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蛙 一(1/2)

作者:谢清世

戏里人第19章 蛙 一

秦盏自黑暗中悠悠醒来,后脑勺传来隐隐的疼痛把他拖入一片混沌之中。

周遭寂静无声,只有一点灯火随着夜风晃荡,在深紫的帷幕上投下诡谲的影子,恍若妖魔起舞。

他茫然无措地盯着那影儿,渐渐地回想起前因后果来。记得本是与湘兰一同逃走的,只是他很蠢地伤了脸崴了脚,一转头就看见了洪子越的火光。

对,洪子越的火光。

之后发生的事情仿佛被那火光埋进了记忆深处。秦盏只记得最后一刻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湘兰的额头算作告别,然后踏入了漫无边际的军阵之中。

他缓缓地坐起身来,似乎是睡得太久,酸痛浸进骨子里,疲惫至极。

有人来了。

脚步声自不可及的远处缓缓踱至门前,来者似是善意,颇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声音在鸦雀无声中传出去很远。

秦盏心里猛地一惊,正思索着是不是该发出点允许的声音,却只见门把手咔哒一转,转进深紫的袍脚来。

一双碧色眼眸自黑暗里荧荧亮起,犹如鬼火。

“在下顾南箫,久仰赤月掌门大名了。”

还是一片死寂。

秦盏缩在床脚戒备地打量着一袭紫衣的来人。对方似乎并非人族,瞳孔细长,泻出些明亮的金色来。自称顾南箫的年轻人轻轻放下手中持的托盘,端上汤药来:“这是殿下特地嘱咐医官为掌门大人制的安神汤,洪子越是个粗人,不好意思让大人受惊了。”

秦盏盯着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汤药,最终还是接过了它。安神汤尝起来酸酸甜甜的,热乎乎地暖了胃。

顾南箫噙着笑看他喝汤,开口道:“用这种方式把掌门大人请来是我们失礼了,还请不要介意。”

彬彬有礼,一如叶行坤。

秦盏没来由地觉着有些恶心,大人物们总喜爱以礼的面具藏起之下的暗流,哪怕再过污浊不堪,也要光彩照人。

深色的药汤随勺子的搅动旋转起来,携着未滤干净的药材,乱麻般交错纵横。秦盏抱着汤碗,感受到碗中渐凉的温度,思绪成了再也理不开的线团。他漫无目的地斜过眼去,一瞥即是顾南箫满是笑意的莹绿眼眸,唬得他心里一震。

“掌门大人定是有所不解吧。”顾南箫轻笑出声,“在下是灵州王府门客,出身苇草之末而幸有殿下慷慨相助,而得以于此见大人一面,带来殿下的问候。”

秦盏本是茫然无措,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没了方向。他的确是听过灵州王柳昶的大名,这位当今皇上的胞弟坐拥泫懿关口“聚灵之地”——灵州城,是少有的勤政亲王之一。他从他的长兄手中接过灵州这片封地的时候,正值散月江泛滥,沿岸百姓叫苦不迭。十余年的岁月随散月江水远去而杳杳,如今的灵州已是安乐富足,一度有“南锦城”之称。这位灵州王还效仿前朝十六国七大公子喜收门客,传言说若是想回到那个既是天堂又是地狱的时代,便南入泫懿关,拜入灵州王府罢。

秦盏更不明白这位柳公子如何要问候他了。柳氏皇族本该是与观潮者争锋相对,毕竟□□皇帝开国时悖了观潮者所奉之神的旨意。百年来,柳家剑刃早已被潮水之鲜血锈蚀,仇与恨不该如此轻易地烟消云散。可秦盏看着顾南箫的笑容,竟从里边看出了满满的诚意来,鲜血里长出覆着血丝的芽,令人不解而毛骨悚然。

顾南箫看出些端倪来,脸上显出了歉意:“在下的确唐突了些,还请大人谅解。顾某此次前来,只是想与大人做个交易,不知大人应允否?”

“什么交易?”秦盏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如吹拂枯叶的风。

他倒是见惯了交易,他在这个世界上嗅到最多的气息不过铜臭,琳琅满目的金钞银锱背后是正在腐烂的灵魂,万事万物皆为利。他盯着顾南箫那双碧色的眼瞳,突然间想起了另一双碧色的眼睛,那些故事都被埋进一座赤色的城,未解的迷和洒完的鲜血,还有不知何处寻的故人。

如箭在弦。

“掌门大人是否觉得这天下姓柳的日子……太长了些?”

紫衣碧眼的年轻人笑吟吟地,说出的却是大逆不道的话。秦盏有些发愣,一时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他思索着这顾南箫不是才自称灵州王府门客么?怎么拆起这位王爷的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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