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小将,今川不息第72章 负荆请罪(下)
今川义真竭力叫停了水军们的“暴动”:“某,今川……义真……当年铸……下大错……昨日……元服,今日前来认错……水军,不要……捣乱!” 水军们愤愤甩下原本指向井伊直平和其他在场今川家臣的武器。 今川义真努力面向井伊直平,竭力让自己不再因乏力而说话断断续续,努力喊道:“井伊信浓守直平大人!某,今川义真,幼年为龙王丸时为奸人所蒙蔽,误杀您的两位儿子,斯人已逝,无法复生,现在,纵使切腹自戕,也不能让死者苏身。 故效仿天朝先贤,赵国名将廉颇,负荆请罪,不求信浓守大人如蔺相如谅解廉颇般原谅在下,惟愿少解阁下丧子之痛!”然后一头磕在地上。 “咚!咚!咚……”到后面失血症状上来的今川义真的磕头,到底是他的意志驱使磕头,还是身体的无意识反应已不可知,背后的荆棘刺也随着他的动作,牵扯出更大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也让他沁出更多血来…… 水军们已经在那高呼:“井伊信浓守执直平大人!阁下丧子之痛可曾少解?” 今川义真的计划里没有这些水军众的戏份,本来是今川家的忍者混杂在人群中慢慢引导,这回却变成了硬桥硬马的“逼宫”,更重要的是,很多人是不需要刻意引导的,比如还没去上工的低级武士的妇孺家眷,她们不懂什么对错是非,只是天然站在给自己口粮的那一边…… 北条早川通过驾笼小窗帘子上的缝隙,默默看到了这些画面,刚才今川义真那文绉绉的话,以及对天朝故事的熟悉,他在北条早川心目中的形象已经脱离了粗鲁军阀的范畴,不过因为位置和角度的问题,北条早川看不到未婚夫的长相,只能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后背。 驾笼并不是什么隔音设备,人群中讨论的声音也是不小,她已经大致明白了未婚夫的情况,隐约听到的“北条家的离间”,也说明了和北条家有关…… 除了提醒自己需要“苟着”,不能跳出去当另一个靶子以外,北条早川也得以借此稍稍了解一下自己的未婚夫,算“意外之喜”? 从围观人群的倾向而言,这个12岁的少年,因为之前的一些举措,实际上在今川家治下的中低级武士之中,已经有了一些支持者,其中水军众、夹在庶民和上位者之间的低层武士尤为明显。这个表现,令北条早川明白,至少她未来的夫君不是个残暴之人。 而“神隐”了好一会儿的北条幻庵……他恨不得就此完全隐身——还真就是那件事!他没想到今川家到现在都还在因为那件事情掰扯,至于吗?井伊家又没有因此绝嗣,今川家为了赔罪连家督继承人都要在他元服的后一天拉出来自残? 北条幻庵看着血肉模糊的今川义真后背——不同于北条早川,他还是得以看清下跪负荆请罪之人就是和他打过机锋的今川彦五郎义真,而且就这血呼刺啦的模样,绝不是演的!这到底是因为今川治部大辅公平公正不给儿子留情面,还是今川家对附庸的控制力其实不足,需要这么大牺牲来维持君臣关系? 井伊直平终于回过了神,他连忙赶到路中央,“停下!停下!义真大人停下,老夫……”井伊直平也很艰难地接着说道:“……原谅你了!老夫原谅你了!您快停下!” ——基本可以确定今川义真后面的磕头应当是无意识行为了…… 侍卫们和那个侍女依照剧本强行把今川义真抬起,把他后背的荆棘条取下,初步用酒精清洗了,再用另一段布条替他包扎好。 井伊家的下人说道:“这里离义真大人居所不近,如不介意,可以在井伊屋敷中……” 水军众有人怼到:“我们介意!” 井伊家的人没话说了。 那位侍女、几名护卫、其他水军盯向那个发声的水军士卒,眼神里暗藏:【就特么你多嘴!】 那水军众也很委屈:【我这不是担心井伊直平对今川义真大人不利吗?】 原本按照今川义真计划,井伊直平肯定不敢让自己就这么大失血还回住所救治的,肯定要暂住井伊家,他也好趁此“打入敌人内部”……再让今川义元啦、关口氏广啦、寿桂尼啦、阿鹤啦(血脉上说,她是井伊直平外孙女)、竹千代啦(阿鹤来,他不来,不合适)多看望看望,走动走动,这不就是可以破冰了嘛……就算井伊直平内心还不满意,至少面子上彻底过得去了…… 结果这个谋划被水兵甲(周星驰咳嗽了一声)的好心给毁了…… 正当今川水军和侍卫们盘算谁背人稳的时候,北条早川戴上斗笠,下了驾笼,说道:“让他趴在我坐过来的驾笼上,几个人抬,快点送过去吧。” 见又有瓜吃,原本周围觉得接下来的热闹不是自己这等nobody可以看的围观群众们刚走出几步又聚集了起来……人群中又开始嗡嗡嗡的状态。 “诶呀,看不见脸,就从这衣着,肯定是位美人。” “别是哪家哪国的姬……吧?” “有可能,这衣服,绝对不比义真大人的大纹差。” “你这么一说……袖子上是三つ鳞!北条家的?” 北条幻庵继续神隐,虽然井伊直平并不知道当年是他也有份。 “多谢。”众人纷纷感谢,然后抬着昏迷的今川义真把他平放在驾笼里——这个驾笼其实是武田信虎的,作为甲斐的前代守护,他拥有仅次于将军和天皇等级大小的驾笼,对于12岁的少年,14岁的少女来说,还算宽敞,但是长度不够——因此今川义真以诡异的姿势趴在上面,下巴被拖住——他额头上也有磕头磕出来伤口,然后弯曲膝盖,小腿向前。 “那相模姬您?”有个水军的组头问道。 “我走着去今川馆。” 【相模姬以后就是我们的未来主母了,今川义真大人自己反对都没用!】水军众和今川家侍卫们纷纷如此在心中说道。 人群见彻底没热闹看了,也纷纷散去…… 今川义元此时带着已经酒醒并且愿意跟过去凑热闹的家臣、公卿往井伊屋敷走,他还要按照计划,估摸着时间,把增补的《假名目录》颁布出去,接着把赦免井伊直平孙子、曾孙女的文书发下去;顺便看望一下玩儿命的儿子。 然后就直直碰上了护着今川义真的水军众和北条幻庵一行人。 看着冒出来的这群变数,今川义元瞪大了眼睛,儿子不会玩崩了吧…… 看完刚才在井伊屋敷的那一幕,北条幻庵已经明白,今川家统治基础还是比较坚实的,不至于真对附庸那么怂,因此他判断,那个滑不溜手的少年,绝对和他爹有什么谋划,因此在今川义元的目光到他身上时,他尴尬但不失礼貌地一笑:“今川治部大辅大人,老僧是答复之前三家姻亲同盟倡议而来。护送义真大人,只是适逢其会,适逢其会。” “嗯!”今川义元点头算是回答,然后看向之前跟随今川义真一起出门的侍女,爱子心切的他都没注意北条幻庵和几个北条家的人护住的北条早川,直接问像那侍女:“怎么样了?” “井伊直平大人已经说原谅义真大人了,就是义真大人现在,就在驾笼上,状况……很不好。” “我知道了。”今川义元走向驾笼,掀开帘子,看着儿子那血肉模糊的后背,倒吸一口凉气,一些公卿、家臣也有看到。 有那么一瞬间,今川义元想着要不就不赦免井伊家那两个孩子算了! 这时,一个水军武士怯懦地向今川义元:“馆主大人,有件事,不知是不是要向您汇报?” 今川义元脸色不善:“水军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对我隐瞒的吗?” “嗨!馆主大人,我们是被武田信虎大人指派护卫北条家使番的,一开始我们得到义真大人跪在井伊家门前的时候,酒有派人向武田信虎大人汇报,还想拉来水军众包围井伊屋敷的,也许……” “哼!”今川义元瞪了那个武士一眼,一想到武田信虎那个猛将见到自己外孙那副样子的可怕后果,今川义元只好前往井伊屋敷了。 橙武将不真打起来还是很吓人的,那武士下定决心,如果今川义元大人要对自己算账,自己就——抱紧义真大人大腿求保佑…… 为了防止井伊家再和水军众起冲突,今川义元不得不快速前往井伊屋敷,今川馆作为一个防御体系完善的平城,离今川馆近,可不代表今川馆中心区也离得近…… “你们先送义真回住所,按照他说的处理之后,再延请汉医诊治;雪斋大师,辛苦先接待一下北条幻庵大人,涉及义真婚姻的,可以请母亲大人出面;氏广,带着在场家臣和公卿跟我去井伊家,防止出现争端;氏俊,先清点聚拢今川、濑名、关口、堀越四家可以抽出的兵力待命,如果井伊家和水军众真起冲突,立刻过来弹压! 伊丹康直、向井正重,你们两个立刻给我去水军营寨,稳定局势,有什么变故,你们中的一个立刻来告知我!” “嗨!”*n 看着有条不紊下令,安排得井井有条,既有应对当前危机继续扩大的措施,也有兜底防范最严重事件的手段的今川义元,北条早川:【好帅!如果今川义真有他爹今川治部大辅一半气度,我就认了!】 ……………… 武田信虎并不是个鲁莽的人,虽然对外孙、徒弟还算宠爱,但不至于因为一个消息就默许血气方刚的水军士卒大规模出动去替外孙出头,因此他也只是带出了一队眼熟的备队去了,至于其他人想去…… “你有我官位高吗?你是水军统帅吗?你过去人家井伊直平给你面子吗?” 一问三连怼了回去,顺便加上一句:“有那个闲工夫,给我按照今川义真说的,该去捕鲸的捕鲸,该去熬油的熬油,该去捡贝壳的去捡贝壳!老子带兵不要连命令都不听的!” 武田信虎老将出马,压根不需要伊丹康直和向井正重再出来弹压自己人。 今川义元他们抵达井伊屋敷时,人群早已散去,井伊直平却还蹲坐在门前的阶梯上,脸色还没从煞白转为正常,负荆请罪后期的今川义真明显已经失血过多了,而且背部那么多伤口,如果天气热些,发炎是逃不掉的,他在害怕如果今川义真出事,井伊家甚至全井伊谷,可全部都要陪葬,嫁入关口家的女儿也难保,现在他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刚才怎么就完全愣住了,没有尽快和今川义真说原谅! 听见有人群快步过来的声音,井伊直平缓缓抬头,看见是今川义元带着一些家臣公卿过来了,“太守大人,您来了?不知能否宽限几天,我安排好后事便切腹……只求太守大人饶井伊家家人一命!” 担心流血冲突破坏儿子谋划和牺牲价值的今川义元快步之下没听清井伊直平说什么,他只是说道:“饶什么饶?武田陆奥守大人还没来吧?” 精神恍惚下的井伊直平:“不饶啊,也对,太守大人,那么能放过井伊谷和井伊家没关系的人吗?嗯?武田陆奥守?也对由水军众执行对井伊家的行刑吗?” 紧紧跟随今川义元的关口氏广见两人鸡同鸭讲了一阵,大喊:“够了!” 一句话镇住老岳父和堂哥,关口氏广的威慑力达到人生巅峰,他大步走到两人中间:“井伊信浓守大人,馆主大人是问你武田陆奥守大人有没有带着水军过来闹事!馆主大人!我岳父是问您能否允许他切腹,然后饶井伊家人一命!” 关口氏广还是留了体面的,没说“能否杀光井伊家人,但饶其他井伊谷的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