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小姐：爱人的呢喃为了你可以考虑死一次11
人不应该相信人定胜天的寓言故事。</p>
在现代人的世界观里，愚公移山只是一个传说，一个需要做阅读理解的传说。</p>
以长远的目光来看，每一个渺小的人类都是时间下的愚公，以可以完全忽略的能力挪动本维度的大山。全人类都想要一台时光机，在折叠的空间中赶上光速改变引力的大小，获得比其他生物更慢老死的秘密。</p>
但是着眼当下，看看人们眼里的欲望吧。看看他们的急迫和生活的残忍，像真菌的细丝铺就在每一寸土壤里，藏在阴暗的一切，见不得太阳的光明。不可共享利益的生物做着互不谦让的事情，让一切的幻想都沉寂在漫长的时间里。</p>
妄想置身战死沙场吗？妄想成为被缅怀的英雄吗？还是想做什么名垂青古的蠢事，被后代歌颂吗？</p>
我的深夜不为人类的未来反思。</p>
我是碌碌众生的一个。</p>
我想要的是百年的时间里，不到百分之一的真相和事实，还有她的谜底。</p>
为了你可以考虑死一次</p>
“李程，回复我。”</p>
前一晚，赖白菲打开李程的云端，他的手机和手提共用一个系统的云端，赖白菲这几天用了他的电脑，他没有上密钥。今天一早，她打开电脑的时候云端就跳出来“同步完成”的提示，出于好奇她点进去看。</p>
云端显示他的备忘录上传了一段文字：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局面。我的忠贞在审判我。她的眼睛，或是她的眼睛，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在做选择题吗？根本就不应该这样……</p>
“她是谁？”还不到早上8点，她接连发了两条消息。</p>
周五的李程没有早课，这个时候他还没有醒。</p>
其实这两周的相处，赖白菲就已经察觉到李程有点不同。他做的事情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下课后接她一起放学；等她从练舞室出来一起去湖边散步；每周周末结束前照旧送她一束花；星期五出去商业楼跟她逛逛街。</p>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跟以前一样。</p>
只是李程变得不爱笑。他也不像以前一样喜欢走在她的身后笑着看着她。</p>
花的样式跟两周前是一模一样的，散步的时候他变得一言不发。她察觉他有心事，于是问他，李程的反应也是不同以往的，以前他情绪低落的时候他会跟她倾诉，这一次他说他可能是有些累了，就什么都没接着往下说。</p>
她察觉到不对劲，早在一周前。</p>
同样是星期五，她以为李程会像以往一样重新调整好情绪，于是她兴冲冲地找了几家新开的餐厅想要跟他一起出去，最后却被敷衍着在食堂里吃了就过了。</p>
李程给出来的理由是下周要考试。那便好吧，赖白菲想那就下周。</p>
然而昨晚和今晨看见的这些，让她坐不住了。她读出来这些文字的含义，对于这个无名的第三者的出现感到错愕又气愤，于是立马给李程发了消息。</p>
晌午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晒得人心底发慌。赖白菲是个很体面的人，她发了前两个消息之后便一直耐心地等，她没有立刻甩图说她看见了他的备忘录，甚至她不能提这些，她知道李程不喜欢别人去窥探他的隐私，这是她成为他女友这么久都无可替代的重要原因之一。</p>
事实上李程非常懂得克制自己，做得也足够好。他跟女友外的女性保持足够的距离，社交软件只有微信一个，加的女性好友除了亲友和必要的工作之外，都是‘仅聊天’的状态。他会给够对方安全感，所以也期盼对方能够信任不要作。</p>
换个女友对他来说是比换个发型更加容易的事情，只要他愿意。</p>
水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这已经是赖白菲喝的第三杯冷水了。上早课的室友从外面回来，看她脸色惨淡上去询问，她只说自己还没有吃饭，已经点了外卖在等餐。</p>
她不想跟她们说这些，那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p>
“怎么了宝宝？”下午一时，对方终于给了回复。</p>
赖白菲躺在床上，补点的外卖被她吃了两口就扔进了垃圾桶里。12点半是午睡开始的时间，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异常，她准时上了床，睁着眼睛看了天花板半个小时。</p>
她的手快速在屏幕上打了一大段话，快到结束的时候她像是卡住了一样。一连串的字符被快速删除，输入框又变成了干净的白条。她愣了愣，翻了身，手指在屏幕上再次快速地打出三行字，比前一次要少得多，那个句号她不知道加不加的好，想到这里她又检查了前一句话，似乎觉得说得不够直接，于是她又改了语气。她滑出去，将文字剪切放在文件助手看了一遍，重新复制之后又改了几个字，再将文字发送到文件助手的聊天框，终于确认没错之后，才将整段文字选中，重新回到‘李程’的聊天页面，粘贴到输入框的时候她又犹疑了，像机械断电般顿住。</p>
思来想去，最后她把字全删了，输入框又变成了白条。</p>
跳动的细竖线像她的呼吸，她看着线条越变越细，越变越细，像要消失了——</p>
“没什么呀，就是你这么久不回我消息我担心。”</p>
赖白菲还是没敢把那些话发出去。若是“第三者”不存在，她现在发作无疑是给这段感情添加不必要的麻烦；若是“第三者”存在，李程现在的态度并不明朗，从那些话来看他处于一种挣扎，这时候她要是把握不好方向瞎质问，只要李程一口咬死不认，她就很可能连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p>
何况现在这个“她”到底是谁赖白菲也不知道。</p>
她不是没有争过，她不害怕这种事情，不害怕那种场面，因为她有信心那个男人爱她，最后的选择是她。至于那些他生命的过客，他随手抚摸过的花，是种不到有她赖白菲这一袭蔷薇挂满围墙的后花园的。</p>
“今天起晚了。”十分钟后，他又回复道。</p>
“知道，今天是周五，早上没课。”赖白菲打出一串可有可无的字，可有可无地出现在对方的消息框。</p>
已经临近期末，李程的很多课也快结束了，不久前李程才跟她提过自己很多早课都已经上完。</p>
李程看着新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能接什么话。他想了想，又觉得无趣，于是干脆没有回，将手机放在一边便去了洗漱。</p>
一分钟。</p>
三分钟——</p>
十分钟……</p>
赖白菲看着手机上的数据不断地变大，时间以一种可视的符号在她面前流逝。消息框安静得像一滩死水，她的心跳得咚咚响，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让她倍感烦躁。</p>
“砰咚！”</p>
巨大的关门声将整个宿舍笼罩，其他人已经出门了，就剩黄红霞一个人在宿舍。她被这似梦非梦的声音吓醒，猛地挺起身来，顺势拉开窗帘往门的位置一看，只有一道安静的铁门。</p>
在这个宿舍再待下去迟早神经衰弱，她想，她得想个什么办法尽快搬出去。要么就让其他人搬走就更好了。</p>
黄昏时分，金黄色的暖光再次袭来。</p>
在这所学校，落日总是特别的美好。晚霞的绯红会衬托远处墨绿的山尖，像是女子的鬓边就应该有的那一抹粉红。往中间看，洁白的云漂浮在半透明的湛蓝穹顶，只往最顶端看上去总会让人以为天还没有黑。这样的黄昏是美好的，它不试图劝人学会珍惜。它带着浓烈又干净的色彩，让人不需要叹气、不需要惋惜，只需要静静观看它的美，为它驻足。</p>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崔子议对她的到来有些诧异，李程今天都不在画室，这个点也并不是赖白菲应该出现的时间。</p>
“子议，你知道什么对吧？”赖白菲说得很直接，也很模糊。</p>
崔子议抬了抬头，画笔上的水彩半挂着，他每次都喜欢把笔刷摁到最底下，沾满颜色才拿上来。这样的技法被老师提醒过无数遍，但是他并不在意，终于这一次他忘了要掠一掠毛边，于是颜料滴在了他的鞋面上。</p>
“不知道你说什么。”他扭过头去，嘟囔出这句话，根本没注意到鞋子已经脏了。</p>
“子议。”赖白菲再次开口，她的语气变软了一些。</p>
“子议，你想看到我们分开吗？”</p>
“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她顿了顿，眼睛变得湿润才开口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不能失去他。”</p>
赖白菲的话带着哭腔，哽咽的话语让崔子议不得不转过头来。他看着对方泛红的眼睑和下拉的嘴角陷入沉思，其实他深知发生这件事并不是赖白菲的错，该掉眼泪的不应该是面前这个女孩子。</p>
“球场，也许你该关心一下这个地方。”崔子议说完俯身擦了擦鞋子，作出点到为止的样子。</p>
鞋面是布料的，水彩粘上去很难擦掉。他只能选一个好天气彻底洗干净，或是多洒几种颜色让它成为独一无二的艺术。</p>
“名字呢？”她没有打算到此为止。</p>
“你去问他。”沉默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不开口。</p>
“也就是你也认识。”赖白菲的试探总是出人意料的，她直勾勾看向崔子议，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现在才跟她坦白一般，作为小学好友，他们的感情虽然不算深厚，但是大学又重新在一个学院的缘分让他们这些年都有互相联系和帮助，她自以为崔子议作为朋友，有义务在她质问之前就告诉她。</p>
于是她的眼神变得犀利，教室的灯和天空的昏暗让窗户的玻璃成了一面不完全清晰的镜子，映射出她清晰的愤怒。</p>
“秦晴。”崔子议不愿意看她的眼睛，并不是害怕她的质问。</p>
比起她所谓的义务，他更害怕自己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愤怒，没有不满，甚至带着一些不该有的熟悉。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方面不希望秦晴和李程有不应该的情愫，一方面并不讨厌秦晴。如果错的不是白菲，也不是秦晴的话，那便是李程吗？可是李程又错在哪儿？同样作为一个男人，他并不难理解李程的感受，现在李程是最痛苦的一个，他的行为和立场告诉崔子议，李程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事情朝着正常的方向发展了。</p>
只不过，他是个人，不是机器。</p>
而情感，是最难斩断和预测的东西。</p>
想到这儿，崔子议长叹了一口气苦涩地笑了笑，像是对他自己入局的一种无可奈何。</p>
“秦晴？”</p>
“秦晴……”</p>
赖白菲听过这个名字，在何晨的嘴里，她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只记得当时自己下课了过来找李程出去吃晚饭，进去他们课室的时候听到何晨和李程在说比赛的事情。</p>
何晨说什么：李程当时脸都绿了，是不是因为旁边一个男的叫琴还是晴小姐。</p>
赖白菲记得进门的时候何晨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大喊了一句“秦晴”。</p>
对于何晨提到的女孩子赖白菲并不在乎，她清楚地知道这个花花肠子摘过多少朵花，欠下了多少情债，更有甚者会招上他们这些朋友帮忙求何晨复合的。加上他们几个玩得好的说话经常开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所以她没有太在意，认为这是哪个痴情女找何晨复合结果找了李程的麻烦。</p>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赖白菲看李程不怎么说话，找话题想起刚刚发生的谈资，开口问他：“何晨说的又是哪个小女生？”，她记得坐在对面的李程也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要在意”，说完还皱了皱眉头。</p>
赖白菲知道，那是李程对某个人不喜欢会做出来的微表情，所以她便自觉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p>
如今看来那天李程讨厌的，很有可能不是这个所谓的“秦晴”，而是何晨。</p>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远比她看到的要严重。</p>
夜色渐浓，手表上的时间是20时23分。李程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坐在石凳上已经足足一个小时了，一对女生路过的笑声将他的思绪从虚无中拉了回来。东湖最靠近小道的椅子被花坛上种的藏红叶子完美隐匿，路灯的余光照不到这个地方，能让人远远看过去有个人影的，是月光的照拂才得以显现的身姿，他有时候会坐在这个地方，自己一个人。</p>
“走啊，球场集合。”群聊的新消息，是何晨发出来的。</p>
几个熟悉的头像跟在后面扣了“1”，群聊里都是他学院里的朋友。</p>
“怎么今天李程没有跟你们过来？”</p>
“不知道啊，群里也没有回消息。”</p>
崔子议听着一旁的两人谈话，何晨和冯箬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交谈，在他印象里冯箬对何晨一直不是很对付，但刚刚两人的语气分明很好。崔子议想，是不是只有自己跟她们两个人现在玩得不熟？或者说秦晴和冯箬两个人跟他们这群男生混得是不是过熟了？</p>
“秦晴怎么也没来？”何晨又开口。</p>
“她在，你来的那会儿她刚好买水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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