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浊第六章、奶奶的爱6
周遭环境与昨日相比，发生了些许变化。</p>
昨天还是一片绿油油的鲜嫩水稻苗……而今田地里，已是茅草丛生。</p>
茅草约有半人高，墨绿色叶片宛若锋利的细剑，直插天穹。</p>
“好家伙，如果我没看错，那是茅草吧！”孙管治员岁数较大，曾在地里做过农活。</p>
虽说茅草和水稻外貌近似，但他还是一眼就辨别出来。</p>
孙管治员不敢置信的撑起眼镜，揉了揉眼眶，发现自己没看错后，这才吃惊地环顾一圈。</p>
发现周围都生长着清一色的茅草，犹如墨玉修裁的叶片周围，布满锯齿状的倒刺，若是被划到皮肤上，必然会留下一道血痕。</p>
孙管治员降低车速，问：“现在往哪拐？”</p>
劳黔辨别一圈，指着不远处的依稀能见到影子的小路，说：“就那，看起来像是路的草丛，直接进去。”</p>
昨天走的时候，还是泥泞道路，即便覆有杂草，可依然能明显的知道，是一条乡村小路。</p>
可今天再来，却是已然荒草丛生，辨别不出。</p>
“应该是那边的一坨黑影。”劳黔指向远处。</p>
隐约可见屋舍的轮廓，遥遥盘踞在苍茫大地上。</p>
这里太荒芜了！</p>
除了那一座屋舍外，方圆几里见不到任何一家住户。</p>
其实天气晴朗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到远处连绵的建筑。</p>
可眼下天色昏暗，瞅着乌云就要当头压下。</p>
茂盛的灌木，树林，还有灰色的浓雾，全都影响了视线。</p>
顾管治员紧了紧衣服，把空调出风口关掉。</p>
“冷啦！”孙管治员说着，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p>
管治署这两老公务车隔音效果不好。</p>
车轮压在草地上发出声响。</p>
“刷刷刷”的清晰传入耳中。</p>
不时还有草茎卷入车轮或是底盘的缝隙，继而被大力扯断。</p>
咖啦！</p>
咖啦！</p>
崩断声夹杂在窸窸窣窣之中……</p>
竟有一种幽邃的苍寂氛围，在空气里弥散。</p>
劳黔搓着自己的胳膊，想要驱散这种莫名的阴冷。</p>
“是不是前面那栋屋舍？”孙管治员问。</p>
劳黔沉吟片刻：“像！”</p>
“什么叫像，你这话，不靠谱。”</p>
灰色的两间瓦房，孤零零伫立在荒野从中。</p>
窗户上的玻璃蒙满了灰尘，早已透不进光亮。</p>
旁边伴生一棵苍老的桃树，树干遒劲，宛若盘踞的虬龙一般，蜿蜒伸长。</p>
一股死寂的苍茫，扑面而来。</p>
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到屋舍前。</p>
“到底是不是？”</p>
“是啊，灰砖灰瓦，旁边还有棵桃树。”</p>
听到劳黔准确的回答，孙管治员当先下车。</p>
“看起来真的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p>
他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顺便戴上手套。</p>
“怎么说？要不要喊当地管治署联合办案？”劳黔站在一旁询问。</p>
“不需要，已经交接过了，顾，开锁。”</p>
顾管治员戴着白手套上前，手里还捏了一串铁丝制品，像是电视剧里的万能钥匙，每个型号都有。</p>
“这门没锁啊！”</p>
顾管治员刚到门前第一眼就发现门上并没有锁，而后下意识的就上手推门，岂料，这一下就把门直接推开了。</p>
根本就没有上锁。</p>
“不可能啊，昨天那么大风，没锁住怎么可能关的严严实实。”劳黔当即反驳。</p>
处于礼貌，他昨天并未推门。</p>
可是那么大的风，别说虚掩着的屋门，就是树都被刮倒了几棵。</p>
他径直上前：“难不成这个位置背风？”</p>
劳黔伸出手感受风的方向。</p>
“走吧，进去看看。”孙管治员道。</p>
“这里应该是大厅和卧室，旁边那个可能是厨房。厨房等会再看。”</p>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后窗户完全成了一个摆设，进不来一点光线。</p>
厚厚的灰尘估计有好几年没擦拭。</p>
大厅的摆设很简单。</p>
墙角处一口褐色老式大水缸，上面盖着两块两指厚的木板，中间还压着一块亮青色大理石。</p>
再者就是窗户下方摆着一套桌凳，桌子是一大一小传统八仙桌，凳子是条凳，一共六只。</p>
在那个年代，这差不多属于标配。</p>
房梁上用麻绳吊着一只树杈削成的钩子，上面耷拉有两根玉米棒，看样子是用来留种。</p>
“真清贫！”顾管治员皱了皱眉头道。</p>
说着从兜里掏出三只口罩，分发给劳黔二人。</p>
随着屋门被打开，已经有灰尘漂浮起。</p>
若是他们进去，必然灰尘漫天，还是带上口罩稳妥。</p>
右侧墙壁上挂有一只相框。</p>
上面同样沾满了灰尘与污垢，相片褪色严重，男女老少都有，只不过难以看清相貌。</p>
“进去看看。”</p>
相框旁边，是一道房门，孙管治员想要打开，却发现锁死了。</p>
没有交流，顾管治员直接上来开锁。</p>
这种老式的门锁劳黔都会开，两根硬一点的小铁丝戳戳就能打开了。</p>
对于顾管治员这样的专业人士，仅是两秒钟就听“咯噔”一声。</p>
门开了！</p>
“味道真冲。”</p>
哪怕隔着口罩，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p>
当然，也和他们戴的只是普通口罩有关，防护效果很一般。</p>
房间里的陈设就要丰富得多。</p>
两只衣柜，两只叠放的大木头箱子，一张靠里的大床，一张紧贴在门口的小床，窗户下，还摆着一只手动缝纫机。</p>
都是上了年代的老物件。</p>
“这也没啥啊！”孙管治员小心翼翼的走进。</p>
生怕带起大量的灰尘。</p>
他首先朝床上望去，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堆放在一角。</p>
顾管治员跟在后边，直接走到衣柜前，轻轻拉开柜门。</p>
值得一提，柜门中间的花色玻璃还是碎裂的，其中一扇正好把一只大杜鹃的脖子切开。</p>
看起来有些瘆人。</p>
劳黔站在房门外，并没有跟进去。</p>
而就在此刻！</p>
嘎吱！</p>
身后的屋门突然关上。</p>
屋里瞬间陷入黑暗。</p>
吓得劳黔猛地一个激灵，而后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电筒。</p>
一点炽白色灯光照亮，能勉强看到屋里的景象。</p>
他咽了口唾沫，问：“你两还在吗？”</p>
寂静！</p>
劳黔能看到手机照亮的地方，孙姓和顾姓两名管治员还站在原地。</p>
可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p>
在幽闭的空间里，手机电筒照在人身上，投射出影子，那种朦胧的地府感。</p>
令人头皮发麻。</p>
劳黔声音微微打颤：“你两别吓人啊，到底还是不是本人。”</p>
“啊！”</p>
孙管治员猛然回过头，一声大喝。</p>
“诶喂~”劳黔骤然惊叫，直接就跳了起来，浑身直哆嗦。</p>
就听顾管治员道：“这么大人了，不就风把门吹关起来，就把你吓的，跟小鸡仔似的。去，把门打开。”</p>
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劳黔才放下心来。</p>
吐槽道：“好家伙，还有心思吓我。”</p>
说着，他就转身，走向屋门。</p>
而两名管治员也打开手机灯光。</p>
因为他们这次本意是来走访，并不是调查侦查，所以除了制服和执法证以外，就连开的公务车上都没有管治署的标志，自然也不提带什么设备了。</p>
“嗯？”</p>
劳黔拉了一下门栓，很坚挺。</p>
加大力度再拉一次，可大门依然纹丝不动。</p>
劳黔心里“咯噔”一下，霎那间就觉得不好，要出事。</p>
“干嘛呢，磨磨蹭蹭的，开个门要多长时间。”顾管治员见几个呼吸过去了，室内的光线依然阴暗，当即不耐道。</p>
劳黔盯着门栓道：“打不开了！”</p>
门共有两个扇面，背面各竖着一条粗实的木条，木条中部掏出长方形空洞，能够把一根方木塞进，起到锁门的作用。</p>
而这扇门上的横木，此刻并没有塞进孔洞里，所以应该是可以直接打开。</p>
可现在两扇大门纹丝不动。</p>
就算一只扇面可能被卡住，可是总不能同时卡住吧！至少，能被晃动吧！</p>
这纹丝不动什么鬼？</p>
“啥玩意？”顾管治员离门口近。</p>
三两步走了过来。</p>
有了两只手机的灯光，明显更亮堂些。</p>
顾管治员上前用力拉门，可同劳黔一样，根本没能将门打开。</p>
“怎么样？”</p>
身后，孙管治员也走了过来。</p>
他在尝试了一番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p>
“真特么出鬼了！”</p>
顾管治员打破了片刻的沉寂：“砸窗户先出去？”</p>
“不行，窗户有钢筋。”劳黔道。</p>
“能行。”孙管治员道：“至少能让光透进来。”</p>
说着，他端起一只条凳，直接砸向和屋门相对的后窗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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