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门贵嫁权门贵嫁_分节阅读_第409节
何老尚书冷冷的看着他,眼里悲痛莫名:“你出生的时候,你母亲已经三十九,我也四十多,在你之前,我们只有女儿,不管是纳了多少妾室,都只有女儿,没有男丁,没想到,反而在死心了之后,你便来了,我跟你母亲欣喜若狂……”</p>
何文勋面上的表情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他偏过了头不发一言。</p>
“这么多年,你是家中的珍宝,不管是你母亲还是你的姐姐们,全都把你捧在手心里,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捧来你的面前。你没吃过苦,是我的过错,我太过纵容你,太过纵容你了,所以才把你害成了这样,如今你出了事,最痛的不是你,是你的母亲,你母亲听说了这件事,已经躺在床上下不来了,她知道你的个性,也知道你必定是要去寻死的,你死可以,你死了,你那躺在床上的老母还有我这个不中用的父亲,也就陪你一道去罢了。”</p>
何老尚书刚硬了一辈子,是个从来都不表露情绪的人。</p>
哪怕当初他多么爱重这个老来子,也从未在言语上给这个孩子多少的亲密,唯有这一次,他张口就说了这样的话,何文勋愣住了,满头大汗的捂着脖子转过头来,一眼就看见老父亲几乎全白了的头发。</p>
多少情绪都在此刻爆发,何文勋搂着父亲失声痛哭。</p>
何老尚书面无表情的拍抚着儿子的背,缓缓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人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来这人间一趟,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我会替你讨回公道,你要好好的活着,没有子嗣怕什么,族中那么多子弟,你挑一个喜欢的,我们何家养得起,只要你人还在,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p>
何文勋咬牙切齿的擦着眼泪,目光如同是要吃人,他捂着脖子,一字一顿的说:“我要算计我的人死,我要她下十八层地狱,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想到现在自己的痛苦,何文勋恨得连面目都扭曲了,他握住了父亲苍老的手,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我要朱元那个贱人永世不能超生,我要让她成为人人皆可唾弃的娼妇!”</p>
“好!”何老尚书应的干脆利落,盯着儿子的眼睛,沉沉的答应下来,而后低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好休息,比起你那个小曾大人来,你还算幸运许多,因为他已经下地狱去见阎王了,不会再有机会报仇。”</p>
何文勋就怔住了。</p>
而何老尚书已经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平静的吩咐下人带邹夫人回去休息,又将何文勋给安置好,自己才缓缓的出了后院,去了前头正厅。</p>
下人们都知道这位老尚书很受总督爱戴,不敢怠慢,急忙端茶倒水,忙碌不停。</p>
何老尚书的茶喝到没了色,外头终于传来了邹总督的声音:“泰山光临,小婿不能亲自迎接,小婿该死!”</p>
邹总督大踏步的进了门,二话不说就先跪在了何老尚书跟前。</p>
何老尚书缓缓的打量了他一眼,就淡淡道:“你现在忙的脚不沾地,就算是告诉了你,也只是耽误你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是忙完了?情况如何?”</p>
邹总督苦笑了一声,虽然何老尚书示意他起来,但是他还是跪着没动,轻声道:“那些倭寇狡猾,王宇把他们推到前头来,自己却声东击西,去了松江府,现在两边都被弄的焦头烂额,松江那边还更严重些,这回恐怕是少不得要多很多麻烦了。”</p>
何老尚书点了点头:“这个小丫头挑的时机可真准,可我不信她一个小丫头可以窥知倭寇海盗如此机密之行动,借着他们的手杀了曾同知的侄子,你对此事有何看法?”</p>
一来就说正事,但是邹总督知道自己岳父的个性,不敢隐瞒,很快就道:“查过了,小曾是在杭州城郊外遇袭,他那天出行是因为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他,他看了那信之后就带着人去郊外了,而后一行几人统统被杀,一个活口也没留。”</p>
“既如此,怎么说是被倭寇所杀?”何老尚书立即抓住了重点。</p>
“因为现场留下了一把刀,那刀怪异,跟我们中土的刀完全不同,是东瀛人所使的武器,而小曾他们身上的伤口,也跟这刀大部分吻合,经过仵作验尸,这刀就是凶器。”邹总督说到这里,饶是十分老到,此刻也忍不住有了些戾气:“这其中诸多可疑之处,可那信已经被毁,而又无任何目击者,所以只能被说是倭寇所杀。”</p>
何老尚书冷笑一声:“好大的阵仗,好诡秘的心思,这个丫头,竟然把你们都给蒙蔽了,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们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p>
邹总督低着头没有说话。</p>
他心里也恼羞成怒。</p>
自以为是猎人,谁知道自己竟然只是猎物。</p>
这样的感觉对于他们这种惯于操纵别人生死的人来说真是太狼狈了。</p>
第826章 老姜</p>
何老尚书身形消瘦,时不时还要捂着嘴咳嗽一阵,才能将话给继续下去,可他脸上却半点的颓丧之气也没有。</p>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是没那么容易被击垮的。</p>
他看着邹总督,喝了口茶,才沉声道:“起来吧,一直跪着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出了,你是如何想的?”</p>
邹总督座下不少谋士,可这一次他的确是被人打蒙了。</p>
他沉默了一瞬才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这是冲着叶家的案子来的,那个小丫头说是来投亲来给付清解决麻烦的,其实一开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终日打雁却被雁叼了眼,是我太自大了,才连累了妻弟,是我的不是。”</p>
“这些废话就不要再说了。”何老尚书目光沉沉的打断了他,毫不犹豫的冷笑道:“这是他技不如人,被人如此算计,也只是怪他自己没本事罢了,吃了这个亏,以后但愿他能走的长久些,别死在我这个老头子前面,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是了。”</p>
这话压得邹总督抬不起头来,他嘶哑着声音认错:“父亲,都是我的不是,我欠阿勋的……”</p>
人是在他这里出的事,他不能撇清责任。</p>
何老尚书对于他的官途起了不少作用,如果不是何老尚书在位的时候一力的抬举他,如今这个浙江总督的位子也轮不到他来做。</p>
他对于这个岳父大人向来都是很尊重的。</p>
何老尚书哼笑了一声,见邹总督竟然还是坚持着跪着,心里的气总算是被抚平了许多,轻描淡写的道:“起来说吧,这事儿是你的不是,你是他姐夫,他向来听你的话,折损在你这里,你要担这个干系,可现在不是跟你算账的时候。”</p>
邹总督不敢多说,应了一声是缓缓地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好半响还觉得膝盖以下都没什么知觉,麻木的叫人站不住。</p>
等到站稳了,他低眉敛目的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一省总督、封疆大吏的威严尽敛,跟何老尚书说起了正事:“这个小丫头不足以做到这个份上,她背后有人,不然不可能这么快竟然还能找到殷全的下人,让那个贱人有机可乘,害了阿勋。”</p>
这还是在浙江他们的眼皮子底下。</p>
何老尚书把玩着手里的一只玉扳指,许久没有出声,正准备说话,外头就有邹总督的书吏过来冰雹,说是曾同知来说。</p>
邹总督看了何老尚书一眼,便轻声道:“父亲不如一并见见,他的侄子死在朱元手里,他如今也是满腔火气。”</p>
何老尚书不置可否,邹总督却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扬声让人请进来。</p>
曾子轩很快就进来了,这些天他觉得自己好似接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从何文勋出事开始,再到海盗横行,侄子被倭寇所杀,他每天都能听见更坏的消息,这些事,让他这个大男人到现在也有些支撑不住了。</p>
他主要是家里的那一关难过。</p>
老爹老娘,弟弟弟妹,这些人听见了消息几乎都急眼了,都责怪起他这个当叔叔的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