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救星第31章 亏欠
沈望京曾和这位摄影师同上一家语言班。 他们一样沉默寡言,一样讨厌精神力过剩的家伙。 每次上课都会自觉往后排坐,见面次数多,自然眼熟对方。没有正式讲过话,目光交流过几次,视线交汇的瞬间皆是浑身竖刺。 不适合做朋友。 凑拼起模糊的回忆,沈望京依稀记得朴宰筠这人的行事作风,嘴毒傲娇,极其挑剔。审美却走在最前沿,发色瞳色每天变化,穿搭从不重样,偶遇还会翘课看秀。 他说成片完美,那就应该没有大问题。 沈望京安心,抬起胳膊扑抓情绪激动的同伴:“我们回去吧。” 没抓住。 简直弓下身,作势去摸他放在桌角的相机:“能给我看看吗?” “不能!” “这是我哥送的,谁都不准碰!”朴宰筠严声拒绝,手掌横挡过来,满山的寒意在他眸间越烧越旺,眼里绽出的冷光比耳骨处蔚蓝的水钻还要刺目。 一提“哥”相关的事,这人就变得癫狂。 简直无法理解,背手躲远。 折返后影棚的最右侧换衣间,整齐叠放的衣物不翼而飞,地板上多出一些重箱,凌乱摆放着,榨干狭窄的面积,往里看黑压压一片,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算了。” 简直放弃换衣的想法。 询问一圈,没有人想送他们回去。 傻站在门前等待数秒,拍在身上的寒风越来锋利,沈望京自认倒霉:“打车吧。” “嗯。” 简直捡起地上的彩笔,撕开卫生纸呈在掌心。 笔头淌出的彩迹压垮软纸,显出条条痕迹。 确认好打车订单,沈望京凝神望着那行号码,“你在写什么?” 明知顾问。 “联系方式。” “我哥的。”写完最后一个数字,简直习惯性地在末端轻戳一下:“他是律师,我怀疑这家公司虐待艺人。” 说罢,冻红的脸颊显出正义之色。他折好纸团,扫视悬挂在架上的队服,指尖翻开口袋边缘。 沈望京捏走那张纸团:“别放进去,重要的话要当面说。” 简直苦恼,“可是,kg团里的人不太会说汉语。” 这确实是难题。 “那就别管,如果这家公司真存在职场霸凌的情况,搜出这张纸条后,受害者该如何解释?”沈望京说,“而且,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本人的意愿,更不了解他国法律。” “好吧。” 简直悻悻地收手。 司机根据定位驱车停在树下,沈望京拽着他走过去。 车门关闭的一刹那,听到一句充满能量的唔哝传进耳里:“反正拍摄的机会还多,等到下次见面我偷偷询问星杓的意愿。” 还是太天真了。 阳光不会照射到每个地方。 握着强权的坏东西像一座房子,外表光鲜,人人向往。 只有困在其中的受害者知道,它的内侧爬满苔藓,到处都是腐烂臭味和耳朵难以承受的尖刺声音。 整日担惊受怕。 唯一的办法是主动抡起拳头,击碎墙壁,迎接太阳。 沈望京暗自思索,脑袋轻贴着车窗,茫茫雪景飞速掠过眸底。 叮。 房门解锁,音量震动全屋。 紧握锅铲的手猛一颤,肉块滑回锅底,在油珠上滋滋作响,简盛关火飞冲到门前,望着玄关处的孩子们,大声欢呼:“两位帅哥,欢迎回家!” “谢谢。” 热情似火,沈望京惊讶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家里只有宠物会在听到门开动的声音立即冲上前欢迎。 简盛又问,“拍摄顺利吗?” “嗯。” 室外太冷,简直的唇冻得发青,正不停地颤抖着。 “就是很冷。”话语含在嘴里酝酿半晌,迸出齿间的刹那还是模糊不清。 “收到,爸爸马上调高温度。” 气温调高五度,简盛连忙拿起毛毯裹在孩子身上,顺手拽住另一位少年,将人扯至桌前,细声嘱咐:“这几天就住我们家吧,拍摄要跑来跑去的,很麻烦。” “他不喜欢……” 闷气堵鼻,简直嗓音发瓮,顿声换气。 ”好的,叔叔。“沈望京忽然微笑出声,“我现在就回去拿换洗衣服。” 挺想和简直睡在一起的。 至少不会失眠。 休息好,学习效率自然也能挺好。 “先吃饭……” 正说着,淡淡烟雾延伸过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肉香,简盛慌神,拎起锅铲,往厨房跑:“别走啊,我待会开车陪你过去。” ”好的。“ 沈望京积极回应,语调没太大变化。 晚饭后,启程。 夜色逼近薄窗,厚云滚滚,遮住圆月原身,凌乱的光线刺透云层投射在地面,汽车沿着公路缓慢行驶,透过天窗望去,月头愈加渺小,似一颗融化的白珠。 驾驶位上的男人突然发问:“你们今天拍摄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沈望京愣神,揣摩他话里的意思,斟酌着说出中肯的词语:“整体还行。” 他没再说话。 下车,走到出租屋前,沈望京低头翻找钥匙,一簇蹿起的火苗侵进眸底忽闪跳动。 火焰引燃烟头,简盛轻吸一口烟,想说的话与烟雾一道飘出:“利津名声大但有很多霸凌前科,风气不好,简直正在申请当练习生的资格。” “那您直接让他别去。” 摸到钥匙,沈望京借着月光,费力找锁孔位置。 “这是他的梦想。” 简盛微微一笑。 月光注进眼角的皱痕,岁月刻出的痕迹更鲜明,他用一种苍老且慈祥的语调阐述道:“小花想让简直在这次拍摄中看到现实的黑暗面,然后自行抉择。” “那很不错。”沈望京说。 推开门,一条洁净道路在眼前展开,不知道该走进去还是站在原地等待。 他总感觉简盛还想在说些什么。 “这会不会太残忍……但人总是要长大的。” 等到了。 但不想回答。 他没在同样的爱里长大。 不理解。 所以没有发言权。 以往沈拓只会硬塞一些“好前途”给他,不管他是否有能接住。 白阿姨肯用两年的利润聘请拍摄团队,将未来的荆棘提前展示在孩子面前,孩子父亲更是焦虑,屈尊来询问他这个同龄人感受如何。 “但是,这样做是对的吗?” 那位父亲愧疚的声音轻如梦呓。 因为爱,所以总觉得亏欠。 沈望京出声揪住那缕轻飘的尾音:“对,您不必焦虑。” 说完,步履飞快地冲进屋里收拾衣服,情绪在胸腔里碰撞,血液要沸腾似的。 今天夜起,他借住进一个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