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作者：小夜微冷）第211章211
“她长得好看！”&lt;/p&gt; 睦儿脱口而出，清澈如水的眼里如同盛满了星子，偷偷对我诉说：“就、就她对我很好，虽说别的嬷嬷、丫头们对我也好，但她不会觉得我是小王爷，就吓得瑟瑟缩缩，譬如去年，我生气了，无端踹了小满一脚，她就对我说，陛下尚且心怀仁慈，数次释放奴婢，小王爷怎地苛待身边人呢？我当时觉得，她说的真对！”&lt;/p&gt;</p>
“呦，一个丫头能有这份见识，算不错了。”&lt;/p&gt;</p>
我笑着夸赞，心里却骂了无数遍，果然是个聪敏有主意的，怪不得被人一唆使怂恿，立马敢在我儿子跟前掉肚兜带子。&lt;/p&gt;</p>
“是吧是吧。”&lt;/p&gt;</p>
睦儿见我夸凌霜，立马高兴了，双臂当枕头，翘起二郎腿，两靥的小梨涡里仿佛装了蜜似的，笑道：“我感觉我和她，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爹爹和娘亲，当年爹没有嫌恶您是罪臣之后，也没鄙薄您曾给何太妃做过婢女，这么多年对您那么好，我也不会嫌弃她的身份。”&lt;/p&gt;</p>
“你爹是个好人。”&lt;/p&gt;</p>
我没来由，心里一阵触动，眼里涌上了泪，这辈子我能重遇李昭，是上天待我不薄。&lt;/p&gt;</p>
其实我并没有告诉儿子，我曾是梅濂的妻子，更没敢告诉他，我曾被人轮.奸，而他也不会在北镇抚司的密档里看到这些事。&lt;/p&gt;</p>
他只知道，当年外祖家遭遇巨变，舅舅被人打断腿，五姨妈宁死不肯受辱，四姨妈被孙储心强纳成妾，丽华姨妈被张家毒死在狱中，而他母亲妍华被废后责打羞辱，在被卖的当口，为何太妃暗中救下，化名高元，在汤泉行宫一待就是十余年，后来先帝驾崩后，母亲才和父亲重逢，紧接着就有了他和两个弟弟。&lt;/p&gt;</p>
在他眼里，母亲是个身世凄苦，但很要强的女人。&lt;/p&gt;</p>
因为母亲曾做过奴婢，所以，他对宫人就多了份怜悯和宽仁。&lt;/p&gt;</p>
“娘一直以你为傲。”&lt;/p&gt;</p>
我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肩，柔声问：“小木头，你跟娘说实话，以后想不想让凌霜当你身边人？”&lt;/p&gt;</p>
“想！”&lt;/p&gt;</p>
睦儿不假思索地回答，忽然又忧心忡忡，叹了口气：“可、可我俩身份天差地别，爹爹虽说理解宽容儿子，可未必能容得下她。大哥哥不是外头养了个外室，叫什么苏黛青的，这么多年过去，爹爹不许大哥给她名分，她的女儿也不许她养，让齐王妃养着，哎，我那个小侄女明珠自出生到现在，一次都没进过宫，爹爹更是一眼都不愿见这丫头。”&lt;/p&gt;</p>
“那是你大哥的家事，咱不管。”&lt;/p&gt;</p>
我岔开这个话头，眉一挑，笑道：“你爹有时候确实挺顽固的，可娘却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你若是真喜欢她，娘倒是有个主意。”&lt;/p&gt;</p>
“什么呀！”&lt;/p&gt;</p>
睦儿立马来了精神，居然坐了起来。&lt;/p&gt;</p>
“快睡下，当心冻着你。”&lt;/p&gt;</p>
我将儿子按在床上，柔声笑道：“而今你和凌霜亲近，府里已经有了风言风语，一则呢，你现在还小，虽然娘知道你们俩没什么，可这事到了外人嘴里，指不定传成什么，二则无形中也会给凌霜那丫头造成影响，你知道的，你爹素来紧张你，去年你从马上跌了下来，摔破了头，你忘记他怎么大发雷霆了？差点杀了那些看护你的卫军，见你昏迷不醒，居然坐在你床边哭了。”&lt;/p&gt;</p>
我摇头无奈地一笑，接着道：“所以啊，你爹未必会愿意你继续与凌霜亲近。”&lt;/p&gt;</p>
“那怎么办？”&lt;/p&gt;</p>
睦儿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紧张地问。&lt;/p&gt;</p>
“凌霜那孩子掏心掏肺地照顾了你三年，娘都瞧在眼里，这丫头模样不错，也沉默老实，是个不错的，虽说以后不可能当王妃侧妃，但侍妾倒也可以。”&lt;/p&gt;</p>
我“实打实”地夸，柔声道：“你看这样好不好？娘明儿寻个由头，就说你姨妈家中事多，儿媳妇又大着个肚子，大太太那房时不时地寻事，娘从咱们府里拨过去一些人，震慑下孙家。你姨妈没女儿，让凌霜先过去做一等丫头，过两年再让你姨妈收她做干女儿，如此也算有了点身份，怎样？”&lt;/p&gt;</p>
“如此甚好！”&lt;/p&gt;</p>
睦儿一把抱住我的腰，忽然撒开，小大人似的轻咳了声，装作一本正经：“多谢母亲大人。”&lt;/p&gt;</p>
“得了吧，赶紧睡，明儿早起准备去洛阳的事宜，娘还有好些账本要给你交代呢。”&lt;/p&gt;</p>
我点了下他的额头，俯身给他将被子掖好，轻哼着江南小调，哄他睡。&lt;/p&gt;</p>
没一会儿，这傻小子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lt;/p&gt;</p>
我起身，帮他将床幔放下，吹灭灯，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lt;/p&gt;</p>
少年郎的悸动，能维持多久？先撂开手，长时间见不着，那也就慢慢忘了，到时候让四姐在府里找个小厮，把那贱婢配了，或是等睦儿忘记她时，不声不响地处置了。&lt;/p&gt;</p>
对付这种小贱婢的法子太多了。&lt;/p&gt;</p>
但现在我和李昭一样，不会直接处死凌霜，不能因为一个贱婢，就残忍伤害了儿子的自尊和心，不能让他对爹娘产生不满和怨怼，更不能让他走了李璋的老路，偷偷养外室，这个年纪的孩子，得爹娘特别注意，用心教养。&lt;/p&gt;</p>
我们俩用父母的方式，保护他，等他再大一点，我会告诉他这事的原委，那时他也好接受。&lt;/p&gt;</p>
走出去时，我发现李昭站在门口，他面带微笑，亦冲我竖了个大拇指。&lt;/p&gt;</p>
“睡着了？”&lt;/p&gt;</p>
李昭轻声问。&lt;/p&gt;</p>
“嗯。”&lt;/p&gt;</p>
我长出了口气。&lt;/p&gt;</p>
李昭眼里闪过抹狠辣，他忽然伸了个懒腰，摇头无奈一笑：“这臭小子，真是让朕操碎了心。”&lt;/p&gt;</p>
我笑着白了眼他，我知道，他是动了杀心，但为了睦儿，到底忍了下来。&lt;/p&gt;</p>
我挽着他的胳膊，下巴朝六郎七郎那屋努了努，笑道：“那会儿我瞧见朏朏那小鬼头不知从哪儿又翻出几本闲书，走，搜搜去。”&lt;/p&gt;</p>
李昭眉头皱起，小声骂了句孽障，随后拉着我，大步朝右边那屋走去。&lt;/p&gt;</p>
屋里昏暗，守夜的嬷嬷看见我俩进来了，忙站起，垂手侍立在床榻边。&lt;/p&gt;</p>
我和李昭走到两个儿子跟前，方才说好的搜闲书，可瞧见旸旸和朏朏的睡颜，居然谁都没动弹。&lt;/p&gt;</p>
这两个坏小子睡得正熟，六郎整个人呈个大字，腿都伸到了被子外，而七郎则缩成个团儿，像只乖巧的小狐狸，这两个长得是真的好看，唇红齿白，脸上半点瑕疵都没有。&lt;/p&gt;</p>
蓦地，我俩玩心又起。&lt;/p&g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