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不造作第347章 空 心
希雅还未来得及回应，裴语迟已经快步走到车旁，绅士地为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希雅犹豫了一下，快步走到慕才良的车旁，匆匆交代了几句。随后，她转身走向裴语迟的车，优雅地滑入后座。裴语迟绕到另一侧，也上了车。 狭小的车厢内，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半年的分离，他们早已对彼此生疏，却又无法抹去心底最深处那份执念与眷恋。 此刻，在静默无语的对视中，数不清的回忆与思绪在脑海中翻涌。 那些温存的夜晚，肌肤相亲的滚烫，还有那最后一次决裂时彼此伤痕累累的模样，全都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闪过。 车厢内，气氛凝重而暧昧。一股沉默蔓延开来，仿佛将二人隔绝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与外界暂时隔绝。 终于，是裴语迟先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寂静。他用那低哑而动人的嗓音，轻轻问出一个最质朴的问候：“你……过得还好吗？” 这句简单而平常的问候，却饱含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半年的分离，让他们对彼此变得生疏，但内心深处，那根牵绊的弦依旧纠缠不清，难以割舍。 希雅微微一怔，没有直接回答。相反，她勉强绽开一抹浅笑：“谢谢你，上次在钛国的事，我知道是你出手相助。” 她的眼眸骤然蓄上一层如雾般的水汽，娇柔的面容上罩了层说不出的忧郁。 “父母一直让我替他们向你道谢，但我却迟迟未有机会……倒也不是说我有意回避，只是看你也忙，不想去打扰你的生活，反正你也不图回报，自然也不会跟我计较。”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是不愿多提往事往情。裴语迟静静凝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叹息。 “那件事，你也不光是为了自己，我知道你必定要做，只要你平安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的嗓音温柔下来，如同恬静的夜风般拂过心间， “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裴语迟突然凝视着她，眼底满是深深的关切。 “我……”她深吸了口气，纤长的睫毛下，眼眸中流转着一丝难掩的茫然与无助。 “很好啊！”她勉强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工作也渐入佳境，爸妈还和我住在一起，家里倒是变得热闹了些……只是……”她的语气渐渐低沉了下去，绯红的唇瓣微微翕动，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怯而复杂的神情。 他依旧静静地凝视着她，眼中满是渴望与期许。 “只是什么？”裴语迟追问，声音里满是不确定与急切。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希雅轻轻笑了笑，似是发觉了他眼底的某种情绪，“那我就不说了。” 说着，她瞥了他一眼，转头望向窗外。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企图用这明朗的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 希雅话语轻描淡写，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然而，当她望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街景时，一股淡淡的哀伤还是在眼底暴露了些许端倪。她无意识地捋了捋手腕上的手表，一抹白光在从表盘闪过。 “不过是一次失恋罢了，又不是没经历过。” 她轻声说着，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满不在乎。 偏过头，却对上裴语迟深邃的眼眸。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没你那么忙，偶尔给自己放个假，享受家人的陪伴。” 她自嘲般一笑，“我承认，从前我对你很是迷恋，但现在，我真的已经放下过去了。看到你现在发展得很好，可见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身边的人都为你骄傲，我也由衷高兴。不过对我而言，你现在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这样的关系都没有负担，不是吗？” 希雅的最后一番话像是在自我暗示和说服，话语中却暗藏着一丝说不尽的阴郁。裴语迟望着她的侧颜，听到这番言论，只觉得心头一阵揪痛。 他低垂着头，声音低沉而沙哑。 “是吗？你们都这样认为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连你也是这种看法？” 他自嘲般地反问道，话语中满是一股无助的焦虑，“从前我觉得你是唯一懂我的人，即便你不能完全理解，但你的爱至少能治愈我……” 裴语迟钝了顿，垂下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黯然的神情：“可现在，连这点也不剩了……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 他的声线开始有些发颤：“生活就仿佛是置身于两个极端，不断拉扯着我。我失去了那个曾经懂得我的人，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空心人’。” 裴语迟缓抬起头，眼神游移飘忽，就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全部的希望和支柱。 多年来，他一直在用积极乐观的面孔去掩饰内心的孤独，可是此刻一切防线都被彻底击溃。 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裴语迟努力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可是喉头却哽咽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只能无助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极其苦涩而自嘲的笑容。 希雅猛地回过头来，眼底满是错愕和动容。她感到喉头一阵哽咽，眼眶微微泛红。车窗外的夕阳在他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这一刻显得格外静谧而意味深长。 她微张着嘴，愣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裴语迟深深凝视着她，继续道：“不管事业上取得多大的成就，赢得多少掌声与喝彩，我总觉得空有一身虚名而已。无论怎样都填不满那个空洞……就好像永远不会再感到快乐一样。” 他的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噬毒而炽热。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重重交集，车内的温度仿佛骤然升高。热浪一阵阵向希雅袭来，几欲将她吞没。 “希雅……你真的能够彻底割舍过去吗？”裴语迟的嗓音压得低低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她心上。“你真的可以与我从此永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