
[为什么，是谁？]余让沉默。- </p>
他走到卫生间，拧开卫生间的门。 </p>
商城人流量很大，卫生间有专用的分流系统，除非同时进门，一般卫生间会直接分到单间。 </p>
余让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那个人果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p>
“你……”余让刚要问他跟着自己做什么，这个男人用力一推，余让只感觉自己腰腹间一阵尖锐刺痛，他控制不住往后踉跄两步，跌进卫生间内部，那个男人看起来很紧张，他紧跟着进来，又伸手在余让身上连续推了几下。 </p>
卫生间的门嗒得叩上，顷刻后两人就落到一个双人男厕内部，隐隐水流和厕所的香氛味铺面而来。 </p>
流浪星刹那间突然挥舞双手，失控地大喊了起来：“你们这些那斯本地人，为什么不去死？” </p>
余让顿了顿，他的手手按在自己腹部，粘稠的液体从身体里涌出，余让深呼吸了几口气，低头看了一眼。 </p>
腰腹上已经满是鲜血。 </p>
[刀伤，四处。不确定有没有刺伤内脏，对方的刀具好像不是很长。但按照这出血量，不及时医治的话，可能会失血过多身亡。][这个男人身上有刀具，且显然有报复社会的倾向，他在人流量大的商场，或许会无差别的伤人。][哦……对，但其实那也没什么，政府会负责一切的医疗救助。]余让扯了下嘴角，他抽了口气，满头是汗，低声问：“你是谁，我认识你？” </p>
这个男人也满头是汗，他挥舞着双手：“你们高贵的本地人，当然不会认识我！” </p>
“我是谁，我不过是你们路边踩到嫌脏，闻到甚至会呕吐的垃圾。” </p>
余让深呼吸了两口气，他用力按住自己受伤的地方，缓慢地往这个失控的男人方向走去，他沉默地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 </p>
视线模糊了片刻，他轻甩了下头，认真注视了片刻：“哦……你是上次在空中餐车中，遇到的那个虫灾星人。” </p>
【作者有话说】 </p>
sorry！我好了！接下来又努力开始日更咯！ </p>
第28章 28异乡人（十八） </p>
余让的逼近，让本就情绪不稳定的行凶者更激动了起来：“你不要再向前走一步！” </p>
余让充耳不闻，捂着肚子，因为疼痛微躬着身子，缓慢继续往前走去：“你叫什么名字？” </p>
他抽了口气，停顿了片刻，又问：“为什么会来那斯？” </p>
“你知道你持刀伤人，从这扇门走出去，会直接被人抓起来吗？”余让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按你偷渡者的身份，更大可能被当场射杀。” </p>
男人本来有些犹豫害怕，听到这话，突然又激动起来，他挥舞双手，恶狠狠地瞪向余让：“死又怎么样，我本来就活不长了，找人陪我一起死才更好！” </p>
余让走到了男人面前，他伸手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随手往地上一扔，俯视着这个惊慌又凶狠的男人，叹气道：“最糟糕的情况是什么你知道吗？” </p>
“……”男人胸膛起伏加重，呼吸声变粗，眼中闪过厉色。 </p>
余让又不急不缓地往前靠了一步，他低着头，脸色煞白、满头是汗，但神情仍旧冷静：“我离开这扇门之后，医疗团队会立刻赶来，把我送进中心医院，我的皮肤被刺穿也好，内脏被刺破也好，都能得到妥善的医治。” </p>
余让顿了顿，失血让他有些失温，疼痛也让他视物模糊，他深吸了一口氧气，缓慢继续道：“我甚至可以得到一笔价值不菲的赔偿金。” </p>
“那之后，我会在刚刚那个服装店里面，购买几件好看的衣服。你去里面逛过吗？其实里面的衣服，对我们本地普通居民来说，也有些昂贵，但一笔遭受意外而得来的钱财，最适合用来犒劳自己了，不是吗？” </p>
“……”余让眨掉睫毛上的汗珠，轻声问道，“那么你呢？” </p>
余让自顾自回答：“你只会得到死亡，在距离你家乡非常遥远的异乡。”- </p>
这个异乡人动了动，他几乎机械地抬手，双目赤红近乎含泪，他嘴唇颤抖，把手中大半掌长的刀刃一鼓作气刺入了余让的胸口。 </p>
“我会让你这个本地人，跟我一起死的！！”他语气尖厉，之前的战战兢兢和惧怕已然消失不见，已经有了死也要拉人垫背的必死之心。 </p>
余让闷哼了一声，因为感官已经部分缺失，不太确定这刀能否刺入自己心脏。 </p>
异乡人凶狠地朝余让扑了过来，他企图把刀子拔出来，再扎进去，多扎几次，这个面目可憎、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男人一定会死在自己面前。 </p>
他一定会死在自己面前。 </p>
他为了求生忍了常人所不能忍的饥饿、寒冷和疼痛偷渡来那斯，却要在这个过去故乡和偷渡者口中的美梦之乡死亡。 </p>
没有地方能容下他，他明明最开始只是想要好好活下去而已。 </p>
余让伸手握住插入自己胸口的小刀，在与对方的争夺中，腰腹部的伤口流出了更多的血，失血让他嘴唇发白。 </p>
他卯着最后一股力气狠扣住了男人的手腕，从自己胸前掰开。 </p>
他抵靠着卫生间的门，缓慢地从地上坐起来：“别着急。”他垂着脑袋，好像要睡着，下一秒呓语似地低喃了一声。 </p>
这个异乡的男人本来就时日无多，常年在矿区工作，辐射和矿区并不多好的医疗消耗了他的健康，他身体本就不强壮，刚刚余让一番垂死挣扎，让他也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 </p>
靠墙坐着的余让微抬起脑袋，瞥了一眼对方方向：“你浑身是血，现在从这里出去，立马会被人发现。” </p>
“你要干什么？！”男人喘着粗气对他怒目而视。 </p>
余让笑了下，有些无力地又垂下了头，低声呓语道：“好了，接下来让我们来聊一聊。” </p>
“比如，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得了什么不可治愈的疾病吗？” </p>
余让闭了下眼睛，头脑昏昏沉沉，疼痛的感觉反倒消失了，对面那个失序的男人大喊大叫了一会儿，后又悲怆地开始自我介绍了起来。 </p>
他说他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经历了什么困苦挫折，在一切即将变好的时候，生活又如何给了他一记重锤。 </p>
余让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低声喃喃：“好的。” </p>
“是啊，真可怜。” </p>
“……”周围声音变弱，余让松开按在腹部的手掌，他一只手握着胸口的匕首，手指轻轻紧了紧。 </p>
[拔出来会比留在里面死得更快。]余让心想。 </p>
对面男人敞开了话题聊自己的痛苦，聊自己用攒了很久的一笔钱去从来不舍得去的商场消费，去从来不舍得坐的空中餐车用餐，满心欢喜却被人避如垃圾。 </p>
还聊他借了一笔钱买了昂贵的衣服，明明只是穿了一次，连标签都没撕掉，为什么不能退呢。 </p>
难道因为是外乡人，所以享受不到公民的医疗，享受不到本地公民的正视，甚至不可以退款？ </p>
余让没听他说什么，他闭着眼睛，呼吸声音变轻。 </p>
嗡嗡几声震动。 </p>
刚刚两人争斗时，从他口袋里掉落的光脑有信息传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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