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末日篇第65章 古堡疑云（二）
古堡，二楼，夏雨晴的书房。 书房不大，秉持着现实世界中夏雨晴的习惯——她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会把酒窖做得迷你，同样会把书房做得迷你。 左右两边两排共四排书架，均琳琅满目放满了图书。中间是仅容两人通过的过道，比书房门宽不了多少，这让整个书房看起来相当窄。过道过去是唯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一扇可容人通过的气窗。 零号和零两人进入这个私人空间，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人无法忽视，入目所见是桌底下白色染红的羊毛地毯，深暗的红色仿佛能通过视线刺入人的神经。 整个房间都铺了地毯，不过只有桌边部分的是羊毛地毯，给人感觉很奢华，很暖，想象夏小姐是如何作怪用它裹住赤着的小脚保暖的。其它部分是粗糙的材料，大概是亚麻还是什么的，目的猜想是为了防止地面潮湿打滑。 他们边扫视两边书架边靠近那片凶案地。 “沿途很干净，血液似乎只出现在那一块，证明凶手冷静得异于常人。”零号说，他从进门的一刻已然进入状态，必须将行凶者揪出。 从刚才的分析得出，如果是一名胆小的行凶者，他还带着夏雨晴的断臂，沿途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着实说不过去。 那名凶手一定极其胆大，他甚至可能亲眼看着夏雨晴的血一点一点流干，一具活生的躯体是如何变成一具冰冷的死尸的。 “书架完整，没有纠缠打斗的痕迹。” 也有可能是凶手杀害夏雨晴后冷静地将书归位。 “窗户是紧闭的。”零号当先移动到窗口，把窗子推拉上去，“窗户处距离地面有十五米，没有绳索抓钩无法攀爬。” 那么行凶者一定是从书房门进入，先杀害夏雨晴，再堂而皇之带着夏雨晴的断臂扬长离去。 可是为什么要锁门？ 凶手难道不怕被人看见吗？还是他有绝对的自信能躲过所有人的耳目？ “有一个疑点是，被害人为什么没有尖叫？还是她根本无法尖叫。”零号看向零。 零从花痴的状态回神：“哥哥冷酷的样子好帅啊……” 零号想敲死她！ “这个世界有没有麻醉药那种东西？乙醚那类。”零号问。 “当然有啦。”零数着手指说，“这个世界有飞机、蒸汽火车、电话、留声机，怎么会没有麻醉药？” “工业革命时代？”零号讶异。 “差不多啦。”零摆摆手，“不过与此地无关，设定里夏伯爵的领地属于三不管地带，唯一能和外界联络的只有一台有线电话还有马匹，电报都发不了。” 零号点头，基本把设定的东西搞明白了七七八八。 “哥哥想明白了？” “至少把犯罪流程想明白了。”零号说，“歹徒先是捂住夏雨晴的口鼻，给夏雨晴注射麻醉药让夏雨晴昏迷，最后砍下夏雨晴的手臂，让夏雨晴失血死亡。” “嗯嗯，真厉害，哥哥这么快就有答案了。”零恭维。 “犯罪者很有可能是男人。”零号又指出，“虽然说这个世界里的夏雨晴是普通人，但她有一米八三的个子，普通人很难制服她，更别说给她注射麻醉药。” “呃，为什么要注射麻醉药，不是可以用手帕捂住口鼻让她晕倒吗？”零吐了吐舌。 零号斜眼看她：“你是故意的还是装糊涂？” 麻醉药能把人捂晕只是电视电影里的桥段，现实里没有麻醉药那么得劲，吸入式的麻醉药最少也要两三分钟才能起效。 不过口服或注射倒是能让人即刻晕倒。书房里连个茶杯都没有，夏雨晴是被人注射了麻醉药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么凶器便圈定了一个注射器和一把斧头，或者是菜刀、砍刀。 “好嘛，我承认哥哥的分析有点道理。”零背着小手，“可惜哥哥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世界中的夏雨晴不是普通人，她是大小姐啊。” “大小姐怎么了？”零号疑惑。 “大小姐弱不禁风啊。”零摊摊手，“夏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尽皆知，一天到晚窝在书房里，别说一个男人能轻易制服她了，她连个小小女仆都拗不过。” “……” 不会吧不会吧？原世界里的女强人女狠人今儿弱柳扶风学起了红楼里的林黛玉？这谁敢信。 反正零号一万个不信，那女人虽然喜欢看书，可胳膊上全是肌肉。 “所以说门外等着的那些人皆有可能，”零低声说，“你甚至不用怕她扎了针会尖叫，因为小娘子绵声细语，怕比不了还没断奶的小猫。” “……” 零号从未想过有一天夏雨晴会变得如此柔弱，卸去了盔甲，成为了一名在田园追求浪漫的文学少女。 或许城堡里的夏雨晴一直在等她的白马王子吧，像个公主那样，读着女孩子都喜欢读的故事书，时不时眺望窗外，潋滟的眼睛里充满期许。 终于有一天，白马王子来了，于是她欣然和白马王子订了婚。 没错，设定里就是亚历山大和他好基友来森林里打猎见到了公主，后厚着脸皮时来探望，结果一来二去亲事就定下来了。 好呀好呀，一位年轻又英俊的公子和一位年轻又貌美的小姐。 好呀好呀，一位即将袭承公位的伯爵和一位修养涵养兼具的伯爵千金。 零号心绪不怎么宁静地抚摸着檀木书桌。书桌表面光滑，这是时间打磨后的痕迹。 “为什么桌上没有血？”零号问。 “呃，为什么要有血？”零反问。 零号摇头：“如果是把手臂砍下，喷血面会非常大，毫不夸张地讲，血液能溅到十米外的书房门。”零号指了指周围，“可你看旁边的书架，窗户，它们很干净，地面上的血液像泼上去的。” “是耶……” 小魔鬼装模作样好像这场戏完全与她无关。 零号没去理她，观察桌子四周，终于让他在桌子底下发现了蹊跷，“喷血面找到了，在上面，血喷到了桌底！” 零蹲下，用天真的语气叫起来：“啊嘞嘞，血怎么会喷到了这里呢？” 零号有些受不了这个故意装糊涂的小混蛋，站起来：“能造成这样的喷血面、还有地毯泼水一样血迹的，证明夏雨晴不是被凶手直接砍断手臂，她是被人先割断了动脉，等血液流干后，再把手臂砍下来。” “啊嘞嘞，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得问你啊！”零号暴怒。 零慢慢起来：“哥哥别急着生气嘛，也许歹徒有别的什么用意呢？如我前面提到的，他的某些罪证被夏家小姐抓住了，不得已才把夏家小姐的右手砍下。” 零号皱着眉思考小魔鬼的话，小魔鬼好像是故意提醒他。 “啊嘞嘞，这里还有血迹呢，在椅子上，椅子上还有一个缺口。” 零号心说你是柯南吧？总把关键信息提示给我，我看起来像毛利小五郎？ 零号检查桌子时已经发现了这个缺口，“周围没有砍痕，凶手用以行凶的凶器应该是一把小刀，椅子上的缺口应该是用来折断手臂用的。” “哇哇哇，那也太吓人了。”零拍拍胸口。 零号踱步扫了扫左右两边靠内侧的书架，并无发现异常。 “哥哥在看什么？”零跟在零号身后，扮演名侦探后的小跟屁虫。 “我在想会不会凶手一直藏在两排书架之间，给众人营造出了密室杀人的假象。”零号说，“当众人赶来后，凶手再从书架出来混入注意力集中在夏雨晴尸体上的人群中。” 这么想的话凶手就不必去夏雨晴房里找钥匙，风险会小很多。 “是有可能……”零摸着下巴。 零号摇头，两人又往回走。 是不是这样出去问问看就知道了。 …… “嗯……很抱歉，我想您的推论是错误的。”亚历山大说，“我们是一起赶到的，每个人能互相印证这点。” 零号可讨厌这个金发鬼佬了，不是其他人在场零号一定把这家伙揍一顿！ “总之，我需要搜集在场每一个人前天晚上七点到十点的不在场证明。”零号对着亚历山大的帅哥脸说，“算上找钥匙的时间，凶手要犯下此案件少说要一个小时，只要有谁一个小时不在所有人视野里的，都有可能是凶手。” 亚历山大耸了耸肩：“您的高见我很认同，不过您能不能离远一些？哦，还有……”他推开了咄咄逼人的零号，“雨晴是我的未婚妻，谢谢。” 零号差点没暴走。 这该死的金发小白脸！ 夏新立冷眼旁观这一切。 同样旁观的还有一干人等，每个人不一样的表情。 “为了我心爱的人，我会带着悲痛向您阐述我所知的一切。”亚历山大说，“当然，您也可以去询问东方警官，她昨天录好了一份口供，你们可以前后对照。” “我会的。”零号不客气，“给我们一个安静的房间，我们需要作为刑侦室使用。” “带壁炉的客厅怎么样，那里暖和的好像春天。” “可以。” ………… “案发当晚七点到十点这个时间段你们各自在干什么？”零号询问众女仆。 壁炉里烧着干燥的白桦木材，整个客厅极为暖和。 女仆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由夏雨露带头，“城堡里只有我们八个女仆，每到夜晚我们会分两人轮班巡夜。” “巡夜？” “是的。”夏雨露说，“城堡天黑较早，从六点的钟声响起到午夜的钟声结束，我们每小时会派出两人巡夜。” “巡夜会经过书房和夏雨晴的房间吗？” “会的。”夏雨露不喜外人称呼自家小姐的名字，脸色不太好。 “巡夜时有发现什么动静吗？或是有什么异常？不单指你们小姐的房间还有书房，还有其他人的动向。” 零号和零坐在靠近的两件毛皮靠椅上，零号全程问话，零全程摸鱼。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那天小姐睡得比平时早……”夏雨露思考着，看了看她的妹妹们。 “睡得比平时早？你们小姐平时几点睡？” “七点冲完澡后，小姐会在书房看一个小时书。”夏雨露说，“往常小姐都是八点过后休息，那天妹妹们巡夜巡到小姐房间时小姐已经睡下了。” “谁巡的夜？” “是我们。”夏雰和夏霓举手。 “你们有确认了你们小姐在房间中吗？还是只是逛了一圈就离开了。”零号看着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由夏雰开口：“小姐当时应该是在房间中的，我们听到小姐在哼歌。” “哼歌？”零号迷糊了，一个快睡觉的人哼什么歌呀。 不过如此可以证明夏雨晴七点到八点那个时间段还在自己的房间中，且没有遇害。 “其他人呢，他们那时候在干什么？”零号接着问。 “老爷和夫人在这里听曲、喝奶茶、聊天。” 奶茶？？？ “等等，夫人？怎么没看到夫人？”零号进屋后就没见到过夏雨晴的母亲，以为零根本没创造出这个人物，原来是有的。 “夫人……”夏雰低着头，缄口不言了。 夏雨露站出来说：“夫人受了打击，精神出现了问题，老爷把夫人关在了房间中。” 零号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回头扫视，很快找到了个带着大喇叭的木箱子，“那就是留声机吧？” “是的。” “说说其他人吧。” “亚历山大少爷当时在房间里听留声机。”夏雨露说。 “怎么又是留声机……” 这个世界的娱乐还真少啊，每个人晚上好像都没事干，除了听曲还是听曲。 “留声机是亚历山大少爷自己带来的，他犹为喜欢听曲儿。” 零号心想真不愧是臭屁男，去人家家里做客还自带留声机。 “然后是摩根少爷，他早早睡下了。” “再是商人安东尼和他的保镖刘公义，他们在房间里不知道商谈什么，小雰她们路过只听到了窃窃私语声。” “嗯。”零号点头。 这下他把七点至八点这个时间段每个人的动向问完了，接下来是八点至九点那个时间段，夏雨晴很可能在那个时间段被人杀害。 “八点至九点巡夜的是哪两人？” “是我们。”夏霏和夏雪两人异口同声。 “跟刚才那样说说你们的巡夜情况。” “是。” 两人轮流开口。 “我们一开始经过的是亚历山大少爷的房间，少爷的房间是客房的最里间，紧邻我们的宿舍，外边邻靠着锅炉房。”夏霏说，“当时少爷还在听曲，我们经过时他正好换了张唱片。” “再过去是摩根少爷的房间，”夏雪细细的声音说，“每次两人来摩根少爷都是住亚历山大少爷旁边，两人经常下棋。” “然后是雨婧姐的房间，她单独住一间，晚上不用巡夜。”夏霏有些气愤，“她在六点用完晚餐后就洗洗睡了，怠惰像头小猪！” 夏雪拉了拉自己姐姐，意思叫她别乱说。 夏霏哼了哼。 “之后是商人安东尼和保镖刘公义的房间，他们那时候已经熄灯睡下了。”夏雪说。 到此，睡下的人有四个，摩根霍华德、夏雨婧、安东尼哈利、刘公义，换言之四人皆没有不在场证明。 “我们巡视到客厅后，老爷还在，夫人先上楼去了。”夏霏回忆说，“和老爷打完招呼后，我们巡视了餐厅、厨房，之后去了二楼，那时夫人已经回到了房间。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小姐那时候也睡下了，我们没听到任何声音。” 零号端着下巴思考。 “最后是……”夏雪犹豫着。 “最后是我的房间。”一个陌生的声音闯入几人的谈话。 零号抬眼望去，当先一个“卧槽”爆出口。 “我是夏雨果，夏雨晴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