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剑仙录41-43
眼中血色渐渐褪去,剑域也随之撤下。候羊收起法器,将四枚阵眼小棋收回,控御流光,在张家岭上方盘旋了片刻。
不多时后,他内心充斥着难过与自责。
眼下的张家岭哪还是一处小村落,早已只剩残垣断壁,随处可见村民的尸体。不远处还能看见先前抓来询问的村民,他正在亦步亦趋地行走着,尽管其早就已经死去多时。
控尸、御魂、幻术,还有诡谲多变的手段,一时间,候羊心中渐冷。
五年
自那日斗法后,张山峰派人暂时顶派候羊,将他接回了青云宗驻地养伤。
这几日来,候羊的状况并不是非常理想。其胸前伤口处的灵力难以驱散,导致候羊的回复慢上许多。
此时,他正在教导幼弟候小鱼认字。
“跟我读,‘乾’。”
“乾。”
待候小鱼读完后,候羊一笔一划的写下完整的字,让其弟跟着写了一遍。
“咳咳。”候羊突然止不住的咳嗽。
见候羊咳的厉害,小鱼歪了歪脑袋,娘亲不是说哥哥是仙师吗,难道仙师也会染病?
“小羊,你染上风寒了吗?”候小鱼小心翼翼地问道。
候羊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笑着说不打紧,只是让他接着识字。
这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
来者是轮换到驻扎青云宗的阵法长老——长平。
“见过长平长老。”
长平灵识略微扫过候羊,有些担忧道:“玄羊,你这伤势迟迟不愈。贫道很是担忧啊,眼下青云宗用于应付邪修灵气的丹药,皆尽被带去了西南之地。我宗最近的一批丹药,还要约莫十日才能送达青云地界,真是苦了你了。”
“长老不必担心,晚辈只觉得这邪修灵气在我体内日渐消融,相信我不多时日就能彻底恢复。”候羊倒是没有说谎,近日每当他修行玄黄道经之时,总觉得那如若跗骨之蛆的灵力渐渐被那股暖流削弱。最多三四日内,自己就能彻底祛除之。
“哎,希望如此吧。张家岭那事你也不必过多苛责自己,邪修的幻术手段甚是高明,唯有修为比之高出不少的修士才能不被蒙蔽。你能击退那两名筑基邪修,已经是整个姚镇之幸了。”长平由衷说道。
他昔日听闻过玄羊“生死剑”的名号,也知晓此人差点就被掌教收入门下。眼下只觉得此子名不虚传,要知道那邪修透支生命,摄取他人性命修成的邪法战力不俗,堪比一个同阶的云海宗精英修士。
若是青云宗的筑基修士对上,恐怕几个呼吸间就要被斩杀。
而候羊却以一敌二,甚至将一人差点击杀,只能说当真惊人。
长平顿了顿,显然还有话要说,不过他先是随手一点,暂时封闭了候小鱼的听觉。
“眼下堂阳、绵竹两郡已经列为未来将要着重驻守之地了。几日前西南地域传来一极差消息,那梁郡不日前已经告破,我门中两位位金丹长老身负重伤,只带着寥寥十数个筑基修士逃出生天。”
候羊闻言大惊,“怎会如此?”
梁郡人口足有百万,若是金丹长老宣布撤出,那此地的凡人
长平沉默许久,缓缓道:“此番大难,那修成的金丹邪修名唤罗刹,战力惊人。门中长老联手也不是其对手。其携手下筑基邪修,将梁郡四十万凡人,皆尽屠戮。”他面有不忍,饶是金丹期的心性,身躯仍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自候羊入住青云来,半年还未到,一郡之地居然就被邪修攻破。
见候羊默默不语,长平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候小鱼的耳朵,便摇着头离去了。
一旁的候小鱼不敢出声,只是抓紧了候羊的衣角。
邪修之事已然出乎了候羊的意料,他望着眼前的幼弟,只觉身上担子极重。若是邪修攻杀到了堂阳郡,届时自当全力拼守。
可眼下他只觉青云宗内也不甚安全,一家老小都在宗内,这可如何是好。
罢了,到时若是战事吃紧,只能求门内长老将家人送出青云地界了,候羊暗暗想道。
数日后,候羊伤势彻底恢复。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赴岗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梁郡告破后,张山峰勃然大怒。
宗门内一众人暗中谋划数月,总算抓住那名唤罗刹的邪修踪迹,将其一举重伤。不过最后终究还是让其抓住嫌隙,邪丹转魂夺舍一筑基修士成功,脱逃遁去。
而后青云宗一行将梁郡地界收回,但郡内却已无人生还。
之后整整五年,青云地界内的邪修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
候羊问及此事,据宗门内长老所说,这些邪修是暂时蛰伏。那金丹邪修邪丹未碎,不多时日就能卷土重来,到时免不了一场恶战。
梁郡某处大山内,一个身着黑袍,满面青黑纹身的男子缓缓行走着。
在某处松木前,他拿出一人形骷髅,嘴中念念有词。随即向前走去,只见他身遭泛起一片涟漪,身形转瞬消失。
眼前的光景瞬间变幻,一处极深地坑洞出现在他眼前,黑袍男子毫不犹豫的直接飞御而下。
晦暗的光线下,隐隐可见洞坑璧上有许多人工开凿出的洞穴,其内偶尔能听到怪异的笑声和阵阵惨叫。
那男子没有理会,加快速度直直遁向洞坑最深处。许久后,他终于来到坑底。
此处周遭有许多忽明忽暗的火把,不远处还传来潺潺的水声。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那黑袍男子一路沿着一处蜿蜒的小道不知行走了多久,一处拐角处,他探头望出,终于眼前之景开阔了不少。
此处别有洞天,乃是一极为宽广的地下洞窟,尽管有火把照明,但光线昏暗仍然昏暗。近处可见有一朱红阁楼立于断崖之上,远处是个暗河形成的瀑布。
“尊上,须罗已经大抵探测完那一众牛鼻子的状况了。”黑袍男子跪伏在地,沉声道。
朱楼内无人应答,只是他隐隐听到有些类似于野兽吞吃食物的撕扯声。
半晌,那隐隐的声响也没了。
一道杂糅者数个不同声音的重音突然传来,“细细说来。”
黑袍男子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只是继续道:“张山峰这老道那日灵力亏空严重,其破魔刀也被罗刹大人染得污秽不堪。就算他恢复过来,属下估计其一身神通也最多只能使出一半。”
“嗯。”那声音未有所动,淡淡应答。
“青云和鸿渊老道五年前身负重伤,侥幸脱逃。青云尚在青云宗内养伤,而那鸿渊老道因道基受损,已然返回云海宗。”
黑袍男子见朱楼内没有回应,不由得略微抬头望去。
只见一人形恶鬼已经静静坐在他眼前,仅仅是坐着,其身形已约有一丈高,壮硕至极。这恶鬼一手拎着半截残躯,往血盆大口里送着,大量的鲜血、碎渣随着咀嚼从他嘴中溢出。
它一抹嘴巴,咂咂嘴朝身后的暗湖吐出数个骨头,“罗刹那个废物差点被宰,还好逃脱,这才没坏了我等大事。”
“眼下已经五年,罗刹已伤愈,你们能转化的也转化的差不多了。时机已到,传我命令下去,召集一众邪修准备杀向修士驻地。不日后,我要一举击破青云宗,拿下此处地界,桀桀桀。”
“是。”黑袍男子已经是满头大汗,眼前这名唤“夜叉”的邪修最喜血食,自己若是一不小心也有可能被其捉去吃了。
一想到血红的暗湖和其上堆积成山的白骨,他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姚镇内,自从张山峰一举收回梁郡后,候羊这几年里偶有几次与筑基邪修交锋。
不过有了交战经验后,候羊除了让一人遁逃外,其余邪修都被其就地斩杀。由于战绩辉煌,张山峰更是向宗门申请,说是要赐予候羊一载人飞御的法器。届时让候羊可以带着手下更方便地支援战场。
不过此事申请过程有些繁琐,宗门一时之间也没答应下来。
在这几年间流光也顺利完成进阶,成为了一柄玄阶的法器,在剑身外延处多了一道红线,候羊不用之时已经能将其直接纳入灵台。
随着修为日渐精进,候羊修为也渐渐来到了筑基初期的瓶颈。不过眼下候羊暂无破镜前的感应,时机未到。
这日,他照常般参悟玄黄经,突觉有感,心灵福至,一直以来无法控御的那股暖流居然能离体外放了!
不过大喜过望,尝试将其加诸到流光之上,只见流光黑银的剑身上突然缠绕出一道道夹杂着玄妙小字的黄白气带。
候羊只觉剑身内的自己的灵力仿佛被加持一般,流转更为迅猛。
果然如同玉海和元师所说,这是一股更高深的气。不消片刻,候羊只觉得这股暖流渐渐涣散,原来是他修出的这股气不足与再支撑控御流光了。
“黄白之气既然是出自玄黄道经,不如就叫玄黄真气罢。”候羊略微一喜,虽然眼下他还暂时不知这玄黄真气的具体妙用,但日后随着修为逐渐增加,一切或许能知晓。
接着他就继续操练起剑诀来,眼下他御用流光使出击月式时,已经能在一息之间刺出二十四剑,当真是精进了不少。
正当他演练正酣时,不远处传来一股古怪的灵气波动。
“谁?”候羊一惊,直接将流光飞御击出。
待看清来人,候羊堪堪收住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