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可欺圆月恐惧症(3)(怪物房)
圆月恐惧症?
这什么病?
他只知道月夜人狼、吸血鬼和山中精怪拜月的民间传说, 不知道什么圆月恐惧症,不过初见霍小亭时,她就说过对一种‘月亮恐惧症’的病症感兴趣。
岑今手机查询‘月亮恐惧症’, 还真有这种神奇而罕见的病症,具体表现为恐惧、害怕月亮,不敢直视月亮,尤其月食、血月或圆月时, 症状就会加重, 至今找不出这种奇怪的恐惧症产生的主要原因。
原因众说纷纭,有说是因为心理阴影, 譬如曾参与战争的士兵经常在月夜发动攻击或被攻击,战争结束后留下月亮恐惧症, 属于战后心理创伤。
有认为是巨物恐惧,特殊日期里, 夜空会出现血色圆月,距离地球非常近,肉眼看去无比巨大,仿佛一颗巨大的血色眼球监视着地球上渺小的人类, 压迫感十足, 从而产生恐惧。
还有一种说法, 月亮恐惧症源于远古基因。
人类身体里携带数不清的远古基因,一部分远古基因经过漫长岁月的侵蚀逐渐与人类融合并表现出显性特征, 譬如从已灭绝人种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那里获取的免疫系统基因,表现出显性特征,帮助现代人免疫病原体的侵袭。
另一部分远古基因仍潜伏在人体内, 并未表现出显性特征,如同幽灵一样隐藏起来, 只偶尔在极少数个体身上表现出来,如果对某些普通事物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恐惧,而又无心理创伤等病理因素,则称为远古恐惧基因。
其实自然界中的远古恐惧基因很常见,被捕食者哪怕首次看见天敌也会产生恐惧感,从而死里逃生,这是因为基因里刻录了它们对天敌的恐惧。
但人类很少表现出远古恐惧基因,主要还是因为远古时代对人类造成巨大威胁的物种基本灭绝,恐惧的基因没有触发的机会。
岑今突然想到远古时代,人类最大的威胁是各种强大恐怖的高危诡异,虽然历史长河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诡异在某个时刻同时间消失,但现在它们将携带巨大恐怖卷土重来。
届时,人类世界是否会大规模爆发远古恐惧基因病症?
岑今摇头,收回发散的思绪,刚才话题跑远,拉回霍小亭说的圆月恐惧症,假设病因是远古恐惧基因,那就需要查清病因触发机制。
霍小亭说‘李振中一家得了怪病,这些年死了不少人’,说明某个时间点之前,李振中一家没有怪病,而某个时间点之后,他们表现出恐惧月亮的明显病症并开始出现死亡。
说明李振中一家的圆月恐惧症在某个时刻被什么机制触发,找出该机制并解决掉就行。
不过眼下都是他个人猜测,具体还得亲自去李家查一查。
推开门,岑今后脚刚迈进去,耳边响起一句话:“这就是你家?”
“!!”
“砰!”
岑今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得老高,猛地甩上铁门拔刀摆出杀气外泄的姿势,戒备地瞪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丁y青,冷漠询问:“你跟踪我?”
丁y青今天没有穿那身华丽的玄色织金暗纹长袍,但穿了剪裁贴身的西装,搭配擦得锃亮的小皮鞋,单边眼镜,一条金链子绑着眼镜脚垂在脸侧,让人产生一种想抓住那链子,摸摸脸颊的冲动,看看是不是软白玉的绝妙触感。一头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的长发束起,绑了一个高马尾,用一条金流苏当发饰,金流苏两端缀着一个有点重量的镂空小球,其中一颗垂在胸前。
身姿挺拔,长身玉立,站在玄关阴暗处,白肤黑发仿佛开了柔光特效,像上世纪的黑白默片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岑今:“你……穿西装?”
丁y青:“不好看?”
岑今:“……好看。”尤其骚包,像只开屏的孔雀,但的确好看得目眩神迷,而且经典西装永不过时。“为什么突然穿西装?”
丁y青:“找老朋友谈事情穿正装是基本的社交礼仪,现在的正装是西装。我总得入乡随俗,不是吗?”
岑今:“老朋友?”
丁y青淡笑着乜他一眼,说道:“我们诡异也喜欢交朋友。有一些老朋友,情谊深厚,多年未见,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他们,便借聚会联络感情,望能恢复昔日的鞠躬尽瘁。”
凭他说得出鞠躬尽瘁四个字,岑今就知道这份感情充满尔虞我诈,就像欠钱不还的旧日朋友,他也百年难忘。
“所以你骗了我。”岑今手臂绷直,瞳孔扩大,眼睛一眨不眨牢牢锁定丁y青说:“地下水库和四海窟的通道是林中小屋,而林中小屋与外界接触不被发现的通道是作为人类房客的我。你借由我这个媒介才能自由出入,但我不知道你的西装从哪里来,什么时候出去采买的,不知道你如何找到你的老朋友,什么时候去找的――你让我以为你的行动受我限制,必须在我的周围出没,实际情况是你完全可以脱离我自由行动。”
“我什么时候骗你?”丁y青问。
“你――”岑今本想指控,可是回想之前的对话,丁y青说他是小屋和外界的唯一媒介,所以只能找他,而行动受限、力量受限,都是他自己的理解。
严格来说,丁y青确实没骗他,是他过度解读,没想过丁y青的话当真只是表面意思,可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灭世级神明必定会提高警惕,他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个行为都会被拿出来反复解读、揣测,直到确定其虽有叵测居心但没有大威胁才能放心。
然而丁y青当时不知道他的过度解读吗?
恐怕知道,他从警惕戒备、如临大敌到放松神经、麻痹大意的全过程都被看在眼里,灭世级的诡异俯瞰着他、观察着他,更不惧怕他知道真相。
因为不管他是否清楚真相,都对神明产生不了威胁。
岑今对上丁y青的视线,清晰地看见他目光里含着熟悉的轻飘飘的笑意,顿时如坠冰窟,因他发觉无论何时,丁y青眼里的笑、唇角弯起的弧度竟都一模一样。
标准的弧度和轻淡的笑意同时出现在那张华丽俊美的面孔上,说话时永远笑着,用词文雅、语气温柔,但有时会出现愉悦、冷脸等情绪波动,仔细回想,或多或少有些表演的痕迹。
但他表演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久而久之,如同温水煮青蛙,叫人明知这是校训里强调不可信的神明,也会不自觉产生他为人不错、值得信赖的错觉。
尤其丁y青在他面前表现出仇恨神明、亲近人类的态度,营造他们同一阵营的归属感,尽管岑今从未完全信任丁y青,但潜意识里还是将他放在同一战线。
事实是丁y青仇恨神明没错,关于这点,确实与人类站在同一阵线,但他永远不属于人类阵营。
岑今原本毛发悚然,头皮发麻,脊背绷直,全身僵硬,与丁y青对峙良久,脑袋运转飞快,越思考越通透,紧张的心情反而放松下来。
反正他现在搞不了丁y青,彼此目前阵线一致,早点认清神明本质有利无害。
岑今轻轻眨了下眼睛,缓和语气说道:“是我误会,抱歉。对了,你从哪里学到现代正装礼仪?”
丁y青眼瞳里的笑意出现微不可察的停顿,像面具出现细得忽略不计的缝隙,很快又被修复得完美无缺。
“电影。一种老式胶片电影,在我的记忆深处里,我曾经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独自看完很多电影。”
所谓的‘记忆深处’只是属于机构传奇大佬名单里的‘丁y青’,可惜被神明挪为己用。
岑今淡声说:“电影确实很有趣,我童年里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电影。”
“你知道丁y青为什么喜欢一个人看电影吗?”连名字都据为己有的丁y青此刻毫无愧疚心理地提起另一个‘丁y青’,大方分享‘丁y青’的心灵世界。
“不知道,没兴趣。”
岑今拒绝八卦,本性恶劣的神明却主动揭开谜题:“因为他陪一个不存在的人看电影,那个人很喜欢看电影。”
岑今表情露出一丝怪异,自言自语:“按照套路,巧合太多就有问题。”他双手环肩,脆弱地抱住自己:“你说的不存在的人,不会是我吧。”
丁y青静静地看他。
半晌,他笑了笑,转身进屋。
“……”
岑今感慨丁y青演技太好,让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的意思。
“这是我家,不是你的小屋。未经允许,算你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抓你。”岑今提醒一句,听不听就随便丁y青了,他要用武力值说话的话,自己也没办法。
丁y青闻言沉吟一会儿,在岑今诧异的目光中退出房屋,关上门,下一刻叩叩敲响门询问:“有客到访,请问欢迎吗?”
岑今打开门,看见丁y青垂眸温柔地看过来,突然间觉得‘蓬荜生辉’这词原来不是彩虹屁。
“你开门迎客,我不算私闯民宅吧。”
“……不算。”
岑今迎丁y青进屋,屋里挺久没住人,潮湿味有点重。
之前退学仓促,大包小包行李不好带回来,怕左邻右舍担忧便就近找个小旅馆住下来,想着等解决学籍的事情再回来,没想到耽搁了一个多月,墙角处都长霉斑了。
下午还要体检,岑今便决定下次回来一并大扫除。
客厅摆着盲婆的牌位和相片,牌位前一个香炉插满竹签子,岑今认真清理完毕,再上一炷香,回头便见丁y青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正看着墙上另一张照片。
“这是你什么年纪拍的?”
“三四岁左右。”
岑今三四岁的时候被盲婆捡回家养,刚巧碰到一个走街串巷替人拍照的,便给钱请人拍了照。
照片里,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面无表情,目光像头野地里流蹿争食的野兽。
“真可爱。”
岑今瞥了眼丁y青,不敢苟同他的审美。
丁y青绕着面积六十平方的屋子绕了一圈,指着一些旧时光里的痕迹询问其来源,竟都与岑今相关,毫无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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