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落山河碎第一百五十章 负笈、如雪
剑落山河碎负笈、如雪若是寻常人,活个古稀之年已经极好了。二十岁以后就会觉得自个儿能活的年月越来越少,所以每次生辰都会格外在意。五十以后,能多活一个年头儿,就是与阎王爷赚了一个年头儿。
修士则不然,到了高境界,极可能一个静坐或是酣睡,就已经过去了十数年,所以过寿,那是自找没事儿干。
可今儿个冬月二十九,是漓潇的生辰。
刘清之所以老早做了一碗麻什,是因为他准备今天开始,闭关去炼化那两样东西了,尽量过年之前,先凑活炼化完。
闭关之地就在那柄木剑下,祭出那柄木剑,只要灵气够用,便可于此间无声无息。
刘清自个儿肯定是灵气不够用的,所以漓潇有一道人魂分身,就在剑修护道。
恨水京城,修士慢慢的都聚拢了起来,一座京城的客栈,几乎都被外来修士入住进去了,还有不少人,在四处买的民居。
有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拄着拐杖,在旁人的嫌弃神色下走入恨水京城。其身后,跟着一位少女,一身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只不过神色傲然,似乎只对那老者低头。
走去成衣铺子,两人换了一身新衣裳,走出了之后,立马觉得有那凌人之势。
少女沉声道:“老东西,那家伙当真在此处?害我一道分魂身死,我岂会饶过他。”
老人微笑道:“你就不在意你家那登楼修士的死活?”
少女淡然道:“一个登楼而已,死就死了。”
老者不再言语,只是好奇自个儿,虽然被打散了化身,可一身修为却还在。正经走门户进来的,最高也才是炼虚境界,若不是说,自个儿在这金霞小洞天,就是再无高处的存在了?
两人正是那姜锁儿,还有自称刘清的老者。
姜锁儿邪魅一笑,问道:“你与刘清有什么过不去的结吗?”
老人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过不去的结,只是作为过来人,想提点提点他,让他少走一些弯路罢了。还有你这小妮子,人明明不是你害死的,背那锅做什么?”
姜锁儿皱起眉头,死死盯住老者。
先前就看走眼了,打从在那双耳城外碰面,这家伙就一直在装蒜。直到现在为之,她还是看不清楚这老东西究竟是个什么存在,什么境界。
当年那松鹤,也就是福禄寿三兄弟,已经死了的那个寿生,的确是因为自己而死,可的的确确不是自己害死的。
可这事儿,天知地知,还有她姜锁儿知。眼前老东西,他怎么知道的?
老人摇摇头,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想告诉你,人与人之间,相隔数道门,话是拦路虎,话也是敲门砖。有时候一个笑脸,可能就是仇人跟朋友的区别了。”
说到这儿,老人摇头一笑,轻声道:“我年幼时,在书院,不喜欢与人交往,后来有个同窗欺负我,我准备夜里就给揍一顿的,结果到了夜里,我卷好袖子准备去打他,走到他房门口,那人对着我真挚一笑,我还就消气了。”
姜锁儿嘁了一声,“心软之人,能成什么大事儿?”
下一刻,一只手卡在姜锁儿脖子。
老人冷笑道:“我与你好好说话,不是我好说话,是因为我不想搭理你,晓得吗?再敢得寸进尺,我掐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姜锁儿不断拍打老者手臂,她这个炼虚境界的修士,给人掐住脖子,竟然连半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
老者这才松开手掌,变出与刘清一模一样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然后缓步走去一处巷子。
姜锁儿自然跟着。
老者挥了挥手,俩人便消失于巷子中。
两人站在那处屋子外边,瞧着院子里一位女子教一个小姑娘练剑,女子眉眼之间恍若星河,老者看着看着就挪不开眼睛了。
姜锁儿嗤笑道:“原来是个老色胚。”
老者笑道:“太久没见了,这么些年,怎么看起来她还跟以前一样?不,跟现在一样。”
一旁的姜锁儿暗自嗤笑不停,心说老色胚就是老色胚,装什么蒜啊?不过刘清这家伙,倒是有几分手段,这么好看姑娘,就这么给她哄到手了!
一道剑光划过,姜锁儿被剑气逼退数百丈。
这位锁儿姑娘皱起眉头,被这一剑着实吓到了。明明低自己两境,怎么剑气如此霸道?姜锁儿甚至觉得,只要漓潇愿意出手,她自己必死无疑。
反观老者,好像并不在此界中,丝毫不受那剑气影响。
漓潇沉声道:“滚远些!”
姜锁儿立即躲的远远的,可老者却瞬身去到院子里,一脸笑意。
郑稻鸢转头看了看,撇嘴道:“不是说去闭关么?骗人作甚?”
漓潇皱眉道:“瞎说什么呢?这人是谁?”
老者伸手按住郑稻鸢脑袋,小姑娘也没躲闪。
老者轻声道:“炼符炼阵或是炼剑,全凭喜好便可,不必那么着相。”
郑稻鸢不知所措,方才不晓得咋回事,总觉得这老头儿是刘清变的。结果师娘一看,好像是自己看错了。
小姑娘仔细瞧了瞧,还是觉得这人跟刘清很像。
眼看漓潇就要拔剑,老人无奈道:“脾气小点儿行不?”
漓潇眯眼道:“你姓张?还是姓离?”
老者笑着摇头,轻声道:“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沉默片刻,老人轻声道:“谢谢你的坚持。”
顿了顿,老者接着说道:“刘清此次闭关会无比顺畅,我这儿有有一枚土属性宝物和一枚金属性宝物,你可以拿给他,一同炼化,结丹之后再出来便可。还要记得告诉他,未曾准备好之前,别去金乌洲。六合八荒之外,也不要着急。”
漓潇眯眼道:“你到底是谁?”
老人叹气道:“江湖人。”
说罢便递去一枚乾坤玉,然后瞬身离开。
走去姜锁儿那边,老者淡然道:“走了,带你返回斗寒洲。”
姜锁儿气笑道:“大仇未报,我说走就走?”
老人看向姜锁儿,眼神怜悯。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不再说什么,拔高身形,开始往天幕去。
云海之中,鱼沾霖眼神复杂,看着那老者,沉声道:“会如何?”
老者笑道:“你想如何?”
鱼沾霖叹了一口气,以道门礼节,恭送老者。
老者破开天幕而去,南北分别看了一遭,朝南得去,跨过数重大海,又过了赡部洲,直去天下渡。在临近天下渡时,变作一个白衣背剑的模样,进入酆都渡口,不过没现出真身,全程只是化虚穿梭。
直到在一处河畔,腰悬“日巡”二字,狱吏打扮,正在垂钓的一位中年人,猛地转头,微微眯起眼却有睁开眼,笑着自言自语:“有什么不放心的?”
化作白衣年轻人的老者,现出真身,抛去一壶酒,轻声道:“骗来的酒水,试试看。”
温讳灌了一口,喷出来的全是白沫,对着年轻人气笑道:“你这给我拿的尿吧?”
年轻人淡然道:“与我说实话,是不是早就见过我?”
温讳吐了一口白唾沫,笑道:“有什么区别?”
年轻人化作一道剑光,破开酆都渡口禁制,又破开天下渡禁制,如入无人之境。
暮色姗姗,天下渡里,只有一个独臂老者发现这道白衣身影,只不过并未说什么,更未曾动身。
他先去了那座小巷子,一个家中只有一人,前段时间开始闭关,不到凝神境界打死不出门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应该刚刚哭过,趴在床头,眼睛还是湿的,像是正在做什么噩梦。
年轻人化作一束霞光,进了这孩子的梦乡。
果然,梦里面是在战场上,乔阿桥被一个巨大石龙子撕裂成碎片。
小姑娘的梦里,她就站在极远处,拳头攥的紧紧的,一双腿不知用了多少气力,可就是死活跑不动,急的小姑娘泪水横流。
一袭白衣瞬间闪至徐桐木身前,伸手按住其脑袋,周遭环境当即变作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小姑娘抬头看了看年轻人,抽了抽鼻子,猛地大哭起来,张开双手抱住白衣剑客。
“你怎么才来?”
白衣人揉了揉徐桐木脑袋,轻声道:“人生何尝不是一次远游,或许见过的花花草草与见过的人等多也不一定呢。方生方死,花谢花开,谁还没有个舍不得的朋友?”
徐桐木哽咽道:“怎么才能不伤心?”
剑客笑道:“有些人死了就只是不在身边,可活在心里啊!”
退出徐桐木梦境,白衣剑客知道,徐桐木未来会有一柄剑,就叫桥头。
转去桥头铺子那边儿,那位掌柜的一脸惊奇,“咦,你咋来了?”
白衣剑客笑道:“不是真身,来讨一碗相逢酒而已。”
掌柜的便取来一壶酒,叹气道:“乔阿桥死了,晓得了吧?”
剑客点点头,轻声道:“恨我不在,我要是在,能保不少人呢。”
掌柜的眯起眼睛,喊了一句陆行中。
一个腰间挎剑的中年人,瞬间来此,周遭光阴当即停滞,只剩下酒铺掌柜、白衣剑客、陆行中。
陆行中皱眉道:“骗的过旁人,你骗得过我吗?你去问问老爷子有没有如此逆流而上的本事。”
白衣剑客无奈道:“就是想喝一壶酒,我又不是你们的伏龙大人。”
陆行中气笑道:“那为何以他面目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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