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背后的盘算(1/1)

作者:无敌大西瓜

大唐皇太子第346章 背后的盘算

而在此时,不知从何处,流传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皇帝本是让长孙无忌好言将人劝走的,但长孙无忌因高家一事心存恨意,所以便让金吾卫痛下杀手,以此给高家出口恶气。 有人对此大为不解,不明白皇帝处置高家,跟长孙无忌有什么关系,他干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让金吾卫做出如此暴戾的事情来。 对此,知晓个中渊源的人,便好心给予解释。 高士廉是长孙无忌的亲舅舅,换言之,高德阳就是长孙无忌的亲侄子。 如今,侄子身死,舅舅被罢官免爵,辉煌的高家一夜之间落寞,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些书生。 正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去朱雀门,闹着让皇帝清查舞弊一事,所以高家才会落至如此境地。 如果他们不闹,皇帝就不会查,皇帝不查,高德阳也不会死,高士廉也不会罢官免爵。 所以,长孙无忌才会心怀恨意,所以,他才会趁机施以报复。 娘亲舅大,甥侄给舅舅出气,合乎情理,合乎逻辑。 况且,皇帝历来仁善,应是做不出这等残害良善的事情的。 一时间,长孙无忌莫名成了罪魁祸首。 骂他的人很多,有愈演愈烈之举,这其中,似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长孙无忌自觉无辜的很。 他非常的气恼,但却又无可奈何。 虽然贵为宰相,但嘴长在人家的身上,人家是想骂还是想夸,你都管不了,也没法去管。 唯一的法子,也就是忍着了,等到骂的烦了,骂的厌了,自是也就都不骂了,跟那些无知小民,不用过多的计较,狮子,是不在乎麻雀的叫声的,因为不在一个层次。 长孙无忌的心态很好,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朝中竟有人上书弹劾他,是光禄寺的一个主簿,弹劾他的理由也是因私恨而残害良善。 朝中上下,谁不知他与高家之间到底如何,他怎可能因为高家就让金吾卫在宫门外乱杀人呢。 这主簿是傻子不成?又是谁给他的胆子,一个小小的七品官也敢弹劾自己,难道他不知道,收拾他只用一个眼神,就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吗? 多疑的长孙无忌,觉得有所蹊跷,结合最近愈演愈烈的骂声,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似有一团阴云在慢慢汇聚,长孙无忌十分怀疑,有人是想借机搞自己。 怀疑没多久就变成了肯定。 一连几日,都有人弹劾他。 最初,长孙无忌怀疑,想搞他的人是李世民,在宫门口杀人,若说没有皇帝的授意,他绝不相信金吾卫能有这样的胆子。 但是,对于李世民的怀疑,很快又推翻了,因为关于他的弹劾,皇帝都选择了留中不发,甚至还训斥了几人,替他说了不少好话,李世民没有表露出一丝想要敲打他的意思来。 可如果不是皇帝,又会是谁呢,谁能有这样的胆子,竟敢与他较量。 长孙无忌自然而然的怀疑到了房玄龄的身上,放眼朝野,当下敢与他为难的,也就只有妒内的房乔了。 他们二人,最近恰好还发生了一些争端,如此一想,房玄龄的嫌疑更大,于是乎,长孙无忌便让人也递了几封弹劾的折子。 房玄龄做事历来谨慎,为人也清正宽厚,他没有什么把柄,所以,长孙无忌让人弹劾的,都是些无关轻重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些小事,伤不了房玄龄分毫,但却可给他一个警告,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知晓是他在搞鬼。 这是长孙无忌的目的,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也许是皇帝近日心情不好,也许是房玄龄做了什么触怒到了皇帝,凭借着几封鸡毛蒜皮的弹劾,竟惹得李世民勃然大怒,不仅将房玄龄叫去臭骂了一通,还夺了他一百户的食邑。 被臭骂一通,没什么,跟了李世民半生,房玄龄挨得骂不少,被夺一百户食邑也没什么,虽说他才五百户食邑,但房家家大业大,不缺这点进项。 可是,若是缘由出在长孙无忌的身上,那可就不同了,房玄龄将其视为一场政治斗争,他必须要有所回应,不然,恐会让人以为,他房玄龄弱于长孙无忌。 于是乎,房玄龄也开始让人递折子,就抓着金吾卫肆意杀人一事,虽说谁都清楚,这跟长孙无忌无关,但是,谁让当时他在场呢,谁让皇帝是让他去劝离呢,最后死了不少人,要说责任的话,长孙无忌多少是有一些的。 很快,李世民的桌头上摆满了折子,与此同时,坊间关于长孙无忌的议论骂声,也是越来越多。 如此,更是让长孙无忌确信,一切就是房玄龄在背后搞鬼,就是他想借着金吾卫一事来给自己使绊子。 这让长孙无忌非常恼怒,他自是也不会善罢甘休。 你让人弹劾我,我也让人弹劾你,互相间你来我往毫不退让。 起先,还都是抓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渐渐的,便开始从小事往大事上扯,两方下场的人分量也越来越重。 中书舍人李义府,是长孙无忌一手提拔,他先下了狠手,竟弹劾房玄龄有谋反之心,理由便是早前被处死的张亮,是房玄龄一路举荐上来的。 紧接着,与房玄龄交好的尚书右丞宇文节,弹劾褚遂良有攻奸结社之嫌,理由是他在门下省中提拔安插了不少亲信。 在贞观二十一年的初冬,暗中较量多年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终于是正式撕破了脸皮。 半月一晃而过。 高家吹吹打打,将那棺中之人风光大葬。 长孙无忌与李世民是总角之好。 他对发小很了解。 皇帝是个心狠无情的人,同时,也是个仁善念旧的人。 听起来有些冲突。 但人心本来就是复杂的。 大恶者终有善处。 大善者终有恶处。 有长孙皇后这层旧情在,有高士廉卖命二十载的交情在,他不相信李世民真能如此对待高家。 为了确信心中所想,长孙无忌暗中查了查。 果不其然。 就在重考的前一日,天牢之中一个死囚突然暴毙。 想必棺中之人便是这死囚。 一囚犯能享受风光大葬,也不算白替高德阳挨了一刀。 至于说真正的高德阳现在在何处,长孙无忌不知道。 但是,高家返回渤海之时,他那侄儿必会跟着。 所以,不妨遣队人,在半路上拦截。 掳来高德阳,也无需说让他死而复生,只要让其留下一封“遗书”,将与李承乾的来往一一言明,那长孙无忌自有办法坐实李承乾助人舞弊之举。 高德阳舞弊,直接被枭首,有这个榜样在,李世民自也没法再回护。 将李承乾解决掉,长孙无忌也就安心了。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让他越来越不宁。 尤其是高德阳这事。 既然皇帝有心想保,那将试题告知给他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的安排一出假死的戏码呢。 让高德阳蒙混过重考,一能保高家无忧,二能堵外头的嘴,三能维系朝廷的脸面,这怎么想都比假死要好得多。 放着最简单最周全的法子不用,偏偏选一个下下策。 这实在让人费解。 李世民英明神武,虽说年纪大了,却也还没糊涂到分不清利弊。 事出反常必有妖。 长孙无忌不得不去深想。 李承乾费尽心机搞出这些事情来,必然是有大大的图谋。 至于所谋的是什么,暂且还不明了。 但是,最终的目的,无过于争权夺利四个字。 而李世民呢,他是否知道什么,比如,知晓李承乾的打算。 李承乾先是安排刘德成检举,后鼓噪人心要求清查,再又将所作所为告知给李治,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应也是想让高德阳舞弊一事败露。 李世民选个下下策,选择让高德阳假死,是否也是想帮李承乾达成目的呢。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但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这一切。 为了帮李承乾,不惜放弃高家,不惜折损朝廷威信,甚至不惜担上骂名 。 皇帝做到如此地步,又怎能让人心安呢。 也就李治不在长安,他要知道这些,恐是会直接发狂。 “老爷,安排好了,您可还有其他吩咐,没有,小的就让他们去了。” 长孙无忌收回心绪,思虑一二后,对着管家道:“多嘱咐一声 ,不要伤其分毫。” “老爷,高家随从不少,不伤分毫”管家面露难色,“怕是有些难。” “唉高家对我,总是有哺育之恩的。”长叹一声,长孙无忌摇摇头,嗓音寡淡道:“那就不伤性命吧。” 不伤分毫,不伤性命,听起来无二,可含义天差地别。 只是不伤性命的话,那缺胳膊少腿也无所谓。 这确实好办多了。 管家难色散去,“老爷,那小的就让他们去了。” 长孙无忌点点头。 管家作揖退下,到门口时,又碰到了长孙冲,连忙又是一揖。 “父亲。” 长孙无忌颔首,吩咐道:“今日高家就要返回渤海,你去一趟,替为父送送,终究有亲,临了不露个面,恐遭人说闲话。” 长孙冲不解,既然怕人说闲话,为何不亲自去呢。 看他两眼满是疑惑,长孙无忌却也未多解释。 雾蒙蒙的天,终是下起了小雪。 贞观二十一年的初雪,在这样的天气下启程返乡,不免显得有些孤怜,尤其是还无人来相送,更是道尽了世态炎凉。 “浮云富贵皆虚幻,贫贱亲朋尽疏远。” “门前车马稀如许,冷暖事态酒半盏。” 高履行随口吟首诗,满脸的失落与不舍。 他是真的不想离开长安啊。 看着恢弘的府宅,看着被摘下的门匾,高履行潸然泪下。 反观高士廉,则显得很淡然。 也许是对落叶归根有份美好的憧憬,他的脸上甚至还有着笑。 “那些字画文玩可要上心安置,这雪天务必要用油布盖好,万不能受了湿气。” 管家点点头,“阿郎放心,都妥当的呢。” 高士廉嗯了一声。 这时,远处驶来一辆马车。 等到跟前时,马车停下,从里头下来一中年人。 他长着个国字脸,一双粗眉黝黑俊俏,其面貌竟也跟高士廉有两分相似。 来的,是吏部右侍郎高季辅,从姓氏就可知道,他和高士廉是一家。 “叔父” 高季辅踏着薄雪,飞步过来,“侄儿来迟,叔父见谅。” 高履行暼眼堂弟,酸溜溜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高季辅苦笑一声,“今日本是想告假的,但中书令突然告了病,吏部事务繁多,便拖到了午歇才来,叔父兄长勿怪。” 高士廉笑着摆摆手,“无碍无碍,季辅,吾这一走,长安独剩你矣,天寒地冷,当要多保重身子,行事也务必要谨慎。” 高季辅叹息一声,满是伤怀 道:“山高路远,叔父一路当心,日后若有时机,侄儿回渤海探望叔父。” 高士廉笑笑,“你我叔侄,恐难以再见。” 一句话,高季辅不禁红了眼。 这些年,正是得益于高士廉的扶持,他才有当今之地。 叔侄二人正诉说衷肠时,远处又是一辆马车迎风驶来。 长孙冲从车中下来。 看到他,不管是高履行还是高季辅,脸上都露出愠怒。 “冲,拜见舅公。” 不等的高士廉说什么,高履行当即怒腾腾道:“你爹呢?” 长孙冲回道:“父亲公事繁忙,脱不开身,特令侄儿恭送舅公、叔父。” 高履行讥笑道:“今日,方知何为狼心狗肺。” 长孙冲低下头。 高士廉叹道:“冲儿,有空多劝劝你爹,他有些过头了,如此下去,恐致祸患。” “舅公的话,侄儿记下了,回去必转告父亲。”说着,心中突生复杂,犹豫下,突兀道:“路途遥远,舅公当当心,免有宵小拦道。” 马车出了城,狂风呼呼,雪更大了些。 高士廉靠着软榻,手里摆着镂空暖炉,高德阳坐在一旁,掀开窗帘一角,悄无声息的看着外头。 路途遥远,免有宵小拦路。 高士廉阖眼回味着长孙冲的这句话。 他走的是官道,家兵随从数百人,有何宵小敢拦他。 此话似另有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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