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九十章(1/2)

作者:牙套雪姨

素手窃国96第九十章

雨小是小了,却依旧淅淅沥沥地拖延着,不肯停,缠缠绵绵,缠缠绵绵……赵靖益哭了一阵儿,现在又睡不着了,他迷迷糊糊地问:“你脸上那道疤怎么来的?”

“什么疤?”澄琉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靖益在眉尾划了一下:“就这道。”

澄琉顿了顿:“铜镜划的。”

“嘶——那得多疼啊,你干什么想不开,拿铜镜砸自己?”赵靖益笑着说,显然是知道此事多半有波折。

“姐姐砸的。”澄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想说起此事。

“天哪!”赵靖益此时与澄琉关系已经十分要好,又最喜欢一惊一乍,此时听澄琉说被姐姐砸破了脸,十分不平:“她凭什么打你!”

澄琉见他面上颇有忿忿之色,心里顿时十分温暖,此事她一直憋在心里许久,可她是怎样厉害的人?若要一直忍气吞声自然不行,她于是叹了口气:“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许说出去。”

“好!我若说出去半个字就教我被神烧死!”赵靖益最喜欢听这些秘密,生怕澄琉不告诉他,于是立马赌咒发誓。

“我……我喜欢元昊……”澄琉用一种低微的声音说。

“什么!”赵靖益却被惊到了:“你……他……他……”他一个人喃喃自语:“哦,对……这样……对,一定是这样……”

澄琉一边觉得这样吐露心事不太好,一边又觉得他实在好笑,问:“怎么了?”

她刚问完,却听赵靖益哇地一声哭出来:“贤妃,你太惨了!我以后再不欺负你了!”

“我……”澄琉被他弄得非常不知所措。

“你不要说话!”赵靖益拦住她:“我知道了,元昊他曾经到你们齐国做人质对不对?”澄琉点点头,赵靖益继续:“你一定那时候就认识他了。”澄琉又点头,赵靖益长叹一声:“那时候你与他情根深种,还帮他回了魏国,可他却被迫娶了你姐姐,之后你国破家亡,不得不投奔他,你与他旧情复燃,可被姐姐发现,所以她害你嫁来了晋国,对不对?”赵靖益平时闲着无聊,就喜欢跟着蔻婕妤一起看话本,这种故事一张口便可以滔滔不绝。

“其实……”澄琉觉得又想哭又想笑:“其实没那么惨。”她若有所思地说:“如果元昊不是被逼无奈呢?”

“啊——”赵靖益又想到了一种故事:“我知道了,他冷漠无情,心里只有江山,所以只是利用你!”他摇摇头:“不过啊,我觉得他之后一定会幡然悔悟,发现在他心里你更重要。”

澄琉觉得赵靖益真是可爱,她笑了笑:“什么啊,我是再见不着他啦。”

“不!”赵靖益激动地拍床:“可以的,我帮你!你可以先假死,然后我给你另安排一个身份,你去魏国和亲!”

“哎呀,别胡来,”澄琉忍不住笑:“你想啊,心里只有江山的人看着送出去的人又回来,只有被气死的份儿。”

“嗯,也是,”赵靖益想了想,他觉得话本里这种男子一般都喜欢有勇有谋的女子,于是一拍手:“有了!你先假死,然后我让你当女将军,然后再安排你们见面,给你个机会帮他救他,他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澄琉听了大笑:“越说越奇怪了,为什么一定要假死?我堂堂正正地活着不好吗?”

“你懂什么,话本里都这么说。否则你已经嫁了我,又怎么嫁给他?”赵靖益不服气。

澄琉笑着摇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我的身份,我的姓氏。”

“迂腐。”赵靖益嘟囔了一句。

“好啦,天都快亮了。”澄琉转头看了看天色。

“嗳,那我歇下了。”赵靖益被澄琉这么一说也累了,于是打了个哈欠便钻回被子里了。

澄琉跟他聊了这么久,却又睡不着了,她把胳膊支在窗台边,看着天色慢慢由深蓝转为青色,外面一定很凉快,下了一晚的雨,尘埃也一定都洗干净了,也不知道魏国下雨没。

过了一阵,天已经大亮了,澄琉迷迷糊糊地听见允德在门外说些什么,她推开门,问:“怎么了?”

“娘娘……”允德见出来的是澄琉,一时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支吾道:“是,是齐国人,那使者说有急事一定要立马见陛下……”

“什么急事?”

“这使者没有明说,但他说与娘娘的兄弟姊妹有关。”

澄琉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陛下这时候应该起不来,我替他见使者行吗?”

赵靖益连见大臣的时间都很少,更何况这时来的是齐国人,澄琉见一见应该没关系,于是允德拜了拜:“奴才请使者在正殿等候,娘娘先见着,旁的只能陛下醒了再说。”

“好,本宫先去更衣。”她转身回房,梳头的时候手都在抖。

白毅在正殿里惴惴地站着,他从没见过高澄琉,但与高嵘确是颇有渊源,他从前是个教书先生的孩子,小时候与高嵘是同窗,后来高嵘起事,连檄文都是他写的。

他已经走了不知几个来回了,忽然听见一声通报,只见一个贵气逼人的年轻女子被宫女太监们簇拥着走过来,她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步摇上花丝和珠串碰撞的美妙声响。

“白叔叔。”澄琉方才向允德打听了一下使者的姓名,知道来人是白毅。

“不敢不敢。”白毅跪下去叩拜:“微臣见过娘娘。”

“白叔叔请起,”澄琉虚扶一把:“不知是何事如此着急?”

泪光在白毅眼底闪了闪,他叹了声,把原委告诉了澄琉。

原来高海自去年回齐国后便一直多有病痛然而众人却未重视,只当是寻常风寒。高海病情反反复复地拖到了今年开春,却忽然加重了起来,连带着其他几位高氏皇子公主也倒下了,后经太医细诊,才发现他们感染的是魏国每年春汛时都会爆发的瘟疫。说起来治疗这瘟疫的药去年已然被魏国人研制出来了,可药方却被看管得极严,寻常魏国百姓感染了瘟疫,都只能去朝廷规定的地方直接领药汤喝。

原本高氏一族只能算前朝余孽,朝廷大可不必管他们的死活,可朝中一些与高嵘打天下的老臣一致央求梁真派人去魏国取药,想来他也被闹烦了,便同意了,然而使者到了魏国却颇受冷遇,最多也就见了文林院许登一面,连宫门都没进得去。情急之下白毅也只能自作主张来了晋国,看澄琉有没有办法。

听着白毅的话,澄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一度拍着桌子要站起来,可后来又还是忍住了,或许不是忍住了,而是迷茫,无助,她早听过元昊对这药方的安排,却想不到这着,他到底要干什么?他这时候不该愿意跟她作对才是。

“嗳——”赵靖益打了个哈欠从后殿过来:“贤妃,你们说到哪里啦?”

“陛下……”澄琉转身给赵靖益跪下了,她知道元昊既然对使者避而不见就一定是决定了不管此事,她只能在赵靖益这里碰碰运气:“事出紧急,我想问陛下求一味药方。”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赵靖益还没见澄琉这么认真过。

“我家中兄弟姊妹染上了魏国的瘟疫,可魏国不肯给药方,你……”澄琉哽咽了:“你们晋国可有治法?”她道晋国在东北与魏国接壤,应该也会感染瘟疫,应该也有应对之策,却忽略了若晋国有药,魏国也不至遭瘟疫折磨多年了。

“这个——”赵靖益挠了挠头,他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糊涂不得,于是绞尽脑汁地想:“我们这儿从不染瘟疫,每到了魏国春汛的时候都会封闭城门不让魏国人进来,所以真没有药方,不过,不过——”他怕澄琉伤心,急忙说:“沈国师会法术,医术也高明,咱们求他去!”他这时候才刚睡醒,一时还想不起来昨晚澄琉说的她与元昊的事,所以也没问些话来给澄琉添堵。

澄琉愣愣地跪在地上,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连生气都没力气,只是觉得压抑,无力。怎么会这样?她高澄琉怎么会弄到这样的地步?

“你起来,”赵靖益愣是把她拉起来:“我们去求沈国师,他之前一直说想拜见你,你这次有事相求他一定不会驳你面子的,啊。”

澄琉不敢只把希望寄托于那个神棍,她喘了两口气,还是急急忙忙地取来纸笔,她顾不得文法、礼貌,直截了当地跟元昊说她要药方,她很想威胁说若是不给便一刀两断。可笔尖颤动,在纸上点了好多个墨点,究竟也没能下得去笔。

信刚写完,澄琉对着纸吹了吹,用金戒指上的牡丹摁在印泥上,再在信纸上留下了一抹暧昧红痕。她端起来检查了一下,又仿佛想起什么,澄琉剪下一缕头发,用红绳缠好了,便交给白毅:“你拿着这个去魏国,谅他们不敢再敷衍你。”

白毅连忙拜了几拜,澄琉扶住了:“白叔叔,我小时候常听父皇说起你们从前的事,若非此事紧急,定要留你在晋国多留些时日……”她刚听得如此噩耗,又想起了惨死的父皇,声音已然颤抖了。

“唉,”白毅几次想开口,却又打住了,他说:“先帝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好汉子!娘娘……他,他是一个英雄。”

澄琉含泪点点头,白毅又叹了一声:“事不宜迟,微臣必须先行一步,若日后还有机会得以面见娘娘,臣……臣也算无憾了。”

……

白毅回到魏国却又已经是几日后了,这些人见他拿了澄琉的亲笔信来,一时也为难不得,可元昊到底还是没有见他,只让人把信和头发取走了。

元昊这几日也确实忙,除了白毅外,他与齐国另有一件大事要商量,过些日子岑于扬会亲自来洛阳一趟,早听说这个小狐狸狡猾得可以,他不得不做好万分准备。

“陛下——”和素恭恭敬敬地呈上澄琉的东西:“都送来了。”

元昊招手让他送过来,他也不先拆信,而是拿起那缕头发,鼻尖缓缓凑上去,似乎还有一些残存的甜香。

“殿下此番或许是为求药方。”

“嗯,”元昊模糊地应了一声,他睁开眼,把头发好好地放进盒子里,吸了两口气:“她求药就给她呗。”

和素抬头看了一眼元昊,对方神色轻松地回了一个眼神,和素连忙拜了拜:“奴才遵命。”

元昊并不看信,但是另取来一个盒子,把信郑重地放了进去——里面都是他们的通信,信看过之后都规整地放回了信封,那么多,都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庄严。

“只是奴才有一事想不明白,”和素不无担心:“高氏那些王子公主好歹也是前朝皇室,无论怎么清苦也该比一般人家日子好,再者说卫刺王那时候也一直在洛阳,怎么会染上了瘟疫?”

元昊不屑地切了一声:“齐国其他地方出现了瘟疫,又怕我们不给药,于是害了高家人,想借高澄琉逼朕么。”和素听到久违的那声“切”,忽然很感慨,元昊少年时十分自负,除了元志和几个师父谁都不放在眼里,后来因为元昌才渐渐收敛了。

“是,到底是陛下重情义,不比齐国小贼狡猾。”和素奉承了一句,他知道元昊最喜欢别人夸他聪明或者善良。

再过了些日子便是元敬生日了,澄珪一如既往地称病不出席,但是义安公主元璧来了,不得不说澄珪真是个好母亲,才不过一年,元璧已然变了个样子。

元敬自去年收到澄琉的突厥弯刀后就一直喜爱不已,连今年也挂在腰间,崔婕妤骂他:“成天把这玩意儿带着,嗳!你不可以带着刀剑见你父皇!”她原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只是女儿家不懂男儿喜欢刀剑才觉得碍眼,一句话说完也丝毫察觉不到这话颇有针对澄琉之意。

“没事,男孩儿喜欢这些是好事。”元昊招手让元敬过去:“敬儿以后想当大将军吗?”

“想!”元敬高兴地跑到元昊身边去:“我要拿着突厥刀杀到大草原去!”说着他拔出刀来挥了几下。

“好,好,过几日给你找个师父可好?”元昊大笑:“敬儿有喜欢的师父吗?”

元敬这时候还不知道朝廷里武将谁最厉害,想了半天大声说道:“我要斛律长云将军教我!”斛律长云是前代凉朝的大将,因其精忠报国为世人称道,都当他是战神,不过其人自然早已经作古百年,在坐大人听了元敬的话都不禁莞尔。

“斛律将军是位了不起的人,不过他已经为国捐躯了,兵部的斛律狄干是他的后人,让他教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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