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鳟Chapter 4 曙光
“尼尔,你听说那个l&39;s吗?”早餐餐桌上阿凯询问我。“那个开饭店的林氏吗?我吃过他们的中餐,味道还不错。”我一边努力咽下花生酱面包一边回答,记忆里林氏有很多支线品牌,高端料理到平民快餐,应有竟有。“他们在招聘大学生实习,我想打算去碰碰运气。”“上海天龙人也要打工吗?还是微服私访体恤民情?”我打趣道。“真会说话,你说一家做餐饮的公司进军金融圈是为了什么?”阿凯发问。“这我哪能知道,战略转型吧,你看国内不也有很多跨行业的大公司吗,这就叫多元化。不是在投资学这门课学过了吗,diversity能有效降低投资组合的风险。”我的一通卖弄的分析把阿凯逗乐了,他嘴里的橙汁喷到实木地板上。“书呆子。”
很多年后,每每从噩梦中重演这段记忆,我总会从顶层公寓的床上惊醒,一身冷汗濡湿床单,懊悔,愤恨,遗恨不能早点预见悲剧的发生,否则就可以救下阿凯,一切都可以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但人只是肉和灵的组合,终身注定与短视和侥幸相伴,如果能摆脱这短板,便是飞升神明。
“今天我要去考试,你不用等我,我自己坐公车回来。”背起包,我出了门。来到约定的地点,之前拜托我当枪手的女生递给我她的学生卡:“加油哦。”我点点头,转身前往考试中心。进门前,深吸一口气,无比自然的抬手刷卡。“等一下。”中心的前台把我拦下来,我故作镇定:“有事吗?”“手机放到袋子里,统一交到前台。”“哦,不好意思啊,我时,父亲打来微信通话:“钱,我收到了,你怎么有这么多钱?”“奖学金。”“哦,我想和你说,前几天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是一时生气。”“爸,别说了,我都懂,小花的病情怎么样?”“稳定了,你妈寸步不离的照顾她,现在渐渐的可以说一两个字了。我想问问你,奖学金是一直有还是一次性的?”“一直有,以后我还会寄给你们的,虽然不多,还是可以帮你们减轻压力的。”“好的,尽量早点找实习,多投简历。”“明白了,我这时候不早了,周末再聊吧。”挂断电话,我看着窗外晴朗的夜空,久违的轻松感如温暖的潮水包裹了我。
“在吗?我刚才发现一份作业今晚要due,哎呀,快帮帮我。”女孩在微信上求助。“把作业发给我,我现在就写。”我打字回复道。虽然是同一门课,但课堂内部划分了不同的project组,每个小组要攻克不同的问题,所以不同的小组的不同人被分配到了不同的问题,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不能简单的抄袭我的答案。很快,一份关于研究08年次贷危机的论文发来,“小意思,这个我听教授在课堂分析过,给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发给你,你自己删改一部分再交。”我快速的打开word文稿,开始撰写大纲。“三个论点:资本主义下不可避免的系统风险fancialdtrysysteaticrisk,也导致金融危机会周期性的出现;三大证券评级机构的渎职,大量明显不合格的ortgaga房贷被打上aaa评级出售;金融监管位的缺失,这也就是后续被提上议程的多德弗兰克法案。”
“哟,在写文章呢?”“很急,今晚就截止了。”“优等生也会赶due吗,你的风格不是提前一个礼拜就应该写完了吗?”阿凯端着星巴克来凑热闹。“次贷危机?这不是我的那个section布置的命题吗?”因为时间冲突,我和阿凯虽然选了同一门课,但是是不同的section,也就是不同的时间段。“你再帮别人代写论文吧?”他一语中的,我没有说话,加快了手里打字的速度。“我们需要谈谈,你知道的,在美国这么严苛的教育制度下,任何枪手都会被严惩,这不是找死吗?”阿凯义正严辞。“拜托,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等我写完好吗,等我写完我们再心平气和的交流。”他哦了一声丢下一杯馥芮白,然后离开房间随手带上我的房门。看着半糖少冰的馥芮白,我笑了,看来能雪中送炭的人不光是我。
客厅里,阿凯躺在沙发上揉着眼睛:“尼尔,你很缺钱的话可以用我的户头买东西,但是千万别做这种毁一生的事情。”“我会很小心的,而且报酬很丰厚,何乐而不为?”我双手交叉背靠着墙壁站立。“我不想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抨击你因为我不管这件事情对别人有什么影响,但是你要为自己考虑,幸幸苦苦来北美念书,不要因为快钱被开除,不会有大学收学术作弊的人。”他的认真让我鼻子一酸。“张凯,你知道吗,我连st里面七块钱的芝士蛋糕都不舍得吃,因为我亲妈把我的生活费停了,这段时间,我像个寄生虫一样,用你的卡去买生活必须品,你可以不介意,但是我真的如芒刺背,和我相处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天性多骄傲的人。”
这不是吵架,更像是温情脉脉的交谈。“尼尔,我都看在眼里,我帮你不是因为我有钱,而是我们说好一起共度难关的。你是个天才,未来一定比我更有出息,所以我在想,你这个注定要一飞冲天的人不应该在这时候坠机。带着私心的说,以后,你成事了,,只要记得我张凯,必要时拉兄弟我一把我就很知足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愿意帮你一把,何苦拒人千里之外?”
“张凯,我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线城镇,那里最好的汽车就是宝马五系,你知道当我看到那些富二代留学生开着我爸这辈子都买不起的跑车时我多酸吗?我不平衡,凭什么是我深陷贫苦的泥沼里,为什么我爹不是李嘉诚?你以为一个起司蛋糕能收买生活对我的刻薄吗?你错了,我要的是同样甚至更甚的光鲜。我不是你,生在上海,从小可以请家教学外语,可以不看价格标签买东西,我想靠自己,爬到能让我有底气和你们站在一起的高度。你告诉我,我手里的这些钞票,哪张是干净的,哪张是龌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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