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爱河后,贵妃却说都是骗人的第284章 同留青史
尚不知自己的心腹大太监为了自己煞费苦心的朝瑾,正负手而立于悟星台上。 颀长挺阔的身姿后是拱手拜下的温宁昭。 出尘缥缈的淡漠面容难得染上了几分沾染红尘的悲悯。 语气渺远却也能让人听出其中不明显心酸, “皇上,温家只剩臣与阿晚了。” 朝瑾只是看向不远处的天际。 春日的天晴朗的分外明朗,不似他曾与长鱼姣并肩看过的天缥色天空,比之更多了几分开阔之意。 正好似他今日传下的之意。 从此往后,他与姣姣前路明朗。 但过去并非轻描淡写的一句过去便可了结。 那个受惠妃之命,去向携芳阁大放厥词,谎称他会将长鱼姣的孩子抱去惠妃膝下的宫女,在当日就被发现死在井中。 朝瑾总是不敢想。 不敢想当长鱼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是多么绝望。 一个被他庇护着,给她下毒而不得惩戒的惠妃,将会成为她孩子的母亲。 回忆越久,朝瑾便越能看清。 太清池畔,真正逼长鱼姣义无反顾纵下寒池的不是群狼环伺,是他。 他的存在,才是令长鱼姣彻底害怕的源头。 他听过长鱼姣提及病重的那一年心酸。 听过长鱼姣平淡哀伤的质问。 她问他为何不去看她。 那么后来呢。 当长鱼姣在永宁宫受惠妃折磨,被按跪在碎瓷上,听惠妃张狂得意的告诉她,她的病不是病,是毒,是她下了毒,而他选择了庇护她时,长鱼姣又该是如何难过。 他曾为长鱼姣浑身鲜血立于永宁宫中的那一眼而心惊,亦为那一份迁怒而感到些许的不甘。 是他自以为是的低头迁就,迁就了他所认为坏脾气的小狐儿。 一次又一次。 自我感动的觉得他为了长鱼姣低头良多。 知道长鱼姣私服避子药时,他满心愤懑的质问她的真心,可真正该被质问的人,是他才对。 当长鱼姣一次又一次郑重其事的告诉他,不要欺瞒。 在他最初期待二人子嗣时,长鱼姣的那声害怕。 都成了数不尽的利刃剜入他心。 他所认为的偏爱,对长鱼姣而言,始终是她人的帮凶对她的谎言。 如果开始就是假的,那么后面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又如何值得信任。 朝瑾微微阖眼。 他曾经对男女之情嗤之以鼻。 如果他不曾看清自己的喜欢,他大可强迫长鱼姣将过往抛弃,不容她拒绝的,要求她重新喜欢他。 可他分明在上元夜认清,他喜欢长鱼姣,不止三分。 如果他是喜欢的。 也认清了自己的喜欢。 那么对于长鱼姣所受的一切苦难,他再没有逃避的资格。 “宁昭,人总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她是,朕也是。” 温宁昭的心猛的一沉。 与此同时还有对温宁晚极端厌恶的鄙夷。 他再三告诫她,别做多余的事,脱簪请罪跪足七日,无论皇上期间是何反应,她都要心如死灰,如此方能再博皇上一份怜惜。 可温宁晚偏偏不听。 偏偏自信。 自信帝王之爱,简直愚不可及! 从始至终,皇上对温宁晚的喜欢不都是源于浅薄的愧疚和征服吗。 温宁昭强压下心中怒意,眉下三寸的红痣越发耀目,腰身再压半寸,显出极为罕见的颓丧之意, “皇上,恳请皇上看在家父忠君为国的份上,留阿晚一命!” 朝瑾回身,看着低头折腰的温宁昭忽得轻笑一声, “宁昭,朕以为你最了解朕。” 温宁昭眉心一跳,修长如玉的双手猛的收紧, “臣,只求皇上留阿晚一命!” 是的,他才是最了解皇上之人。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下万民,无不臣服。 这就是眼前的天子。 自太子之位立下,先皇诸子全无动摇太子地位的机会。 登基为皇,杀伐果决,立时镇压下因先皇离世而形成的动荡。 这样的帝王,骨中唯有征服欲望不会消减。 佛堂,女尼,野心昭昭。 背道而驰的刺激配合温宁晚美丽的容貌,才能让这位帝王对其生出兴趣。 蓄意引诱,欲擒故纵,比所有高门贵女更放得开舍得下性命的决绝,才会让帝王生出征服之心。 温宁晚在最初做的很好,很听话。 她足够漂亮,足够狠心,也足够愚蠢。 这样的美丽蠢货是男人都愿意宠一宠的玩物。 可笑温宁晚蠢的太过头,蠢到相信帝王之爱? 她根本不知,她本该止步为嫔,再没有可晋之机。 若非他为男子,入不得宫无法面圣,他何须费尽心机的让温宁晚获宠! 只有温宁晚获宠,他才有可能借着年宴入宫,才能让皇上知道他们温氏兄妹还活着! 只可笑他温宁昭筹谋多年,成也温宁晚,败也温宁晚。 温宁昭周身沉沉寥落的气息由紧攥直无半点血色的手掌透露。 朝瑾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 对于温宁昭兄妹俩,他是存了几分弥补之意的。 先皇在时藩王权重,世家林立。 未雨绸缪,为保帝王,早早寻了几位先皇的替身。 温宁昭的父亲温林是与先皇最为相似之人,不仅样貌,气度风韵都像了十成。 出兵灭鲜卑时,藩王世家勾结,想暗害先皇,另立幼帝。 而温林就是在那时被当做先皇,被掳去了草原。 那时太后尚未入宫,朝瑾也还未出生,此事本该就此尘封。 可温林实在是个人物,被掳至草原,饱受折磨,却未放弃自救,在同为俘虏的温夫人帮助下,历经多年艰辛终于回到了京都。 不仅如此,温林还带回了草原和藩王勾结的罪证。 成功让先皇压下了诸藩王的气焰。 在朝瑾出生当年,温宁昭也诞生了。 幼时温林曾带温宁昭给朝瑾当了几个月的伴读,直到七年后,温宁晚诞生,草原的报复也一并袭来。 温家四十六口被屠。 朝瑾曾以为温氏兄妹死在了那场屠杀中,直到景和元年,他将温宁晚带回宫,一年后见到了温宁昭,他才知道原来他们兄妹一路颠沛流离活了下来。 为着温林对先皇的忠诚和温宁昭自身的能力,朝瑾愿意的培养他,扶持他。 而温宁晚,看她蠢笨,却实在美丽又听话的份上,他也并不吝啬宠爱。 只所谓的歉疚或容忍。 不过是他一念之间。 “宁昭知道朕为何要连发七道圣旨,晋位珍姬为昭仪吗?” 温宁昭一时哑然,他并不知晓此事。 但他何等聪明,连发七道圣旨! 温宁昭淡漠寡情的瞳孔骤缩,看向面前浅笑恣意的帝王。 “是为,史书记载无误。” 朝瑾毫不意外温宁昭的通透,盘龙玄服潇洒挥过,豪气万丈的帝王再不掩饰心中对长鱼姣的偏爱, “朕为圣主,定会流芳百世,珍昭仪将会与朕,同留青史!” 世人总是对皇室予以种种阴谋论调。 只有连发七道圣旨,道道书尽溢美之词。 才能越过史书千年,留与后世他对长鱼姣无可扭曲的偏爱! 若他身后世人只记昭仪长鱼氏,未免太委屈他的姣姣。 在温宁昭为这位横空出世的珍昭仪心惊之时,恣意风流的帝王衣袖翻飞,语带散漫的锤定温宁晚的下场, “惠妃的生死,由,珍昭仪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