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逆流第44章 令人吃惊的圣旨
次辅张鸿平府上,张鸿平几番深深吸气,将烦闷的心情稍稍抚平了一些。 “张兄,这贺晨是不是有什么背景为我们所不知?” 张鸿平摇头:“贺晨根本没有隐瞒出身的必要,所以你的疑问是不存在的。” “张兄,这贺晨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多少人十年寒窗苦读,纵是过五关斩六将之下取得功名,十之八九苦熬半生也无法取得他今时今日之官位权力!” 张鸿平苦笑:“这也不全然是运气,实事求是来讲,我东承所有的县尉,若是换在贺晨身处之地,换其所历之事来比较,有几人能够比得过贺晨?从此可见,贺晨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否则,陛下以什么名头和缘由把一州之地的领政之权交予贺晨?” 左朋策连连点头之余,将原本想好的说辞只能压在心中,如果适才说贺晨运气傍身才飞黄腾达,但凡张鸿平有哪怕一丝认同之意表露,说不得可以提一提如何来压制贺晨一事。 张鸿平似是看透了左朋策的心思一般:“朋策,锦衣玉食和安稳太平,其根基建立于东承局势平稳之上。争权也好,夺利也罢,该要遵行的原则一定要有。” 左朋策心下一凛!原本以为张次辅觉察不到自己藏于心底的用意,哪料自己的心思却被人家琢磨得一清二楚。 “朋策,我们互为臂助,有些话自是不遮不掩,还望朋策莫往心里去。” 左朋策语态柔和而谦逊:“承蒙张兄提点,感激不尽!” 张鸿平抬手往下一压:“朋策,贺晨此人虽说只掌半州之地,但其名显朝堂,且与南境战事密切相关联,陛下对其之关注以后只增不减之下,若能与我们亲近自然最好,纵是不能,也须南境平稳之后再作计较。” “是,朋策谨记张兄之言。” “在我东承与大南未有定论之前,如同陛下所想一般,贺晨于曲江和平江两县之稳定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从战事方面来讲,国力和军力若是相差不大,都知道极容易陷入胶着之境,于敌我双方都苦不堪言!所以,我们只能配合大的决策来行事,任何一个疏忽和错漏,都会有一连串的影响藏在暗里,此消彼长之下,其结果往往天差地别!倘若皇朝处于动荡不安当中,纵然我们拥有权力或是财富又有何义?” “张兄,朋策明白了。” “还有一点你要谨记!陛下先是起用庞印,如今又是起用姚和,一些事你当明白其中之变化。” 左朋策错愕地看着张鸿平,问出心中疑惑:“张兄之意是暂缓我们的脚步?” “我们的展望一直都在,并且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并不矛盾。” “张兄,朋策不是太明白,还请张兄提点一二。” “时也命也!陛下作为皇朝掌控者,本就是天命所归!况且我们的陛下雄才大略!若非陛下碍于我们根深蒂固,又在朝堂和军方皆有不可忽视的力量,你认为我们这几年中频频拦阻陛下编练新军并安插我们的人马,单这一点就够我们喝一壶!” 左朋策点了点头:“张兄所言甚是!” “陛下之所以未立太子,其一是陛下正值壮年;其二,作为东承皇朝未来的皇帝,陛下当然希望选出最为合适的继承人。所以,哪怕我们在一些事上并未顺从陛下之意,但总归我们的言词能够站得住脚!纵是陛下心有不快,却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凡我们不要过分,陛下权衡全局之下,与其说听之任之,不若说旁观者清,从而对全局洞若观火!说到底, 我们只是棋盘上的棋子,执棋之人永远是陛下一人。” “张兄,倘若我们放缓脚步,此消彼长之下,我们离那一步是否会越来越远?” “这一步我们必须退让,这也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张兄,朋策明白了。” “其他人,朋策你多费心,将老夫之意给他们说明白,不该有的心思不能有,不该伸的手给老夫规规矩矩放好。老夫虽与瞿随、罗翼一众政见有所不融,但大是大非这一点,老夫与他们一般无二。” “是,张兄所命,朋策定当不负重望。” “朋策,告诉他们记住一个点,不要尝试往着南州安插人手,陛下的目光现下盯着南境战地,暗鹰不知派出了多少分布其中,倘若让陛下知道我们染指,陛下不会对我们一直忍耐而坐视不管!” “是,张兄。” 正月二十午间,平江县衙。 贺晨看着裤腿上满是泥泞的李彬:“李头以身作则,率领百姓从早到晚运送粪料到秧田,还跟百姓一起理秧墒,我们平江有你们这些一心为民的带头人,是平江之幸!” 李彬满脸堆笑,笑容里还有一丝不自然:“大人谬赞了!若非大人运筹帷幄,我们也难有作为。只盼以后一直能在大人麾下效力!” “李头言重了!照弟兄们这般夜以继日齐头并进,想来我们预定的时日还能提前一些。” 李彬连连点头。 便在这时,一衙役急匆匆跑进大堂:“大人,衙外有钦差到来,请大人移步衙外迎接。” “好。本官这就来。“ 贺晨到了衙外,只见两队披甲执锐的军士拱卫在三人身边。贺晨连忙上前两步:“平江县代县尉贺晨见过三位钦差,还请衙中奉茶!” 陈振看向身旁的传旨太监柯寒:“内侍大人,请!” 柯寒上前一步伸手扶贺晨直起身来:“贺大人,免礼!” “贺晨谢过侍官大人。” “贺大人,来!这位是兵部左侍郎洪景辉大人。” “下官见过洪大人!” 洪景辉上前一步拱手:“贺大人免礼!若非天寒地冻难以前行,早就想到平江来见一见贺大人。” “下官惶恐!” 柯寒又将手伸向陈振:“贺大人,这位是隆章将军陈振。” “下官见过将军!” 陈振上前一把扶住贺晨:“好!果然英雄出少年!哈哈哈哈!” 贺晨将柯寒、洪景辉、陈振迎入大堂,董向飞奉茶之后退至门外。 柯寒笑眯眯看着贺晨:“贺大人接旨。” 贺晨一撩衣袍跪于大堂中央,柯寒捧着圣旨站到大堂书案之下朗声念起圣旨来,贺晨听着圣旨内容,越听越是震惊!自己在平江和曲江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虽说在圣旨中只是寥寥数言概括,但却实实在在是说了个遍,当听到陛下将平江县、曲江县、清水县、鹿县合为一州,命名南州,并命自己为南州府尹时,贺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不可思议了!本想着能够任职平江县尉,获得一些赏赐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哪曾想到一步登天! 贺晨恭恭敬敬接过圣旨:“贺晨谢陛下隆恩!” 柯寒弯腰扶起贺晨:“贺大人,请坐。” 四人落座之后,柯寒笑呵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贺大人,此来一路之上,看到平江里里外外一派太平景象,百姓有条不紊耕作,城中更是不见一丝一毫战后的萎靡,足见贺大人能力出众,务实勤恳!” “谢内侍大人对下官的肯定。” 柯寒点了点头:“此次与洪大人和陈将军到半途被风雪滞留,才一道前来。我之差事已然办完。接下来便由洪大人和陈将军与贺大人叙话。” “是,大人。” 贺晨看向洪景辉,这个气宇不凡的中年人也看向自己:“贺大人,此次陛下命本官和陈将军到东承南境来,其目的便是对有功将士进行奖赏,将战没将士的抚恤落实到每家每户。” 贺晨正色点头,剑眉微拧:“下官每每到伤兵营中看望一众受伤将士,心中都疼痛难忍!而今大人和将军奉陛下旨意联袂而来,嘉奖有功将士,抚恤战没英烈,必令前线将士誓死悍卫东承,也能让英灵安眠!” 柯寒、洪景辉、陈振三人看着神情悲痛的贺晨,都不由心情沉重! 柯寒沉沉一叹:“陛下不能亲至边境,特命洪大人和陈将军前往代君巡查,虽说不能抚慰英灵家属痛失至亲,但英勇的东承儿郎将铭记于史册!” 陈振伸手拍了拍贺晨的手:“贺大人,为将从军者,以守土卫民为己任!外敌入侵之下,我东承军将儿郎们,能够以身殉国,也算得是死得其所!贺大人才干出众,悲天悯人,胸怀天下苍生,我东承就需要贺大人这般俊才,为一地百姓抒危解困,伸张正义,给一地百姓生计安稳,逐步富足,当东承百姓丰衣足食,我东承军力将必然节节攀升,届时,一切来犯之地,铁血手段予以痛击,尽斩来犯之敌于关外,试问还有人敢冒犯我东承天威?” 贺晨看向一身正气的陈振,心中升腾起无限豪情!陛下如此恩厚,若不将南州治理好,如何回报陛下! “谢将军提点!三位上官一路劳苦,下官已备下薄宴,还请三位上官移步。” 醉香楼中,掌柜很是欣喜地张罗着,过年之后的生意可谓是淡到了极点!如今贺大人带着京城来的大官到店照顾生意,可比捡到了元宝还要激动! 进了包厢,贺晨招呼着三位上官落座,又从小二手中接过茶壶,很是麻溜地洗过杯子斟茶。 陈振端着茶杯浅浅一口:“贺大人,送到营中的饭食简单一些即可,今日在城中休整一晚,明日我们便要赶往鹿县。” “都是依照将军所命来操办,还请将军放心。” 柯寒笑说:“贺大人,洪大人和陈将军都是持身端正之人,深受陛下器重!平江和曲江刚经战乱,都不想给贺大人增添负担。” “多谢三位上官体恤。” 柯寒摆了摆手:“贺大人,我看衙中只有区区数人,其余人等去了哪里?” “回侍官话,平江和曲江开春以后历来雨水很是充沛,有时一连会下几天之久,如今两县除了竭力在为撒秧做着准备而外,对一应大小沟渠都在清修当中,衙中的几位主事和书办吏员,还有衙中三班衙役,平江的上千乡勇都在城外各地为此事奔忙。” 柯寒看贺晨的目光越发柔和:“好!贺大人果然勤政爱民,更是治下有方,陛下予以贺大人重任,贺大人必不会辜负了陛下!” 洪景辉端着茶杯朝贺晨示意:“来,本官敬贺大人一杯。南州有贺大人主政,本官相信不久以后必能焕发勃勃生机!” 贺晨连忙双手举杯与洪景辉轻轻一碰:“谢大人!” 柯寒看着上桌的酒菜,心中对贺晨不由又高看两分!到过不少州府传旨办差的柯寒,识人本领自有一套,其他的官员无不挖空心思接待巴结,恨不得将天下美味都搜罗过来给自己品尝,但贺晨吩咐上桌的酒菜,谈不上精致,说不上稀有,但却透着浓浓的烟火气! 或许因为菜品都是些寻常之物,反而让洪景辉、柯寒和陈振三人食欲大动,且没有慢条斯理,细嚼慢咽,大快朵颐之下,三人皆是无比满足! 陈振抚着肚子:“贺大人,这一路走来,珍馐美味跟着内侍大人吃过不少,但比起贺大人安排的酒菜,总感觉差点意思。是吧,内侍大人?” 柯寒呵呵一笑:“陈将军,你这话要是被一路接待我们的官员听到,必然会痛心疾首!” 洪景辉看着两人不由哈哈大笑:“你们呀!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洪大人,得陛下厚爱,我到各州县办了不少趟差事,你说人家好心好意招待,若是不领情自是不合适,可能还会招致别人猜忌,只要别过分,我都欣然应允,更何况品尝我东承各地美食,也是乐趣无穷不是。” “三位上官,春寒料峭之际,无法让三位上官品尝平江美食,下官惭愧。” 柯寒三人俱都笑了起来,洪景辉指了指贺晨:“贺大人不可多想,平江才经战乱,若我们还惦念着口腹之欲,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