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虎傩的走马灯如你所见(1/1)

作者:雨中榆

两千载红尘剑,十万年长生仙第64章 虎傩的走马灯如你所见

祭坛林立,悠悠鬼火挂在青皮灯笼中,无数个模样怪异,似人般的生物,叩拜着那祭坛中央的黑影。 那便是大鬼。 蚀渊中,大帝地位最为尊崇,而在其下,便是拓荒仙。 拓荒仙与之大道修行中所对应的境界,便是尊者。 而拓荒仙,又且分为三个层阶,便是弑天、大宇、洪荒。 大鬼,这崛起于微末的渊中修士,不过千年岁月,便成长为一方弑天拓荒仙,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假帝。 渊中各域,临拓荒仙降临时候,便会大摆阵势,或是稀有的席面儿,或是对待一些诡种拓荒仙的祭坛。 渊中人分不清大鬼的种别,因他常年隐藏在黑袍之下,辨不来面相,区分不来神情。 故而,此域对一尊假帝的待遇,便是如对待诡种那般,摆下场面恢弘的祭坛。 而此刻,这位弑天级拓荒仙,却是蓦地抬头望去。 跪拜之生灵皆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只是听着他低语: “何人……在召唤我……” 嗡。 渊中暗沉的天穹陡然生出一道幽邃旋涡,似倒转的暴风之眼,其中是无穷尽的星海绚烂。 大鬼沉吟片刻,却是身形陡然一颤。 旁人眼里,他们看不清这天上的旋涡,却只是看到那黑袍,陡然变得空荡荡。 像一块布匹,悠然落在地上。 执行祭坛的掌舵仙,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对着那空荡荡的布匹唤了一遍又一遍,却是未听到任何回应。 一域生灵已近乎沉默,弑天级的拓荒仙,怎就突然消失了踪影?! …… 黑漆窟洞,却又诡异的空间里。 虎傩燃烧的气血,却也在这时候产生了一丝奇效。 她是女阳之体,本就稀少,且自幼凝聚神通都与虎相有关,便本身似一个滚烫的火球,竟然在燃烧气血瞬间,灼烫到了樵夫。 “啪。” 鬼面樵夫赫然松开了手,却是脸上狠厉狰狞不减,低低笑道: “好你个女娃娃,本想赐你假帝炉鼎身份,没成想你竟如此刚烈,那既然如此,那本帝先将你炼成傀儡,再炼成炉鼎!” 虎傩面色渐苍白,在重伤边缘疯狂燃烧的气血使得她整个人很快进入虚脱。 但她还不能死。 被自己坑骗来的那白衣修士,实属无辜,她要在生命尽头,在受辱之前,将他送出这诡异之地。 陈远本倒下去的身形,现在僵在原地。 “拠”字诀后,他的思绪陡然变得混沌。 像是经历了无数载幽暗岁月,见到沧海桑田的诡变,见到暗红色的天空,见到大帝战场,见到无数人的叩拜。 虎傩看着陈远,却不知其发生了什么变故,只当陈远被吓得呆立,她狠咬牙,双拳探出。 指虎是短兵器里的佼佼者,讲究快而狠辣,无形破有形,更是在贴身时,虎傩的拳炼了亿万遍,那双拳陡然爆发的、燃烧血气的狠劲,却足让这蚀渊里的这尊假帝,都不由得退避半瞬。 但也仅仅是半瞬,估算来二者之间气力差距的樵夫,鬼面陡然一寒,身形忽地涨大,便似一堵高墙,向虎傩压去。 箜—— 樵夫一愣。 竟然扑空了! 身下只有一对脱离了拳头的指虎,还在不痛不痒地钻着自己的腹。 竟是一招迷惑了假帝的金蝉脱壳! 樵夫猛然回头,便见着虎傩对自己一笑。 “我娘说,人生下来就得果敢,你这樵夫磨磨唧唧,活该多杀不了一人。” 说罢,她猛然回头,身形也已然贴近僵直的陈远身边。 破碎了半张面具的虎傩,终于瞧着有些子女人味,但动作依旧狠辣有力。 她猛地抱住陈远,用着只有二人间才能听清的声音,贴在陈远耳边,道: “向南走,永远不要回头,你要活着,告诉我弟弟,他已算得上天骄。” 虎傩全身发力,腰身上的余力,传达至怀抱中,蓦然一抛。 僵直的陈远,却像是被人抛飞的蹴鞠,就这样向南倒飞而出。 诡异空间中,面具破碎了一半的虎傩,白色劲衣上满是气血消逝的血窟窿。 她的身后,是一张愈来愈近的樵夫鬼面,巨斧森然,直向其背来。 虎傩看着陈远离开的地方,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释怀的笑。 如墨般的黑烬之地,染上她拼命一生也无法完成的热血,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轰—— 如血花绽放,鬼面降临,足吞噬一切。 虎傩的世界渐地安静,她的神魂开始眩晕,像是处于大道的旋涡中。 这诡异的暗沉空间里,最终还是没能迸发出血花。 “我是死了吗?死了就可以见到娘亲了。” 气血飞快消逝,虎傩看到了过往。 幼时,娘亲会带她去采义峰里的九桑花,会教自己绑住萤火虫的屁股,当作夜灯。 父亲会将在抱在怀里,诉说着衙里奇怪的案情。 弟弟屁点儿大,每天跟在自己身后,偷着自己用萤火虫做的小夜灯。 后来,她看到娘亲在深夜里一个人落泪,听着娘亲说, 人的命,是天生的,她出身不好,遭人白眼,也不懂反驳。 她又抱着小小的虎傩,说, 娘虽然曾是义字堂的奴婢,但你天生却是尊者的种。 人这一生,有失有得。 你能保护你弟弟的那一天,也就真正的长大了。 你要做你爹的铠甲,而娘不需要嫁衣。 虎傩大颗大颗的泪珠滑下脸庞。 她要死了,何种死法暂不得知,但她再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弟弟,再也做不了父亲的铠甲。 气息燃烧本就是禁术,催人潜力,亦要人性命。 虎傩觉得自己在生命最后一刻保护了那位白衣修士,也便能少些遗憾。 “炼作本帝之炉鼎吧……” 像是来自地狱的回响,让虎傩神识与肉体皆冰寒到了极点。 一柄巨斧骇然破空,落在自己脖间。 “铿。” 铁器碰撞的脆响声传来。 虎傩的脑袋终于是保下了,她犹犹豫豫,眼皮不断跳动地,缓缓睁开双眸。 却见眼前,只有一道穿着血衣的男人,他手掌抵住那足以破天的斧头。 左眸被纯黑渲染,如墨珠,右瞳却带着无比清明,像星海。 他胸口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咔嚓——” 那巨斧上,传来一阵的脆响。 鬼面樵夫骇然一惊,抽手而退,便是那巨斧轰然炸开,成了漫天碎屑。 “你又是何人?!” 血衣男人眼眸微抬,这诡暗空间,便瞬息变成了一半白,一半墨。 “如你所见,吾乃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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