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命不久矣(1/1)

作者:半夏海棠

衔星香木化青烟第五十八章 命不久矣

第二日一早,侍卫找来一辆马车,赫连斐陪着云萝坐在车里,她眼神呆滞,靠坐在车窗前一言不发。 回到琮亲王府,她让赫连斐帮她准备了一大浴桶水,泡在里面久久不愿出来,大概半个时辰,门被轻轻推开。 “这样泡着伤口是不会好的”一个沉稳的中年女声传来,云萝转头看去,她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些许瓶瓶罐罐。 她把东西放在案几上,又端了个木凳坐到云萝跟前,“王爷让我家老头子过来给你看伤,考虑到姑娘的伤势部位较为隐秘,便由我这老妇前来代劳了。姑娘放心,我家的药可保你不留一点疤痕,姑娘这伤,不过是些皮外伤,只需每日涂药,不出一月,便可恢复如初,快起来吧!” 陈夫人一边上着药,一边说着:“瞧王爷那心急如焚的模样,我便知道,姑娘一定是王爷喜欢的人,姑娘好福气啊!” 她瞥眼瞧见云萝臂上的黑线,试探的问道:“姑娘,你这手臂上的黑线,是怎么回事?” 云萝收回手,顿了顿:“我也不知何时手臂上生出这样一条黑线” 暮色降临,云萝屏退所有人,独自坐在院里,短短数日经历的事,让她还未缓过神,叶家,一日之间说败落就败落,好在绪州叶家没受到牵连,连久居绪州的叶老夫人也未因此获罪。 而叶老夫人听说儿孙遭此一难,急火攻心,一病不起,赫连宣命人将叶啸的遗体送回了绪州老家,准许安葬,叶老夫人看见叶啸的遗体时,又是悲痛交加,以致中风瘫痪在床。 赫连斐轻轻推开院门,云萝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孤寂,他脚步缓慢的走过去,云萝听见响动,迅速转头,见是赫连斐,又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急忙站起身,慌乱的向后退去,试图与他拉开距离。 “你别过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阿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赫连斐心疼的紧 “没什么好看的” “阿萝,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跟你没关系,赫连斐,我能拜托你件事吗?” “你说” “我修书一封,麻烦你找人帮我送去绪州,还有,我想去天牢看看两位哥哥” “好,阿萝,你也别太担心,你父亲尸骨已送回绪州老家,你两位哥哥未定罪,在狱中也未受刑,天牢守卫森严,你也还是有罪之身,不能贸然出去。你放心,你父亲的事我自会查明,若是遭人陷害,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谢谢你!” 赫连斐朝她走近,“阿萝,事到如今,你还要对我如此生分吗?” 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云萝连连后退,忙道:“赫连斐,我明白你的心意,是我不配。” “就因为这件事吗?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云萝哭喊着,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紧闭双眸,湿润的睫毛轻颤,眉宇间,显出几分痛苦之色。 她抬眼看向赫连斐,“我告诉你个秘密吧!我,并非真正的叶云萝,真正的叶云萝在和你成婚当日便死了,我只是附在她身上的一个灵魂”。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伺候你的水心,她原是我府中的一名暗卫,是我安插在叶府的探子,你的事发生后第二日她就告诉我了” 云萝轻叹一声,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你以为,她是不愿嫁你才自杀的吗?她是不敢。她十岁那年,被卖进青楼失了清白,后又被杜文清诓骗,她惧怕,若是真的嫁入王府,那过往的污点将如一把无形的剑,悬在她的头顶,随时可能将她刺得体无完肤。她承受不了那些羞辱,更无法面对那些冷嘲热讽和背后的指指点点。加之她本身命不久矣,这才选择自杀” 她抬头看了看清冷的明月,继续道:“这几日,我身处暖月楼,虽然想尽办法保住了清白,可你也看见了,我当时······那样子多么的不堪,我曾认为,真正的叶云萝太过愚钝,居然会为这等事而困顿不已,直至我自己落到那种地方,才体会到那份锥心的痛苦。” 赫连斐两个大跨步走过去,双手紧紧握在她的肩头,红着眼眶:“阿萝,我既喜欢你,就不会在乎,况且,此事非你所愿,你何苦,要把自己困在那个念头里?” 云萝用力打开他的手:“是,你现在是不在乎,可难保以后不会,倘若有一日,你厌烦我了,你便会拿这件事戳我脊梁骨。” 赫连斐突的跪在地上,眼神坚定深情的望向云萝:“我,赫连斐,在此对着天地起誓,今生今世,只爱叶云萝一人,绝不厌弃。对于叶云萝流落青楼的遭遇,我今后,绝口不提,更不会以此对她有丝毫的言语指责。若有违此誓,愿受天地之谴责,一生不得安宁,命运多舛。” 云萝看着他的眼睛,片刻,身上袭来痛感,是蛊毒又开始发作,她背对着赫连斐低吼一句:“你先出去。” “阿萝,你是当真觉得配不上我,还是说你心里爱的是别人”,他声音低沉,眼里透着哀伤。 云萝紧咬牙关,努力忍住身上的疼痛,可嘴里却生出一口血沫,她硬着喉头咽下那口血沫:“如今叶家发生这样的事,我无心其他,以后再说,好吗?” 赫连斐站起身,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喜色:“好,等你心情大好,我们再谈这事。” 第二日,赫连斐陪云萝用了早饭,又陪着她在园子里逛了逛。 这时府卫来报:“王爷,陈夫人来了,说是有好药,拿来给小姐用用”。 赫连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好,我们这就去。” 陈夫人见两人款步而来,起身俯了俯:“王爷,我家老头子让我给小姐送来一些药,老身顺便看看小姐身上伤势如何。” 云萝和陈夫人进到屋里,陈夫人面色凝重的把她拉到床边坐下:“你身上的伤无大碍,每日早晚按时涂药便可。” 陈夫人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她缓缓开口:“只是,你身中情蛊之事,王爷可知晓?” 云萝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婶子,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昨日,我瞧见你手臂上那抹黑线,我家老头子曾提及你似乎患有心悸之症。两种症状加起来,一琢磨,才知晓你是中了情蛊,你臂上的黑线已延至手肘处,想来不过三四月的命数了,看来王爷对此一无所知,不然早就叨扰我家老头子了。” 云萝一颗心像跌落谷底,她知道有一日会死,但未曾料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陈夫人微微侧头看向她,“这蛊毒,与寻常的毒不同,世上暂无药物能解,蛊毒大多以血为引,唯有血引之人的鲜血,再配合特制的解药,方能化解。何不将此事告知王爷?王爷定会为姑娘寻来血引之人。” “不能,不能告诉他,下毒的是北国皇室中人,且不说他会不会去寻,若只身前往,必定有去无回。难不成,还要他为了我,率兵与北国相战一场吗?以此寻得解药吗?婶子,如果不再动情,还会死吗?” “会,从你第一次动情,这毒就延至你全身了,你每一次情动便会有钻心蚀骨之痛,黑线也会延的更快,不再动情只是会延缓你死的日子,让你多活一些时日罢了。” 云萝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泪水吧嗒吧嗒的落在手背,她不禁想,若是在这里结束了生命,是否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而这里,只当是一场梦。 陈夫人拉过她的手,塞给她一瓶药:“这药是我老头子连夜制出来的,虽无法解除你身上的蛊毒,但在你情动时,能为你减轻些许痛楚。每日清晨,只需服用三颗。” 云萝紧握着药瓶,声音微颤:“谢谢!”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萝严格遵循陈夫人的嘱咐,每日清晨,都会准时服药。虽然每每情动之时仍有痛感传来,可好在能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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