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爱河后,贵妃却说都是骗人的第181章 切身之痛
长鱼姣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 昨夜朝瑾雪中将她接住,双膝砸地的声响不轻,她当然知道他疼。 身娇肉贵的帝王,哪里会受这样的伤。 可她就要他疼。 将兜帽掀落半寸,迟疑着回头看向朝瑾。 好半晌才在朝瑾晦暗不清的目光中抿着唇,对他微微抬手, “你要跟我回携芳阁吗?” 明明是他受了伤,明明是想让长鱼姣低头。 可风雪中,长鱼姣只是回头,平平淡淡的一眼,浑不在意的对他伸手,朝瑾就觉得,谁先低头也不是那么重要。 左右,他对着长鱼姣低头,又何止一回两回。 抬步走向长鱼姣,先将长鱼姣的兜帽整理好,方才握住长鱼姣对他伸出的手, “姣姣,怎么不问朕何处受伤?” 声音中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朝瑾是真觉得委屈。 平生至此,除却骑射他自愿受的苦,平素嗑着碰着,哪一回不是一群人乌泱泱的着急。 又是如长鱼姣这般,回头走向他都不愿,甚至连问他一声何处疼也没有。 想到这里朝瑾又别扭了起来,突然开始怀疑,长鱼姣的喜欢究竟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骗骗他罢了。 他没见过哪个女子喜欢人,是长鱼姣这般冷清的! 长鱼姣并未全然的不在意朝瑾,将他变幻莫测的脸色看清,方才无奈的将其拉进一旁的云双亭。 把朝瑾按坐下,长鱼姣垂眼,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受了伤不好好养伤陪我闹,还要向我讨糖不成?” 这话说的俏皮,让朝瑾瞬间想起了幼时。 朝玄羽比他年幼九岁,寻常并不适合一道学习。 可他黏人,上一日被太傅打击的体无完肤,第二日还是巴巴的扯着他衣角,要与他一道听讲。 黏人是黏人,成日的被太傅直言不够聪明,朝玄羽就总爱皱起包子脸,要与他撒娇。 讨块糖吃,讨句哄,就能乐颠颠的又陪他上一日学。 回忆往事,朝瑾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柔软,便也抬眼,看着长鱼姣清艳的面容, “若朕便是想与姣姣讨糖吃呢?” 话音落,朝瑾就觉得不妙,自己先皱了眉。 这话说出显得他半点不沉稳,跟个孩子似的。 但长鱼姣从不会放过一切,一念之间变换喜恶的机会。 在朝瑾微有懊恼的目光中,素白指尖从朝瑾耳后绕过,打了个响指,在朝瑾惊异的目光中,一颗再寻常不过的麦糖出现在了长鱼姣掌心。 剥开糖衣,将其塞进朝瑾唇中,指尖顽皮的在其唇峰点了点, “喏,不用哭也有糖吃。” 麦糖香醇朴素的味道瞬息侵占味蕾,就连眼眶好似都被无声的侵袭。 他极少吃糖。 幼时先皇看中他,他亦争气。 小小年纪就要端出风范来。 稚童欢愉的时光他总得跟着各位师傅,倾尽全力的学习。 朝玄凤羡慕他被先皇母后看中,寄予厚望,殊不知,他也曾羡慕过他和朝玄羽,可以肆无忌惮的吃零嘴,掏鸟窝。 顽劣也不怕,有父皇母后撑腰的快乐时光。 或许正是为了这份孩童时微弱的失意,才养的他大权在握后任性恣意的性子。 六七岁的小朝瑾大抵也从未想到过,会在景和七年,二十九岁的新春,遇到一只如此聪慧又贴心的小狐儿。 告诉他,不用哭,也有糖吃。 “姣姣……” 朝瑾的声音带着几分怅惘,忽然伸手抱住了长鱼姣,将面颊贴在长鱼姣腰间, “姣姣,朕膝上疼。” 长鱼姣温柔的拂了拂朝瑾散落身后的墨发,眉眼清冷,语调却温柔, “回携芳阁上了药便不疼,正好,我哪儿还有伤药。” 也是这时朝瑾才猛的睁了睁眼。 此前他亦心疼长鱼姣双膝所受之伤,可说到底,痛不在己身,即便是心疼又能真切到几分? 而今他不过是淤伤,蹭出的血痕之前隐约几道,都在行动间每每感到刺痛。 无意识的抬眼去看长鱼姣,看她慵懒的笑意和不达眼底的温柔,朝瑾心中忽然生出几分酸涩, “姣姣,朕……” “你别告诉我,如今自己疼了才觉得,当初对我的心疼太浅?” 被点破心中晦涩,朝瑾一时无言。 许久才轻声问道, “姣姣是故意的吗?” 知道他受了伤,故意要他疼。 要他知道,她当初的痛楚是他的百倍。 要他知道,他沾沾自喜,自以为是的惩处,足够抚慰她的伤痛有多可笑。 长鱼姣从未否认朝瑾的敏锐,她也并不将其当傻子糊弄。 如朝瑾这般自负之人,就给他的遐想时间短短片刻足以。 再多了,他就会生出更多其它的,她或许并不能够捕捉的念头。 故此,长鱼姣总是在给足暗示后,将其明明白白的戳破。 让朝瑾在片刻生出的念头扎根,而来不及的去想更多。 一如此刻,朝瑾的话问的直白又犀利,即便他为她的喜欢而生出多一分的纵容,可他总是傲慢的,不会愿意旁人将他当做傻子玩弄。 长鱼姣想做的只是将这一份,聪明人都有的骄傲,明明白白的告诉朝瑾。 “你呢,你是否也是故意的。” “废封号,夺协理六宫之权,将其捆缚于众人前,让我觉得你在为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可是,你始终舍不得伤她。” 长鱼姣的眼底流泻出不加掩饰的失望。 如冬日红梅被漫天飞雪一寸寸遮掩其娇媚,弥漫开数不尽的霜寒。 “明日后,大封后宫,只怕明贵妃又要回来了,对吗?” 朝瑾瞳孔猛的一缩,旋即大怒起身, “长鱼姣,你怎能如此想朕!朕!” “皇上难道想说,处置贵妃时,皇上全然想的只是叫我开心吗?” 不等朝瑾开口回答,长鱼姣便彻底冷下眉眼,唇间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我不信。” “你说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可她又何曾伤了分毫。” 在长鱼姣轻缓的质问中,朝瑾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他可以毫不心虚的直言,当初对温宁晚的处置,他全无私心。 却不可以否认,于长鱼姣而言,最严酷的私刑下,贵妃失去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正如她所怀疑的这般。 大年初二,后妃可见亲眷,大封六宫。 谁又能确定,他不会看在温宁昭的面子上,再赐温宁晚封号。 直起身带来的双膝之间隐约的刺痛,在此刻交织成了一阵连绵不绝的疼痛的网。 看着长鱼姣倔强面容下,隐含的一抹失望。 想起昨夜最后,她呢喃的不喜欢朕,喜欢阿瑾。 朝瑾忽然觉得,他似是自作自受。 如真想予她前所未有的荣光,凭何待她之心,尚不如往昔对温宁晚的纵容? “姣姣,朕允诺你,永宁宫此生,寸步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