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西东第26节26
“有一天新鲜感没了呢？又该怎么办？”袁北的眼神?有点凉，“你对我的分析已经很透彻了，我觉得连我都?远远没有这样了解我自己，我就是这么个无聊又普通的人，说一潭死水有点过了，但确实万事不上心，日?子得过且过，没什么高尚理?想，也没什么改变现状的想法?……”&lt;/p&gt;</p>
“……辞职，离开北京，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出国留学，是我做的唯一一个改变，因为我在这儿?没什么牵挂了，所以想换个环境，试一试。不怕你笑，这个决定我做了两年，可能?同样的事情放在你身上，你可以拎着行李箱马上出发……汪露曦，这就是我们的不同。”&lt;/p&gt;</p>
说到这里袁北顿了顿，语气变得艰难：“要是有一天你终于忍受够了我这人无聊的本质，或者?觉得异地恋撑不下去了，再或者?，你找到了能?时刻陪你演偶像剧的人，真到了那时候，怎么办？”&lt;/p&gt;</p>
“什么怎么办！谁谈恋爱能?保证百分百走?到最后?呢！我保证到时候好聚好散，这还不行吗？”&lt;/p&gt;</p>
“那我呢？”袁北忽然皱起眉头。&lt;/p&gt;</p>
“……什么？”&lt;/p&gt;</p>
“那我呢？那我的感情算什么？”&lt;/p&gt;</p>
汪露曦一下子愣了。&lt;/p&gt;</p>
在她的怔愣里，袁北缓缓向后?，靠在了椅子上，好像被抽走?了些精神?。&lt;/p&gt;</p>
“你别觉得我冷血，今天跟你把话说明?白了以后?，我也要缓很久，”袁北苦笑着，“但我真做不到像你这样，快速入局也能?快速抽身，真到了那个时候，觉得不合适，跟我说要分开，我能?做什么呢？”&lt;/p&gt;</p>
汪露曦无法?回?答这个问题。&lt;/p&gt;</p>
她也意识到了，其实所谓的回?答不重要，真正的矛盾点在于他?们对待爱情的看法?不同。仿佛在袁北身上有一层防御机制，他?抵触只看过程不论结果的感情。&lt;/p&gt;</p>
尽管他?们都?痴迷于收获“限定”的成就感与满足感，但，感情不同。&lt;/p&gt;</p>
不能?一概而论。&lt;/p&gt;</p>
特?别是袁北这样的人。&lt;/p&gt;</p>
可真的存在这样摒除一切不确定性的恋爱吗？确定了这段旅程是能?够持续一生的，然后?再迈出起跑线？这合理?吗？&lt;/p&gt;</p>
天知道终点在哪。&lt;/p&gt;</p>
路上的那些精力，你路过的那些山川湖海，太阳和月亮，就真的不作数吗？&lt;/p&gt;</p>
“你对待感情好谨慎。”汪露曦眼圈红了，“你对所有女?孩子都?这样吗？你每谈一场恋爱都?是唯结果论的吗？你对别人……”&lt;/p&gt;</p>
“没有别人。”袁北打断了她。&lt;/p&gt;</p>
“像你说的，我这样畏首畏尾的爱情观哪里配拥有爱情，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参考样本。”他?静静看着汪露曦，“感情这事儿?，我很难在短时间之内全情投入，真的做不到，你是唯一一个。汪露曦，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你清楚。”&lt;/p&gt;</p>
汪露曦终于忍不住了。&lt;/p&gt;</p>
她把脸扭向了一边。&lt;/p&gt;</p>
袁北的猫就窝在沙发上，两小只，在黑暗里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们的方?向。&lt;/p&gt;</p>
是啊，你喜欢我，我知道，我感觉到了。&lt;/p&gt;</p>
可正因为感觉到了，所以好难过，好遗憾，你倒还不如告诉我，你对我毫无感觉。&lt;/p&gt;</p>
“真的没可能?吗袁北，”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如果说，我们换个时间认识，你不是在我们刚认识，刚有一点点感情的时候，就要出国去……如果没有异地恋这回?事，如果我们还有更多时间相处，我们会在一起吗？”&lt;/p&gt;</p>
……没有得到回?应。&lt;/p&gt;</p>
“袁北，你说话！”汪露曦觉得自己还是接受不了，这委屈的感觉带刺，扎得人心又疼又痒，真的好难受，“两年而已，要是我等你回?来呢？”&lt;/p&gt;</p>
“对你不公平。”&lt;/p&gt;</p>
“别扯了你！”汪露曦抹了把脸，“你好烦！”&lt;/p&gt;</p>
袁北叹了口气。&lt;/p&gt;</p>
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我不确定。”&lt;/p&gt;</p>
周围好像陡然变冷了，四季快速变迁，声线沉进冬日?的湖底：“我不确定两年之后?我会不会回?来，我还没有计划，或许去其他?国家，或许去看望我妈……我在北京，已经没有亲人了。”&lt;/p&gt;</p>
汪露曦明?白了。&lt;/p&gt;</p>
原来。&lt;/p&gt;</p>
原来他?不是没有计划，只是不会为她改变计划罢了。&lt;/p&gt;</p>
或者?说，她不在他?的计划之内。&lt;/p&gt;</p>
2023年的夏天就要过去了。&lt;/p&gt;</p>
这个夏天真的很好，他?们一起逛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但对于袁北来说，风景不是永恒。&lt;/p&gt;</p>
人们赞美过程。&lt;/p&gt;</p>
可人们更追求结果。&lt;/p&gt;</p>
她是前者?，愿为过程赴汤蹈火。&lt;/p&gt;</p>
而袁北是后?者?，只为确定的结果付出，他?终究无法?像她一样，拍了个照，就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抓住了瞬间。&lt;/p&gt;</p>
因为那对于袁北来说，毫无意义。&lt;/p&gt;</p>
……&lt;/p&gt;</p>
“我知道了。”&lt;/p&gt;</p>
汪露曦起了身，去客厅拿纸，嗖嗖从纸抽里抽出几张，然后?狠狠擤了擤鼻涕。&lt;/p&gt;</p>
她背对着袁北，瞧不见袁北的表情，但她能?听?见椅子后?撤的声音，是袁北起了身，或许要走?过来，于是她伸出一只手，在身后?挥了挥，示意袁北，别动了，也别说话。&lt;/p&gt;</p>
“你别安慰我，也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之类的，你又没有什么值得抱歉的。”&lt;/p&g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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