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落山河碎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门之上
剑落山河碎天门之上三脚把那老者几乎踏扁,季农缓缓落在其身旁,淡然道:“人家本来都已经算了的,你们那三皇子不是作嘛?非要把自个儿作死?”
老者艰难起身,苦笑着作揖,“季先生,那要如何补救?让陛下下旨杀了成王,这是不可能的。”
乔恒瞬身上前,朝着季农一抱拳,轻声道:“季先生,我家山主说了,多半是绿衣湖教唆,给个教训就行,那成王留给他回来处理。但是!要清漓山差人,陪着那位成王,徒步走一走成州大地。”
季农皱眉,片刻后又忽然舒展眉头,笑道:“差点儿想岔了,那就这么办吧。不过你们清漓山就那么点儿人,让谁带着走啊?”
那成王赵桥,自小儿就有古怪癖好,就藩之后更是无人可管,以至于有不少孩子被霍霍了。刘清便要让人带着他,走一走那些被他害了的人家。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得让他沉浸于自己的过错之重,煎熬至死才行。
的确是狠毒了些,可用在他身上,不算啥了。
早先叫嚣着非要拿赵桥人头,其实只是逼出来一两个供奉而已。
在场几人合力,弄死个登楼虽然不容易,却也不是办不到的。
就是没想到,季农一来便是几脚,估计已经没人会出来了。
季农扭头儿对着方才已经受重伤的老者,忍不住叹息一声:“赵炀想要一个盛世,上下齐心的盛世,可他所求太多,注定做不到的。我实在是搞不懂,文有姜老头儿、曹侍中一大批人,武有白家三代,成纪李氏,如此好的一盘棋,怎么就能给赵炀下成这样?”
老者沉声道:“那也不至于废除修为,如此损伤大道,给陛下留的时间怎么够?”
赵炀,估计没有几年寿命了。
季农淡然道:“不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假装不知道罢了。回去跟赵炀好好商量一下吧,有些附庸该丢就得丢,留着惹事儿吗?”
说的自然是绿衣湖。
乔恒又一抱拳,轻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走了。”
柴黄一脸茫然,“这刚来,啥都没做,怎么就走了?”
朝云跟韩济源倒是什么都没说,两人知道,所谓的走,自然是要带上赵桥的。
此刻那高公公去而折返,神色无奈,“陛下说了,赵桥带走吧,好歹……留个全尸。”
乔恒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要看咱们这位三皇子此后如何了,徒步走到成州,再走遍成州,没几个年头儿不行的。最好是撑到我家山主回乡,你们都知道,清漓山山主心肠软。”
高公公无奈摇头,心说刘清是心软,可只对指定的人心软而已。
季农也是直想撇嘴,他就没见过比刘清心狠的。
想起这茬儿,季农猛地皱起眉头,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凡生灵,心中皆有善恶并存。可刘清心中之善恶,似乎太过于极端了。极善极恶并存,可能是不小的后患。
原本已经不打算前去清漓山了,此刻季农却想着马上、立刻去。
白语轻轻扯了扯季农袖子,轻声道:“先生,我觉得你觉得刘师叔觉得的不对。”
季农没好气道:“绕什么弯子?”
白语撇了撇嘴,轻声道:“先生你想一想,以德报怨,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不是有些傻?甚至不划算?以直报怨,也得看人不是?报以善者愈善,恶者极恶,这才是人之常情。若凡事都要居中,将善恶分作左右,如同以天之极高处观人间山河,虽然身在外,所看脉络也清晰无比,可……这就不像个人了啊!”
季农一怔,没想到自己这个小狐狸学生,居然有此见解。
于是当着在场数人,笑问道:“那弟子教教先生?”
白语翻起白眼,想了想,开口道:“理智二字,看似与善恶不搭界。可我觉得,关系极大的。所谓理智,不就是要掂量个轻重?为善为恶者,若是不理智,所行之善恶,是否可分大小?大白话说就是,我不小心犯了错,反正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只能算是小恶?而不经意做的善事儿,在大多数人看来,反倒是大善吧?反之,理智的去为恶,也就是故意做坏事,是不是算大恶?刻意行善,有博名之嫌,反倒成了小善?”
先生弟子的问答,竟是惹得清漓山一行人与皇宫二人仔细聆听,不敢插话。
白语越说,其实自个儿越糊涂。
无奈只得作揖道:“还是先生说吧。”
季农哈哈一笑,开心极了,“白语,明知是错事且后果严重,却偏要去做,可结果是好的,过程是错的。为了一个好的结果,走了不好的过程。路上是恶,尽头是善,如此是善是恶?不有许多人说,做了一辈子好事儿,只做了一件坏事,就要被口诛笔伐,好似天理难容。做了一辈子恶人,临了却做了好事,反倒被觉得是迷途知返。故而有人常说:‘贞女失节,不如老妓从良。’,你觉得呢?”
白语摇头不停,被说的越来越糊涂了。
季农笑着指向自己胸口,轻声道:“唯心矣!”
白语又摇头。
读书人便笑着说道:“要就事论事,就人论人。每一株花草都不同,每个人也都是不同的。更甚者,人之前后两步,心中思量无数,其中千万念头,落步之前也只是念头。有些事得看从前,有些事得看往后,更多,是看当下的。因为故事不可重来,未来之事,谁也算不准确,我们自个儿能实实在在看到听到摸到的,就只有眼巴前儿。没有人能去给好坏制定个标准,可善恶,还是能分清楚的。做过善事,无论是因为什么,善就是善。即便有人做了一辈子善事,最后做了一件恶事儿,那也不能说他是恶人。反之,恶人做善事,他自个儿都没脸皮说自己是好人。日后若是遇到这种难以抉择的事儿,可以问一问自个儿,我想如何?心善者为善人,故恶不可不提,恶人如是。若实难决断,无需着急,回头看看,低头看看,往前看看。就如同这赵桥,若是心生悔改,不用旁人杀他的。”
柴黄直揉脑门儿,心说得亏刘清不这样儿,读书人嘴皮子还是厉害。
只不过这番言语,却让朝云陷入沉思。
白语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先生问我,我答一问三。先生答我,答三问千。这不等于啥也没说吗?还是没个确切答案,反倒把我脑子绕的更糊涂了。”
乔恒微微一笑,轻声道:“白语,你知道你接下来会去干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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