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风九州行第七章 爱义两难如参商（4）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伊水，你离我并无千里，我们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无尘居的幽静处立着一座坟，这座坟的主人是李伊水。秦仲符时常一个人痴痴地坐在坟前，一坐就是一天，有时候甚至是两三天，足见秦仲符对亡妻的思念之情有多深切了。
秦仲符今日也不例外。他拿起酒坛子，然后将酒倒满酒杯，举起酒杯并道：“伊水，今天我带来了你最爱喝的杏花汾酒，来，喝一杯。”说完，便将杯中之酒洒在墓碑前。
秦仲符自己则是一把抓起酒坛子，拼命地往嘴里灌，酒也不断地从他嘴角溢出顺流而下，渐渐地沾湿了他的衣裳。
如此连喝了三大坛酒，终于有点迷糊，站立也开始有点不稳。突然的，他扑通重重跪下，嚎啕大哭。
这一幕叫人发酸，无不生出恻隐悲痛之心。谁能想到，谁又会去想到这位天下不败的武林神话居然有这么柔弱的一面。人人都说铁汉柔情，剑胆琴心，但无论是谁都不会联想到秦仲符。因为秦仲符一直给人的印象就是深沉似海，喜怒哀愁不显于表，让人无从捉摸。但世人都错了，是大错特错，而且还是错得离谱。但这样的形象并不是秦仲符的真实形象。
秦仲符之所以要在外人面前端出一副淡定平然的样子，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为官多年，在政治场上经历了不少明争暗斗，官场上的那些政敌们往往会通过你的神态表情进行猜测，从而进行算计，所以最好的安身之法就是不动声色，让人摸不清虚实，不敢轻易下手。即便是他从兵部右侍郎退下来后，也依然保持不变，因为江湖不见得就比官场光明多少，这里一样充满着鬼蜮伎俩，一样充斥着刀光剑影。
秦仲符的神情有些恍然，本来凭他出神入化的修为是不可能会被三坛酒给弄醉的。但是他想醉，他要醉，也只有醉过才会清醒。所以对于一个一心求醉的人来说是无敌的。因为只要他想醉，那么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拦。
为什么？不为什么。
要知道，一个人的心若已醉，那么诸天万物也都会随之沉沉的醉了。
泪千殇，人断肠，心毁损，人踪灭。
死，是任何事物的最终归途。也许有的人特别怕死，为了逃避死亡，想尽一切所能想到的办法保住不死，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在人世间多停留那么一会儿。但是有的时候，有的事情，则会令你生不如死，生无所望。秦仲符此时的心境大抵如此，只不过他不是个轻生之人，他现在只是想以酒来麻醉自己，仅此而已。
“伊水，我真没用！我居然会让我们的女儿遭受到这种变故。哈哈哈哈哈哈！什么‘老神子’，我看叫‘老蠢蛋’还差不多。呵呵，什么‘天下第一’，我看就叫‘白痴第一’好了！伊水，你走之前一再叮嘱我要好好照顾甯儿，我这个做父亲的居然会让她卷入这种不该属于她的是非争斗之中，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是不是忒无能啊！”
秦仲符一阵痛骂自己。
但是，随后他又抓起另一坛汾酒猛地狂灌，当酒灌完，他把酒坛子狠狠地朝地上砸碎，用力地摇头，猛然张开迷醉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咬道：“伊水，你放心吧，设计陷害甯儿的贼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我迟早会把他抓来，叫他生不如死！”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双拳紧攥，那巨大的握力足以捏碎一切，而他手指甲也已将手掌渗出鲜血，血也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但最令人恐怖的还是他的那双眼睛，只见他的眼睛出乎的血红，就如一头远古的蛮荒凶兽般充满森寒残忍的冷杀肃气。
开封府的一座酒楼里，一位老者望窗自语：“画桥虹卧汴河渠，两岸风烟天下无。满眼而今皆瓦砾，人犹时复得玑珠。繁华梦断两桥空，唯有悠悠汴水东。谁识当年图画日，万家帘幕翠烟中。”
随后，老者朝附近的小二叫唤，小二笑脸相迎道：“客官，有何吩咐？”
老者给了小二一些碎银，道：“小二，向你打听个事，最近开封府有没有什么江湖大事。”
小二见到银子心情大好，笑得更是灿烂。他想了会道：“大事还真没有，不过倒有一件事轰动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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