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话·下 隋军大败(1/2)

作者:梨白如雪

有美璇玑正第5话·下 隋军大败

经过周密筹划,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与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等人率九军,共计三十万五千人,自泸河、怀远二镇渡辽水,会于鸭绿水西岸,将与来护儿水军共击平壤。此前发兵时,隋军人马皆给百日粮,又给衣资戎具等器,以致人各负荷三石以上,不堪其重。加之宇文述有令“士卒有遗弃米粟者,斩”,军士不敢遗弃,故于帐下掘坑埋之,以减负担。结果行至半路,粮已将尽,军士俱疲。宇文述欲还师,又恐皇帝罪责,犹豫之下,仍进至鸭绿水。

大军压境,高丽遣使乙支文德诈降,以观虚实。宇文述与于仲文先奉密旨,若遇高丽王高元及乙支文德,则诱执之。二人欲执,慰抚使尚书右丞刘士龙止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若执乙支文德,则与高丽必有恶战。今高丽来降,无非惧于我军,若释之,以示天恩,则高丽不战而降,岂非两全乎?”

宇文述道:“然高丽狡诈,若是诈降,岂非放虎归山耶?”

刘士龙作揖:“身为慰抚使,某请出使高丽,劝其安心归降。”皇帝征高丽,皆因高丽不行臣礼,若劝得高丽王入朝,必为大功,刘士龙如是算计。

于仲文颔首:“此言有理。”

虽为左翊卫大将军,然皇帝令于仲文为诸军谘禀节度。未免担责,宇文述遂未反对。

乙支文德既还,宇文述等悔之,于仲文遣刘士龙骗文德曰:“大将军有话,请再回营。”

乙支文德笑道:“我王将来营,大将军但有何言,来时再说。”无论刘士龙如何诱骗,乙支文德皆不顾,仍渡鸭绿水而去。

放归乙支文德,众人内不自安,坐议对策。于仲文建议:“若以精锐追之,或能补救。”

宇文述不敢冒险:“粮已将尽,大军不宜作战,尽早还师为妥。”

皇帝交以大权,若有闪失,必罪自己,于仲文惶惧不安,因怒:“将军仗十万之众,不能破小贼,何颜以见帝!且仲文此行也,本无功矣。”

宇文述厉声说道:“何以知无功?”

于仲文道:“昔周亚夫之为将也,见天子而军容不变,此所谓军中之事,决在一人,所以功成名遂。今人各有心,何以胜敌!”

若以己之故,错失先机,宇文述担待不起,又因皇帝有令,诸军节度悉听于仲文,故宇文述不得已而从之,与诸将渡水追乙支文德。而乙支文德见隋军士饥色,故欲疲之,每战辄走,宇文述一日之中,七战皆捷。胜利突然而至,宇文述恃功而骄,于是乘胜再进,渡过萨水,因山为营。

隋营近在平壤城三十里处,乙支文德却不慌张,谓使曰:“隋军虽众,然人心各异。于仲文唯恐担责,刘士龙欲立大功,唯宇文述以粮尽欲还,可诱之退兵。”

于是高丽使者来营,转告宇文述曰:“若将军退兵,文德必以高元所在告之。”

宇文述常年行役,深知士卒疲弊不可复战之理,又以平壤城险固难攻,与其因失利获罪,莫如顺势退兵,因允之:“退兵未尝不可,然高丽数次诈降,某难信任。”

使者揖道:“将军用兵神武,高丽早有耳闻。如今每战必胜,果然名不虚传。我军死伤惨重,焉得顽抗?”

宇文述捋须轻笑:“我军以三十万之众,若取平壤,易如反掌耳!”

于是隋军以方阵而退,然高丽失信,从四面袭之,隋军只能且战且行。七月廿四这日,隋军退至萨水,渡至一半,高丽自后偷袭,时右屯卫将军辛世雄卫后,当场战死。后方失防,诸军俱溃,仓皇逃窜,不听号令。高丽兵乘胜追击,宇文述等日夜奔还,避至鸭绿水。将军王仁恭为殿,击退高丽,余者乃得保全。来护儿待命城外,闻宇文述大败,亦引军还。

九军渡辽之时,原计三十万五千人,及还辽东城,唯二千七百人。经此战役,隋数万资储器械损失荡尽,仅克高丽武厉逻而已,真可谓得不偿失。

隋军大势已去,皇帝怒将宇文述等下狱。为防遭袭,于次日仓皇班师,一路行至涿郡,方得休整。八月初,皇帝敕运黎阳、洛阳、洛口、太原等仓谷到望海顿,遣民部尚书樊子盖留守涿郡。

王师尚在归途,隋军大败却已在国内传开,天下哗然。祸不单行,去岁山东、河南发大水,淹没三十余郡;今年多地大旱,疫病肆行,致人丁多死,山东尤甚。由是民怨沸腾,反者不绝。

诸贵虽居终南,却也知局势愈不太平。濮阳夫人惴惴不安,唯恐受牵连。太夫人郑氏慰道:“许国公素得帝宠,或不至死罪,汝勿忧也。”

长孙氏叹道:“姑姑曾云:富也好,贵也罢,安稳一世即为福气。伊曾贵为蜀王妃,享尽奢华,然一朝蜀王废,至今身处囹圄。想来唯有大起大落,方能如此大彻大悟……”其母薛国夫人一旁叹气。

闻及幼女,郑氏眼眶微湿。原本先帝有所悔悟,日后赦免亦有可能。然今上即位,禁锢杨秀如初。郑氏再也未见小女,一经竟已八载……正自伤感,又闻女孙道:“女子之荣衰,唯系于夫子。纵使从未作恶,也会天降祸事,叹叹!”

“古今之女子,安有顺遂以终者?”郑氏叹气,须臾乃道:“圣人未还,一切仍有转机……”又谓向曾外孙,“大郎切记,万不可私还东都。”

宇文承功自知轻重,阿翁获罪,全家恐难幸免,宇文承功尤其畏死,甚至连出终南亦不曾。

这日盥洗毕,宇文承功独坐于榻,一言不发。元娘褪去妆饰,坐去其旁:“郎君无须担忧,无论何种变故,妾定长伴郎君。”

宇文承功抬眸,元娘怯怯看他,连又垂首。宇文承功手指一勾,令她对看自己。元娘不知他将如何发作,正自无措,他却俯身而来,将她禁锢于榻,热烈亲吻。元娘喜极而泣,宇文承功停住:“汝哭何?”

元娘含泪看他:“妾……高兴。”

宇文承功抚其眉眼,当年除夕宴上,正是这双似笑还泣的眼眸,无端吸引了自己,令人心生怜爱。“我不复如此。”宇文承功噙住那双眸里滚落的晶莹,声音哑道。

宇文述之败,于世民而言,亦为噩耗。当阿娘阅完家书,告之秀宁姊弟后,世民痛心疾首。原本,他以为军还后,以宇文述之人脉,必能为无忌谋取一职,如今之势,只能转投他路。

当林木飘下第一片落叶,眨眼之间,秋意已浓。这日,无忌等人受世民相邀,外出放马。云阿听闻李三娘在列,叫嚷着同去,顺便邀了观音婢。

马厩前,无忌与庞卿恽牵马而立,见两位小娘子并排走出,无忌眉头皱向云阿:“观音婢气疾方愈,岂堪奔劳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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