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主如画乌岚温西公主
“你坐下吧,已经一年不见,怎么还是这么害怕见到我”
“抱歉…”
乌岚看向不知何时有些伤神的观夜,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只见她低着头,两行泪再也忍不住的从她美丽的脸上滑落,掉在手上乌岚才反应过来…连忙用手绢擦去,又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带着隐忍的哽咽: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也担心你会厌我…”
“在这之前,每一年下雪我都又惊又喜,在这诺大的深宫里望眼欲穿的等待…这一天到来…可我更怕你会突然没来见我…”
“你是担心我死在抚砚山吗?”他截断她的话,语气低沉,狠狠击中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部位…
乌岚红着眼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难道不是你将我送去抚砚山的吗?”他话里的温度低了不少,一字一句都在抨击着乌岚脆弱的心灵,如果重来一次,她还会跪在那个大雨纷飞的夜里一天一夜,只求逍遥子能收下她的孩子吗…
乌岚痛心疾首的看着他,心脏在此时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涩声道,话里充满苦楚:
“我知道…你始终怨我将你抛弃…”
“但那时情况危急,将你送走是我当时最好的对策…”
观夜修长的手指越攥的越紧,脸上流露出悲哀,他看着眼前贵为皇后的母亲,一向善于隐忍的他闭上了眼,心痛的嘲笑道:
“是呀,我可是你和别人暗度陈仓苟且生下的孽子,你当然要将我这个隐患处理干净,才好让你坐稳这太平后位…”
乌岚的泪止不住往下掉,喘一口气整个胸腔都是痛的,她捶着胸口,颤抖道道:
“我乌岚温西要的从来不是这莫须有的后位,你可知将你送上山后我日夜都在煎熬和懊悔…当我得知你在抚砚山的种种,我的心如刀绞,只恨不能代替你去受这些磨难…”
说着,她眼里最后一点星光泯灭,望着外面的纷飞大雪,她心头也寒的跟这皑皑白雪一般,那段回忆也紧接着回荡在她脑海里。
“阿墩为了惩罚我犯下的错,在生下你的时候将你从我身边夺走,当时为了安胎,我冒着被他怀疑的风险,隐忍净月潭一年…只为生下你…,如今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来见我…我就已经没有什么念想了…”
观夜眸底倒映她的丧容,心里亦是一阵揪疼,足过了好一会,他轻松笑了一声,无奈道:
“这些事过去就算了,你还是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往后的几年,我希望你的精神能不像现在这般颓废…”
“一个灵魂已经死去的人,它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不过是腐朽的比死人慢些罢了”
一阵冷风刮进阁楼,拂动她肩上披着的金丝绒卦,乌岚又从怀里掏一只精致的翠绿色怀玉,上面通体暗金色的纹路依稀刻着温西乌岚月这五个楷字,经过多年的抚摸,怀玉整体变得十分润滑,被一条黑绳子系着。
乌岚略带皱纹的手抚摸着上面的字体,出神道:
“这是把你送上山那夜…自己连夜雕刻好的平安玉…这个月…在我们那代表的是最重要的人…我的…”最后两个字,她犹豫了很久,始终没有说出口…
观夜看着她手中的怀玉,脑子有些空白,听着她一番哭诉,他却在心里自嘲了起来…
自懂事起,他便自认自己无父无母,唯一陪着他长大的,也还是那冷冷抚砚山上不近人情的逍遥子…
如今她这段肝肠寸断的哭诉,在他心里…着实掀不起一丝风浪。
“过了就是过了,何必在执着呢,一块破玉,能有什么念想”他倒了一杯酒,昂首一口饮下,当酒入胃,只有无穷的辛辣前劲,他眉头微皱,心想心情不好的时候,连好酒都是涩的。
心头一阵郁闷,便不想再谈下去,他终止了话题,在寒嘘也只是废话。
如往年,待了一日便离开。
临走前,他交与她一些世间少且名贵的药材,用于辅疗她的身体,只希望下一年,她能容光焕发些。
观夜上了回府的马车…透过车窗,乌岚萧条的站在纷飞的大雪中,身影单薄,透着萧瑟之感,她发间渐渐落满白雪,观夜的眼恍惚一瞬,仿佛在那站着的只是一个盼儿归的普通母亲,同时,也似乎看到了她的未来…
一个朱颜鹤发,在这深宫中腐朽盼望的未来。
此时他叹了一声,不觉她身后有多少随从,观夜眼里只容得她的影子,下一次见面,又会是这样的场景,反反复复…终而复始
只因他们那年答应了那逍遥子一年一面的要求…
多么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