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胤：龙王的垂泪第86章 心的壁障
两周后的足球场上。 沈墨七他们和另一个球队踢了一场友谊赛。周围的观众不多，但还是有人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的在球场上的战斗，那一定是属于绅士的战斗。 “喂，开玩笑吧。”沈墨七半蹲着，气喘吁吁地撑着自己的膝盖，看着场上的比分，3：0。 他们第七班的球队已经开始练习了两周，但还是踢不过别人，最后三十分钟，沈墨七咬着牙，汗水从额头上落下，他也跑了很久了。 足球远比他想像的困难，他本以为，以他们的基础，就算技术不行，至少也能在速度和力量上碾压对方。一旦带着球就能跑的飞快，然后找准机会踢进球门就好了。 可现在他才知道，足球是多么取巧的运动。 不管跑的多快，力气多大，只需要几个简单的传球，盘带动作，他就会被敌人当作傻子溜。 他们的技巧还是不够好，很多动作不够熟练，思路不够成熟，对补防，进攻，站位，配合上的熟练度都不够。 能仅仅让对方得三分，还是他们紧追死咬住对方的身位，靠体力耗住的。 对方是第八班和第九班的男生组成的队伍，有玖华人，也有玫英人。 而且来龙语学宫的玖华人九成都是习武的，身体素质和沈墨七他们是拉不开差距的。只有他们中比较勇猛的，比如皇甫龙笙，应天打龙，橘右染，洛将离这些人才真正有身体上的优势。 而玫英人来踢足球的，很多都是从小在贵族学校或者王宫里玩闹的人，他们有最好的足球运动员抽空来给他们当老师，教给他们技巧和基础。 所以沈墨七他们的惨败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不要放弃啊，加油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很累的，但也要跑到最后一刻，不管是在球场上，还是人生的道路上，跑起来，跑起来，直到累昏过去，才有资格说你不后悔。”皇甫龙笙拍拍手，在草地上跳了跳。 他的汗珠如雨水般在肌肉的起伏中落下，但他仿佛还有用不完的体力。 “好。”姬我悠道，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颤抖的腿。 沈墨七没想到他能跟着跑到现在，也许他是真的想证明什么。 所以姬我悠这两星期才会每天从白天练到晚上，甚至晚上的时候沈墨七经常把他叫醒，让他回家睡觉，不要着凉了。他心里一定憋着一股怒气，对鲁迪的，对这个学宫的，对所有欺负他，无视他的人的。 沈墨七能理解他，因为他也是有相同经历和思想之人。而随着年纪的增大，少年到了一生中最在意尊严的年纪，而姬我悠也一定不想再忍受任何羞辱了。 “加油啊。”休息时，对方的前锋走了过来，对坐在地上休息的沈墨七伸出了一只手，“你的球商很不错，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他笑了笑，跟说谜语似的，“我叫盖文，很高兴认识你。” 自称为盖文的人长着一张标志的玫英面孔，身高很高，有些老成，但还算年轻英俊，一头棕色的头发偏长，卷在肩膀上，那双眼睛眯起来，一看就像是贵族的那种审视感。 沈墨七犹豫着接过了他的手，“我叫沈墨七。” “我知道。”他露出牙齿，“龙胤大人嘛，原谅在下的失礼。” “你觉得我们踢得怎么样？”盖文笑道。 “很夸张，像魔术一样，球就像没有落点一样，仅在你们的脚上停留了一瞬，就朝新的地方飞去，像一条飞舞的线一样，极快的速度靠近我们的球门，要不是后面我们基本放弃进攻了，全靠中场和后卫的努力封锁，现在比分恐怕不是这样。”沈墨七叹道。 “这叫快速短传，我们一起玩球三年了，才能做出这样的配合。”他大笑道，“而且我虽然看不起魔法师，平时也会研究一下控制魔法，我会去研究魔法究竟是以怎样的力，才能让物品照着自己想要的轨迹运动。”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暂停结束了，加油吧。”他挥挥手，在沈墨七的注视下回到队伍之中了。 最后三十分钟沈墨七他们也没能进一球，皇甫龙笙再怎么努力踢球，也没有人能配合他踢出想要的足球。沈墨七几次想做一些大胆的举措，但又担心自己的脚法会出丑，反而没做。 最后的比分是四比零，在他们带着球和衣服离开后，沈墨七他们还是待在原地，没有想到足球有这么困难。 “对不起”歌莉娅不好意思地道歉，她红着脸，觉得很多球没能拦下，是自己的失误。 “没关系，你已经挡了很多球了，我们不一定做的就比你好。你很有天赋，能看出快速运动球的轨迹，但对方的脚法也不是一般的。”皇甫龙笙安慰道。 “加油，兄弟们，不要灰心，你们才练习两周，照这个趋势下去，两个多月后，我们也能打出不错的成绩。”他拍了拍手，“今天大家都累了，解散吧。” 一旁，爱丽丝担心的拿着水，看着沈墨七他们经历了九十分钟的鏖战，最后却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她在想沈墨七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渴了，自己要不要为他送点东西吃，至于什么他们之间的顾虑和尴尬，就让那些东西见鬼去吧。 “你好，小姐。”一道男声从自己身旁传来。 爱丽丝看向说话的那个棕色头发的男生，他穿着普通的外套，提着足球包。但爱丽丝还是一眼看出来对方是玫英贵族的身份，穿着普通的衣服可能只是运动起来方便。 “你你好。”她礼貌地回答，但又不可避免的胆怯。 “我叫盖文，今天天真热啊。”他抬头看向明媚的阳光，于是爱丽丝也把橘眸投上，看了一眼光线折射。 盖文是故意穿着普通衣服的，他打听到爱丽丝的身世似乎很平凡，那他就穿着普通衣服来拉近距离。 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是最好追的，只需要用不值一提的金钱买一些对方喜欢的礼物，对方就会感动到以为自己遇到了真心对她的好人。其实那些礼物对盖文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他等于是在白赚芳心。 眼见爱丽丝对他有所防备，于是盖文心生一计，他突然捂着头，似乎要晕倒过去，倒向爱丽丝的方向。 爱丽丝吃了一惊，没有意识到时，已经出于善良的本能扶住了他，让他免于跌落地面。 可他整个身体重量都压在爱丽丝身上，爱丽丝只能用肩膀扛着他，“你你没事吧？”她已经慌到不知所措了。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可以扶我坐下吗。”盖文勉强笑道。 爱丽丝呼吸急促，很是不安，因为这个男人离她太近了，而他似乎总是若有若无的靠着她，这种被陌生人依赖的感觉，很不对劲。 “你脸红了？”盖文笑道，他坐在一旁，伸手也把爱丽丝拉在身边坐下。 “你没事就好”爱丽丝对他的冒犯很是恐惧，她站起来就想走。 可是盖文没有放过她，又拉紧了她的手，“等一下，我知道你，爱丽丝同学，我们在学生会见过，当时我和朋友一起来申请活动，是你负责的接待和安排。” “是是吗。”爱丽丝紧促回答。“那个能不能先放开我？” “当然，我只是想谢谢你。”盖文笑了笑，“像你这么漂亮又善良的女孩，还经常独来独往，真的是上帝不公。” “我的头有点痛，你能用魔法帮我看看吗？”盖文又提出了一个请求。 “可以但请不要再随意触碰我了。”爱丽丝叹气，她将金发抚到身后，用手放在了他的头前，金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上亮起。 这时，沈墨七突然从旁边的绿荫小道路过，他满脸是汗，沉浸在刚才的失败中，无比失落。 “今晚有个舞会，小姐。”盖文突然猛地站起来，爱丽丝瞳孔放大，直接向后边倒去，而盖文则左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右手放在她金发后的脑勺上，用嘴巴靠近她已经赤红的耳朵，“希望您能赏脸。” 而沈墨七才站在树旁，看到二人几乎算是相拥在一起。 他手里的足球滑落，一脸失措。 爱丽丝刚想挣脱，突然发现盖文的眼神不对劲，他正盯着她的身后。 于是爱丽丝也朝后方看去，她才惊愕地发现沈墨七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他的神情说不上悲愤，更多的是迷离，无知，和失态，他看见爱丽丝看过来，突然转身就跑。 沈墨七的心空荡荡，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思考不了了，情绪直接就吞没了他，让他变得不够理智。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贫穷过，仿佛来这个世界过后什么都没有一样。他现在只想逃跑，忘记一切。 “放手！”爱丽丝的语气从来没这么愤怒过。 “你先答应我。”盖文依然嬉笑道。 可下一秒他就见识到了什么是恐怖。 爱丽丝的嘴唇都被自己生气的咬破了，她的眼睛染上金色，周围的一切树木开始摇曳，盖文被魔力的余波震在地上，流着汗，他从爱丽丝的身上看不见一丝人类的样貌。 飘舞的金发，白金的瞳孔，右手握着能毁灭这一片大地的魔力涌动。 “喂，不是认真的吧？”盖文现在终于笑不出来了，这个小姑娘想伤害他？ “要不要我在你脸上揍一拳？”皇甫龙笙带着其他人走来了。他们恰巧路过，正准备一起回去，可就见着了逃跑的沈墨七的背影，生气且准备动武的爱丽丝，以及一脸惊慌失措的盖文。 爱丽丝和沈墨七不是会主动伤害别人的人，更是从来没挑过事情，那么事情的真相几乎是直接就在众人的脑子里还原了过来，就是盖文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欺凌了他们的同伴。 冷静地盯着他的人有洛将离，橘右染，阿道尔。而跃跃欲试已经准备动手的人有马西鸣，乔玄木。 甚至姬我悠，应天打龙，燕飞也看不起他，他们知道以爱丽丝的性格绝对不会主动欺负别人的，她一定遇到什么麻烦了才会这么生气。 盖文看着眼前第七班的众人，冷笑了笑，“怎么，足球踢不过，想靠拳头?你们是什么帮派吗？把学生会当成兄弟会？哼哼。” 他不是很害怕，他的身份不菲，有足够的实力摆平此事，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的情感诡计玩弄了多少人，他喜欢得到别人的东西。 可他害怕的是爱丽丝，害怕她失去理智，只有没有理智的人才不会顾虑他的背景，才会真正的伤害他，等肉体的疼痛真正要来临时，他的嘴上不想说怕，身体却十分恐惧。 “滚就行了，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皇甫龙笙半蹲在他的身前，用比他头还粗的胳膊撑住膝盖，右手罩住他的头。 盖文咽了咽口水，他知道皇甫龙笙只要一用力，自己的脑浆就出来了，他是真的在威胁自己的性命。于是他站起来狼狈地跑走了，尊严什么的只能之后再考虑找回。 而众人才回头看向爱丽丝，才发现她已经恢复正常，站在原地，开始捂着眼睛大哭起来。 “怎么了？”阿道尔关心道，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 爱丽丝没说什么，她捏着裙子，低头跑开了。 “小心看路！”皇甫龙笙大声道，他也不知道爱丽丝是怎么一边哭，一边擦眼泪，一边跑这么快的。可那可怜的小姑娘明显遇到了非常伤心的事情。 “喂，燕飞，你看到没她的眼睛，有点像我家族祖祖辈辈传承的一种传说啊。你也知道，我们云州人传说中要提防的是什么。”在没人的地方，马西鸣突然对燕飞道。他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刀马西鸣在提防爱丽丝？ “嗯可她的眼睛本来就是橘色的，可能只是魔法作用下的效果，现在还不能确认以后再说吧，这个学宫有什么秘密都不奇怪。”燕飞则是冷静下来，劝道。 地点转移到爱丽丝的小屋。 晚上的薇尔莉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做了什么，但她惊讶地看着爱丽丝，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爱丽丝一个人坐在桌子旁，独自一人喝着酒。 她趴着，金色长发铺在桌子上，她一边哭，一边喝酒，嘴里还不时涌现吚吚呜呜的垂泣声。 “发生什么事了，还喝着酒？这又不是什么宴会上，你成年了吗？”薇尔莉娜走到桌子前坐下，掀起袖子来，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她拿起瓶子，才发现那是一瓶度数很低的红葡萄酒，年份也不远。 “发生什么事情了？沈墨七又没理你？唉，那个小男孩就是不懂人情，要是你爱的人是我，我肯定除了你脑子里什么都不会想了我帮你骂他。”薇尔莉娜举杯喝了一口，血红的葡萄酒从她的嘴边流到脖子上，再顺着流进胸口。 她刚拿起手帕，又皱起眉头，把手帕扔了下去，她现在不想用这么“淑女”的东西，而是选择用胳膊擦了擦嘴上的酒渍，“我其实觉得沈墨七的心有些问题我最近跟他聊过，他说他自己老是莫名其妙的想起来以前的事情，然后就很封闭但他让你这么伤心，一定是他的问题。” “不是的”爱丽丝哭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薇尔莉娜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薇尔莉娜也脸红着，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但她这辈子也没有安慰过什么人，动作有些尴尬，迟疑，但还是缓缓行动着。 “你慢慢说。”薇尔莉娜温柔道，她很少这么温柔，她总是大大咧咧的，只有刚来学宫的时候，对爱丽丝的魔法天赋和血统很感兴趣，而后来能让她感兴趣的事情可就少了，仿佛是在故意疏远着什么。 于是爱丽丝哽咽地说出了白天的事情，说出了盖文的冒犯和沈墨七的误会。 薇尔莉娜这才大笑起来，“什么呀，一个心机的玫英小男生，故意破坏了你和他的关系，想让你们这两个全学宫都羡慕的龙胤一刀两断。” “不过别怕，你这么漂亮，没了沈墨七，还有其他优秀的男生追你。”薇尔莉娜坏笑着从身后靠近爱丽丝，左手抱着她柔软如棉花般的腰肢，右手从她的金发后伸到她洁白的脖颈下，再伸进衣服里 “不要开这种玩笑啦。”爱丽丝低着头，轻轻咬了一下薇尔莉娜的手，让她立马把手抽了出来。 薇尔莉娜立马坐好，但嘴上还不轻饶，“可以呀你的发育比以前成熟多了。”她还取笑道。 “你再说。” “哈哈哈哈，别担心，沈墨七会和你和好的，你们两个的性格就决定了不可能有什么矛盾，你们总是互相理解。我也会帮你狠狠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什么盖文的。”她得意洋洋道，“贵族算是个什么东西，龙语学宫里的王八都没贵族多。要我说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还是血统，总有一天，所有贵族都会高看我们，发现他们自己不过是历史的过眼云烟。” “我敢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来龙语学宫都是混日子的，他们只是换了个地方享受，最多学一点知识，他们不知道这所学宫真正的宝藏是什么。”薇尔莉娜小声说道。 “这座学宫里蕴藏着龙的秘密，你要知道，龙是人类之前的世界统治者，是灵力，魔力，一切特殊力量的发明者。这个世界上什么用力量得不到呀，你大可以用炼金术炼出一大堆金子，然后用金子去世界边缘买一支听话的军队，最后攻下一个你喜欢的国家。”薇尔莉娜诱惑道。 “可是别人知道你是魔法师，就不会认可你的统治，你的所有臣民都会逃去外国，再参军来进攻你。”爱丽丝还红着眼睛，对薇尔莉娜说道。 “也是，愚蠢的凡人也就在这种时候比较团结。”薇尔莉娜哼道，“但据我所知，所有的王室都和魔法脱不了干系，他们害怕魔法，只愿意魔法为己所用，可一旦事情败露，便会立马脱清关系，声称是王室里的叛徒沾染了邪恶的魔法，用以蛊惑臣民们的心。” “你懂得真多”爱丽丝道。 “那当然，我了解的中世纪宫廷机密可”薇尔莉娜突然闭嘴了，“我只是在说小说的剧情，你能理解吧。” “哦什么样的小说呢？”爱丽丝又问。 “没什么，中世纪的皇室乱伦，亲王的起兵叛乱，私生子的成长史，情妇的上位记，妓女与侏儒将军的故事”薇尔莉娜笑嘻嘻道。“玫英很多这种小说，对吧？” “我不常看”爱丽丝回答道。 “爱丽丝。”薇尔莉娜突然拉起她的手，“我们的血统给我们带来高贵，也让我们蒙受嫉妒和恨。如果可以，一定要待在阳光下，不要走进阴影里。” “什么血统？”爱丽丝歪头问，她已经喝醉了。 “龙的血统。”薇尔莉娜道。 “我虽然是龙胤但还没正式继承龙的力量呢”爱丽丝昏昏沉沉。 “你不需要继承，你们三个都不需要继承，你们本来就是龙胤。那个学宫长知道，所以才让洛将离选了你们两个做龙胤就当我们这些人叫龙胤吧，龙胤之间总会相互吸引的，我们是同类，只能在一起抱团取暖。”薇尔莉娜抚摸着爱丽丝的金发，垂目道。 “我曾经三次被烧死在处刑台上，都快忘了这个世界的温柔是什么了。”薇尔莉娜小声道，她的身体有些恐惧的发抖。 “你是个好孩子，是「蒂卡寺·爱娜」的血脉，沈墨七也是个好孩子，你们能给这个冰冷的世界带来火光，就和千年前的预言一样。”薇尔莉娜闭上眼睛，把唇贴在爱丽丝的唇上，轻嗅玫瑰花的芳香。 可她一想到沈墨七也会吻这个唇，她就又微蹙着眉头松开了嘴巴。 “你会乐器吗，我们一起玩音乐好不好，我们一起做点什么”爱丽丝已经像睡着了一样，她对薇尔莉娜持续不断的叨扰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是突然从睡梦中似醒非醒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啊，我很会打鼓的，特别是军鼓。”薇尔莉娜抬起睫毛笑道，她手指捏起来，对着空气中想象中的鼓敲了几下，暗红色的眸子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