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争第11章 折磨
“大哥，你心知肚明，皇位对我而言如浮云，我自知治国之才远逊于你，从未想过与你争锋。” “小时候，你还曾许诺，将来我们长大，你登基为帝，我则逍遥自在为闲散王爷，共度余生。” 纪璟想到那多年来深信不疑的大哥如此待他，心中涌起一丝哀伤。 纪泽听到纪璟的话，神情稍动，似乎回忆起了幼时的欢乐时光。 但那抹动容转瞬即逝，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冷漠。 纪璟深知，只要自己在，父皇的目光便永远不会落在纪泽身上。 纪泽等待了太久，已不愿再等待。 既然父皇始终不认可他，那他也不必再有所期待。 “然而父皇不解我心，你无心皇位，他却执意传位于你。我付出诸多，他竟视而不见。” “阿璟，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你？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说到此处，纪泽一贯的平静面容终于破碎，满腔的怨恨随着怒吼爆发而出。 他转身离去，不再看纪泽一眼，冷冷地吩咐道：“好好照料二皇子，别让他轻易死去。” 随后的一个月里，纪璟再未见过纪泽，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他每日遭受着残酷的折磨，皮鞭抽打、盐水浇身、指甲被拔，痛不欲生，多次昏厥过去。 然而，每次昏厥后不久，他都会被冷水泼醒，继续承受新一轮的折磨。 短短一个月，纪璟已被折磨得再无以前的风光。 然而，纪泽却不愿他轻易死去，每日供他吃喝，每当他濒临崩溃，又派人为他疗伤，维持他的生命。 起初，纪璟以为大哥只是因心中的怨恨而发泄，毕竟多年来父皇的忽视让他心生不满。 他想，只要大哥不伤害父皇和母后，他愿意向父皇解释，劝说父皇立大哥为太子，他甚至愿意原谅大哥。 毕竟，从小到大，大哥对他照顾有加，每次闯祸都是大哥为他遮掩，替他受过。 然而，一个月过去，纪璟终于明白，那个曾经宠爱他的大哥已不复存在，一切都是他的伪装。 纪泽恨他入骨，不愿让他轻易死去，只想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日地牢内看管纪璟的人不知去了何处躲懒，毕竟上次纪泽短短露过一面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地牢外响起了脚步声，纪璟以为是看管他的人回来了，便也懒得抬头看，没有什么反应。 “二哥哥”一阵清脆灵动的嗓音响起，纪璟猛地抬起头。 “你怎会在此？”来人是五公主，和纪璟一母同胞的妹妹。 五公主眼泪止不住的流，心疼的看着纪璟：“二哥哥，纪泽竟如此折磨你！” 这地牢是纪泽的地盘，纪璟也不敢跟五公主叙旧，着急问道：“父皇跟母后还好吗？” 他这一问，五公主更是神色凄凄：“父皇和母后” “他们怎么了？你快说啊！” “他们他们被纪泽害死了”五公主声泪俱下。 原来，在纪璟失踪后，帝后担忧不已，下令不择手段一定要将二皇子找到。 纪泽趁虚而入，给帝后下了毒，篡改圣旨，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理由三日前登基。 纪泽还是需要名声的，所以对后宫的其他妃子和公主倒是没有动手。皇帝派出去寻找纪璟的死士终于找到了纪璟的下落，可是皇帝已死，只能汇报给了和纪璟一母同胞的五公主。 五公主趁这几天纪泽刚登基最是忙碌之时，找到了纪璟，想把纪璟救走。 “二哥哥，先不说这些了，我先救你出去，等你养好身体再找纪泽报仇。” 五公主刚想替纪璟解开沉重的铁链，一阵冷冽的掌声便响起，带着阴森森的口吻：“哟，好一幅兄妹情深的画面啊，看得我都要感动落泪了呢。” 五公主此刻心中对纪泽的恐惧如同波涛汹涌，身体颤栗不止，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坚定地站在纪璟身前：“大哥哥，请你放过二哥哥吧。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不是吗？” 纪泽突然伸手，紧紧地掐住了五公主的脖颈，看着她那因恐惧而通红的双眼，冷冷地说：“五妹，你当我是傻子吗？刚才还在那喊着让纪璟报仇，现在又叫我大哥哥，你何时真心待我为哥哥？你的心里，不就只有纪璟这一个哥哥吗？” 纪璟看着眼前的场景，心如刀绞。 他已经失去了父皇和母后，再也不想失去唯一的妹妹了。他强忍心中的疼痛，对纪泽说：“纪泽，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请你放过五妹。” 纪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松开了手，将五公主甩到一旁。 五公主身为娇生惯养的公主，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一下便摔倒在地。 “好啊，不伤害她，那你陪我玩个游戏如何？” 纪泽的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纪璟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我陪你玩。” 他已经习惯了伤痛，只要能让五妹安全，他什么都愿意承受。 纪泽将五公主拽起来，抱在身前，手中拿出一柄匕首，用刀背在五公主的脸上轻轻划动。 那冰凉的触感让五公主惊恐地往后缩了缩。 “朕来问你，你答。答得好，朕便放五妹离开；若是答得不好，那五妹这张漂亮的小脸” 纪泽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纪璟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五妹。 “你问便是。”纪璟现在只想让他最后一个亲人活下去。 “让我想想在二弟眼中，朕如何？” 纪璟没有忘记纪泽刚才说的是答得好，而不是答得对，纪泽是在逼着自己对他低头，奉承他。 他咬咬牙，回答道：“大哥自然是英明神武，无人能及。” 纪泽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也没有发作。 他继续问道：“那二弟觉得自己如何？” 纪璟对于自己的评价毫不在意，他苦涩地笑了笑：“我胸无大志，一事无成，只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自然比不上大哥。” 五公主听到这里，气得几乎要哭出来。她大声说道：“二哥哥，你不是这样的！” 纪泽被五公主的话打断，他眼神一冷，手中的匕首在五公主的脸颊旁轻轻划过。 五公主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他冷笑道：“纪明，你若是再敢多嘴，那你这张脸，我可就保不住了。” 纪璟见状，心中大惊，他慌乱地喊道：“纪泽！你放了她！我是废物，我是混蛋，我这种人连猪狗都不如！” 纪泽看着纪璟那慌乱的眼神，心中一阵快意。 纪璟心中一阵绝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匕首在五妹的脸上游走。 他心如刀绞，但却无能为力。 纪泽不打算轻易放过纪璟，刚才那些只不过是开胃菜，现在开始，才是真正杀人诛心之时。 此时，纪泽又开口了：“二弟，你觉得父皇是不是老眼昏花，早该把皇位传给我？” 这个问题让纪璟沉默了。 他不能允许任何人侮辱他的父皇，他可以无下限的辱骂自己，但不能贬低父皇。 皇帝除了固执的想把皇位传给纪璟之外，是个兢兢业业、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西纪国在他的治理下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还收复了边疆领土，颇受百姓爱戴。 纪泽看着纪璟沉默不语，眼中的杀意更浓。 匕首再一次靠近五公主，这一次是她那纤细的脖颈，瞬间鲜血流出，是比脸颊上更深的伤口。 纪璟看着眼前一幕，牙都咬碎了，充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盯着纪泽，随后又闭上眼，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是。” 五公主泪流满面的摇着头，也不管自己的伤口：“不是的，二哥哥，求你不要再说了” “先帝后病逝，朕觉得说不准是染上了什么传染病，遗体不能入皇陵，应该一把火烧了以免传染他人，二弟你觉得呢？” 纪璟想过纪泽狠毒，却没想到他连父母的遗体都不放过。 玄洲讲究人死后入土为安，不管如何都得留个全尸，若是火化，那边是挫骨扬灰了，他是父皇母后的儿子，怎么能让他们死无全尸。 纪璟不再回答，狠狠的挣扎着：“纪泽！你杀了我！你不是恨我吗？你杀了我啊！” 身上无数的伤口因为他的挣扎再次破裂，不一会衣衫便被血染红，纪璟表情狰狞，整个人像是从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 纪泽也被纪璟此时的样子吓到，自从他把纪璟抓回来，还没有见过纪璟如此模样。 纪泽再次把匕首抵住五公主脖子，厉声呵道：“纪承熙！你五妹的命你不要了吗？！” 纪璟怔愣一瞬，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五妹的性命和父母的全尸，他该怎么选。 若是可以，他愿意自己以命换命，然后被挫骨扬灰，死无全尸。 五公主未待纪璟思索出答案，便柔声道：“二哥哥，明儿不想让你为难。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若是有来生，明儿还愿做你的妹妹，可好？” 话语甫落，纪泽与纪璟尚未来得及反应，五公主已决然向前，决绝地撞向那柄冷冽的匕首。 那刺目的鲜红瞬间染红了纪璟的双眼，心如刀绞，但他却无法伸手去拥抱那即将离世的妹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公主的气息在他眼前渐渐消散。 五公主轻轻倒下，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纪璟的方向，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喉咙被刺破无法发出声音，但她的嘴唇却不断开合，溢出缕缕鲜血。她无声地倾诉着：“二哥哥请活下去”那份深情与不舍，让人心碎。 他欠五妹的，这一辈子都无法偿还。 纪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失去意识的，等他再睁眼，已经来到了充满魔气的墟冥渊。 他被几个人架着跪在纪泽身前，身上没有铁链的束缚，他想扑过去弄死纪泽，可长久的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他虚弱至极，毫无反抗之力，现在哪怕一个稚童，都能将他轻易杀死。 纪泽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纪璟，表情是胜利者的意气风发，带着他那一如既往的虚假笑容开口：“我的好弟弟，大哥说话算数，不会杀你。不过真好奇我这个光风霁月的弟弟被魔气侵蚀致死该是多么美妙的画面呢，只可惜，看不到了。” 也不等纪璟回答，便对手下挥了挥手：“扔下去吧” 纪璟在悬崖中下落，死死盯着越来越远的纪泽，他就算做鬼，也会回去报仇。 “扑通。” 纪璟命大，没有直接摔死，而是坠入了一处深邃的水潭，潭水呈黑灰色，弥漫着浓郁的魔气。 这魔气犹如贪婪的野兽，顺着他遍体的伤口侵入体内，悄无声息的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或许是因为纪璟体质异于常人，又或许是因为魔气首先侵蚀的是他的肉体而非神智，他在魔气的缠绕下，虽痛苦不堪，却并未立刻丧失理智。他忍受着比先前纪泽的折磨还要痛苦百倍的煎熬，凭借顽强的意志挣扎着爬出水潭。 他不想死，他要回去报仇。 纪璟拖着剧痛的身体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借此暂时栖身，恢复体力。 墟冥渊内魔气终日弥漫，光线昏暗，让人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然而，纪璟在地牢中度过的那些日子，早已让他习惯了这种环境。 但纪璟在同样昏暗的地牢里待了许久，已经很能适应这种环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一两天。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原本充血的眼白已被黑气逐渐占据。 纪璟努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黑气的侵扰，他不能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就在此时，纪璟看到一只蝙蝠模样的魔物在不远处打滚，翅膀不停的扑腾，却始终无法飞起。 它的身上黑色的魔气和不知名的红光缠绕，两股力量相撞让魔物失去了力气。 纪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虚浮着脚步向魔物走去，他知道，为了活下去，他必须作出选择。 他猛地扑上前去，双手紧紧掐住魔物的脖子，魔物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尖叫。 纪璟不为所动，毫不犹豫用力一拧，终结了它的生命， 他想活下去，这里没有食物，但有各种动物，虽说这些动物都是一身魔气，可他自己也是一样，吃了或许会死，不吃一定会死，纪璟知道怎么选择。 纪璟撕咬下魔物的一块肉，在口中咀嚼着。那肉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魔气的味道，让他几乎要吐出来。 但他还是忍着恶心，像个茹毛饮血的野兽，满嘴满手的鲜血，就这样生吃了魔物。 他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哪怕是之前的地牢里，纪泽为了不让他死掉，也是正常饭菜喂着。 这从未体验过的血腥的味道让他不适，但他要活着，要报仇。 他甚至连一瞬间放弃的想法都没有，只是坚定地想复仇。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适应充满口鼻的血腥味道，像一只饥饿的野兽般，将整只魔物吞吃殆尽。 他的嘴里、手上、脸上都沾满了黑红的血液和魔气，纪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但现实却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闭眼休息的纪璟感受到一阵烈火灼烧般的疼痛，他感受到浑身的魔气被一股红光缠绕，显然是之前那魔物身上的红光。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剧烈的灼烧感依然让他痛苦万分，尤其是丹田位置，痛的他几乎想要一刀将丹田剖开。 而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魔气的侵蚀让他的情绪变得越发的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