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让朕来354:沈183;磨刀石183;棠【二合一】
比康先生要通情达理许多呢。
不过,康先生也很好。
鲜于坚倒是觉得这位先生话中有话,因为以他接触过的文心文士来看,这个群体多少都有些毛病,嘴上说的话和心里想的话大相径庭。前者不能信,后者要去猜。
少年人冲着顾先生颔首。
顾池站在廊下,看着少年人抬手一扬,武气凝聚长枪,身形矫健地舞起精妙枪法,遍下来才沾上点点薄汗。哪怕是外行人也看得出,少年功底扎实,武艺上佳。
但顾池却没了欣赏的心思。
他抬头看着天边明月。
蓦地想起那日,他与沈棠在溪边沐着冰冷刺骨的夜风散步,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互相试探更加准确。
他试探沈棠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沈棠在试探他是不是能用的人。
之后沈棠为博取他信任,开口欲抖露她最大的秘密,还说倘若他听了秘密却不肯留下这颗心,那她只能留下他的身体。
顾池自然想也不想选择拒绝。
他可不想哪天跟沈棠离心,被对方用这个理由搞死,这份担心不是没理由。
人心本就多变,此时的他们可以惺惺相惜,推诚相与、表里相依,但不意味着以后仍是如此。沈棠一直往下走,她的势力会扩张,跟随她身后的人会越来越多。
不再仅限于顾池几个。
有人就会有斗争。
斗争就需要抱团团结。
以师承、地域、利益、关系划分不同的派系,各自为了利益、立场或者道义而战。
人越多、派系越多就越容易生乱子。沈棠以后要学着如何平衡他们,也会在平衡的过程跟某些人越走越远,这是不可避免的。
就好比今日的沈棠还会满足沉重公务之余骑个猪,但日后,这份微不足道的开心会无法满足她。即便拥有能窥听众人心声文士之道的他,也不敢说人心之变尽在掌握。
沈棠会变,跟随她的人也会变。
人心本就是琢磨不透的东西。
想来,主公那日要说的秘密就是这个吧?顾池双手拢在袖中,一看就看了一个时辰的月亮,而鲜于坚还以为他是在看自己修炼。咬咬牙,越发不敢懈怠,卖力十足。
贺带来的人谈好生意,签下一式三份契卷,她便带着人脚底抹油溜了。
顾池忍俊不禁。
只是,听到沈棠也开始哼唱公西仇昨晚即兴发挥的谱子,他的笑容就僵硬了。
试着找其他话题岔开。
“主公。”
“啥?”
“一时有些感慨。”
沈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慨?”
她以为顾池跟这个词绝缘了呢。
顺着问:“感慨什么?”
顾池笑道:“自然是感慨我等又被当了一次磨刀石。前有吴昭德、后有章永庆……”
“这话从何说来?”
“今日章永庆带来的几个人都是凌州望族之人。早些年那场瘟疫助章永庆在凌州站稳脚跟,之后更是不费功夫取下邑汝,这多少惹恼了本地望族。只是碍于章永庆名望太高,他本人又狡猾谨慎,各种手段都弄不死,反而让他趁机培养了不小势力……”
沈棠:“他们敌对?”
顾池笑了笑:“坐在这种位子上的人,彼此的关系从来不是用‘友好’或者‘敌对’就能形容。他们有互相提防戒备下杀手,也有彼此合作依存谋发展,端看当下所需。在外人看来,用灵酒换取药材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等让利这么多,章永庆居然不自己啃下这块饼,还在互动搭桥牵线,多少有示好这些望族名门的打算,估计后者也是这么想的。”
沈棠懂这套路:“你这么一说,章永庆是外憨内奸啊,故意用这手段坑人的?”
随着多年经营,药材市场已经成了邑汝一大进项,再加上这些年收成很不好,这些士族门下田产收入几乎都是赤字,区别在于赤字多少。本身族人又多,每年开销都是一个极大的数字,坐吃山空迟早要吃完的。
不少人将目光盯准了药材这行。
当下世道这么乱,到处都在打仗,乱哄哄的,吃香的不仅是米粮,还有药材。
前者填饱肚子,后者能救命。
各家都将重心向其倾斜。
章永庆这招莫不是釜底抽薪?
借机打压,收拢权力?
也不是不可能。
本地也有士族投资章永庆,巴不得其他竞争者、仇家跌跟头,让出蛋糕自己吃。
顾池道:“差不多。”
“吴昭德又是怎么回事?”
顾池笑道:“吴昭德也用灵酒抽走了不少好处,吴氏本就是天海大族,下手可比章永庆方便得多,这阵子估计赚得嘴都笑歪了。主公看着他们,不想试一试吗?”
这种与外斗、与内斗的游戏。
沈棠想了想。
为难:“河尹境内勉强算是家族的,似乎都被我剃了个干净了,家产也全部没收干净……要是阎罗王处理勤快点,估摸着,他们这会儿都在母腹长到六七个月了吧?”
她大概是体验不到这种乐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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