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征战汉末第264章 疲惫
一件事情能否成功的本质不在于人们是否团结,而在于利益划分是否能让所有人满意。 这句话或许有些片面,但却适用于绝大多数时候。 几天过去了,王弋高开低走的法律改革让这场棋局充满了迷雾,司马家的表现更是在迷雾上罩了一层薄纱。 很多人都觉得司马防仅仅是在为王弋摇旗呐喊,在司马防强硬的表达态度之后司马家没有任何动作,并没有通过家族自身的影响力来为王弋拉拢帮手。 “你们说司马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王弋对此同样感到疑惑,司马家是个非常好的突破口,只要司马防愿意,他可以凭借自家的声望压制住很多麻烦。 这些麻烦就是各个世家对于新官制的不满,这种不满有很多原因,对于王弋来说十分棘手,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导致全线崩盘。 不过对于司马家来说想要解决却十分轻松,说到底做官做的不就是个人情世故嘛,司马家有很多人情,也很懂世故。 辛毗对此有些想法,沉思片刻回答了王弋的问题:“主公,世家交往讲究的是利益互换,他们会不会是在等您先亮明筹码?” “佐治,注意你的言辞。”既然荀家和辛家对上了,荀彧也不想给辛毗留什么面子,淡淡的回了一句:“现在是同心协力之际,主公需要广纳人才,莫要徒生是非。” 政治斗争从来就是这么残酷无情,荀彧的一句话让辛毗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转头看去发现王弋的脸色极为难看。 “主公!”辛毗赶紧行了一礼解释:“臣没有出言挑拨啊!臣只是……只是……” 荀彧的警告相当凶狠,王弋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结果荀彧用一句话就让王弋联想到辛毗想要排除异己。 当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很清楚辛毗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但王弋的心里已经不爽了,这一局辛家完败。 “文若,你的想法是什么?”王弋看向了荀彧,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荀家和辛家的做法已经过界了,最好别让他亲自下场。 荀彧行了一礼,歉然一笑,说道:“主公,您可以以荀氏做为一个参考。像司马家这样的大家族是不会只布局一处的,他们需要您释放一个善意的信号。” “这还不是一样的利益交换吗?”王弋闻言非常不爽,他目前已经不太需要向世家妥协了。 “不然。”荀彧摇了摇头解释:“主公,既然建公先生表明了态度,那么司马家一定会站在您这一边。但是您现在掌握着司马家的命脉,让他们不敢有所表态。” “这还怪我了?” “不能这么说。司马家在河北算是无根之萍,年幼的几个孩子全在古今学院。这对于一个家族来说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大家族。”荀彧的解释非常认真。 然而王弋依旧转不过这个弯,他有些不明所以的问:“以前我不够强大另说,如今我算是天下最强了吧?还不值得他们全族效忠?” “主公,这是不同的。”荀彧纠结片刻,最终还是将答案说了出来:“小家族会全族依附强大的势力,他们也只能全族依附强大的势力。但是大家族不会,大家族需要的是选择。没人能保证自己不犯错,小错还罢了,万一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全族屠灭是常有的事,他们需要一个退路,保证自己家的香火不灭。” “我若是一统天下了呢?他们往哪里退?” “主公,放眼全局……” 这一回荀彧没有回答王弋的问题,而是给出了一个提示。这几天王弋因为更改律法的事基本上就没怎么休息,脸色非常差,整个人都是一种偏执的状态。更改律法确实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但荀彧不能让王弋陷进去。人主无需事必躬亲,决定好大方向就可以了。 全局……全局…… 王弋也不想这样劳心劳力,可是人手不够啊,他能怎么办? 昨日三份情报同时送到了他的案头,其中两份是战报,并州的战事非常不顺利。 关羽遭到了整个河东郡的敌视,百姓自发的抵抗非常激烈,别说迁徙了,就算是摆平叛乱都很困难。不是战力有多强,叛乱实在是太多了。 上党郡打得同样艰苦,整个上党郡其实基本上都已经打下来了,但只有壶关还在死守。壶关上已经没有王家人了,可是劝降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守军就是不相信。 最后一份情报来自于吴成,他带回来的赵孟杰已经交给文书院审讯去了。问题是后来一复盘针对梁习的刺杀,十几次里面几乎全是大汉的死忠者,他们杀梁习的唯一理由就是看王弋不爽,王弋的谋逆行为让他们感到了愤怒。 这特么到底算是什么理由?最让王弋难以接受的其中一些刺客根本就没有效忠的主人,他们同样唾弃刘辨。 感念旧主心向大汉王弋不是不能理解,在这个仁义道德相对盛行的时代王弋有这个心理准备。可只要不向自己效忠不就完了吗?为什么非要给他添乱? 这些糟心的事几乎让王弋心力交瘁,他放弃了河南战局那么大的优势想要和袁绍何谈,为的就是想要先收拾刘辨。 随着地盘的扩大刘辨的存在真的是越来越碍眼,十分掣肘他的行动吗。而且那些搞风搞雨的党人已经快让王弋失去耐心了,攘外必先安内,王弋必须先将党人的根给掘了。 但是王弋却不敢将这个计划给说出来。刘辨的名声再差也终究是刘宏的亲儿子,王弋可以是大汉的掘墓人,可大汉的掘墓人绝对不能是他王弋。 矛盾的观点最终会有个合理的解释,只要王弋提出想要干掉刘辨,全天下都会发声支持他的行动,就算是刘表也会对他赞誉有加。可一旦刘辨被他干掉,舆论风向会瞬间改变,他将会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狗贼。所有诸侯都会联合起来将他撕碎,瓜分他的财产,生食他的血肉。 不要觉得诸侯们无耻,这种事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换了王弋他也会这么做。这也是为什么曹操没有下定决心收拾刘辨的原因,心怀不轨的家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人的一世英名可就没了,连辟谣的机会都没有。 全局……全局…… 王弋一只手捏着眉心,缓缓闭上了双眼,满脸尽是疲态。 田丰见状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几位谋士随他一起出去,不要打扰王弋的休息。 田妈妈总是尽职尽责的,他可以严厉的呵斥王弋玩物丧志,也能温柔的照顾王弋的生活起居。 “文若留下。” 王弋察觉到了几人的动作并未阻拦,只是单独留下了荀彧。 待几人离开之后,王弋沉默了好久才轻声说道:“文若,我若说我是想救大汉的你信吗?” “主公,臣信不信不重要……” “荀文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静!”王弋翻身而起,愤怒的大声咆哮:“吕汉盛的请求我一刻也不敢忘!可是我拿什么救啊!大汉怎么救啊!啊?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脑子里就好像生了两个小人儿,每天两人都在战斗!有时那个劝我成为帝王的那个会杀死劝我救大汉的那个,有时救大汉的那个会杀死劝我成为帝王的那个!可那两个小人儿都是我自己啊!我要怎么选才好?杀死我自己吗?” 荀彧听到王弋的抱怨有些愕然,人主的精神压力是很大,但没想到王弋居然会大到这种程度。事实上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和王弋有着相同的烦恼,尽管他愿意帮助王弋,可每天仍然承受着内心的谴责。 为了摆脱这种谴责,荀彧只能忘我的工作,用巨大的工作量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思考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达成理解的瞬间荀彧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主公可是想要对刘辨动手?” 此话一出双方同时愕然。 王弋没想到荀彧的思维能敏捷到这种程度,荀彧也没想到自己的道义原来如此廉价。 不过既然话都说开了,王弋也没藏着掖着,沉声问:“文若,慈明公是党人,你也算是个党人了,你怎么看待他们?” “国之重器,朝廷柱石。”荀彧没有吝惜赞美之词,夸赞道:“党人乃是主君治国之根本,统御之臂膀,礼仪之所向,道德之标杆。没有党人天下注定会大乱,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可袁绍不也是党人吗?他的所作所为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 “主公,我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为何礼崩乐坏到如此程度。可是从何时起,党人是个身份的象征了?”荀彧的神色忽然变得苦涩,有些难过的说道:“主公,党人是阉宦对士人的蔑称,是先辈们保命的手段啊……阉宦眼线众多,如果我们不认下这个称呼,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刘景升是党人吗?他是!他何时自称过自己是党人?可代价也是沉重的,身为皇族,半生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