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作者：小夜微冷）第129章129
“朱九龄……”&lt;/p&gt; 我们俩又同时停顿住，再次沉默。&lt;/p&gt;</p>
良久，我笑着问：“儿子呢？”&lt;/p&gt;</p>
李昭将早已干涸的笔搁在砚台上，下巴朝里努了努，柔声道：“睡着了。”&lt;/p&gt;</p>
“你该看着点。”&lt;/p&gt;</p>
我行到内间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看，轻声道：“他现在会爬了，万一醒来摔下炕，该怎么好？”&lt;/p&gt;</p>
“哎。”&lt;/p&gt;</p>
李昭应了声。&lt;/p&gt;</p>
忽然，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妍妍，陪朕喝一杯吧。”&lt;/p&g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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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老秦酒 都过去了&lt;/p&gt;</p>
陪朕喝一杯？&lt;/p&gt;</p>
他说出这般颓靡的话, 再加上方才我们俩异口同声说出“朱九龄”这三个字，我就基本能确定，朱九思的那封催命信和他脱不了干系。&lt;/p&gt;</p>
“好呀。”&lt;/p&gt;</p>
我应了声, 抬手将碍事的面纱取下, 对他笑道：“妾身这就去备酒菜。”&lt;/p&gt;</p>
说罢这话，我先进去内室看了眼熟睡的儿子, 随后默默往小厨房行去。&lt;/p&gt;</p>
小厨房因要彻夜供应热水，故而炉灶一直有火, 倒也暖和。&lt;/p&gt;</p>
我搓了下发凉的胳膊, 挽起袖子, 四下去瞧, 却不知该准备什么菜，最后, 我从怀里掏出朱九思的那封信，站在火红的炉灶旁看。&lt;/p&gt;</p>
再看，依旧觉得字字诛心, 话里倒是没有一个字逼朱九龄死，但那最后一句,&lt;/p&gt;</p>
“希望先生消失在芸芸众生中”却真有些毒了。&lt;/p&gt;</p>
可能朱九思的意思是‘泯然众人’, 也就是想让九龄别那样纵情放肆, 做一个规行矩步的普通人。&lt;/p&gt;</p>
但朱九龄应该只看到“消失”二字。&lt;/p&gt;</p>
“在做什么？”&lt;/p&gt;</p>
李昭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lt;/p&gt;</p>
我身子一颤, 忙将这封信擩进袖筒里, 佯装没事人似的, 拧身从柜中取出罐老秦酒, 笑着嗔道：“陛下怎么来了，没得吓人一跳。”&lt;/p&gt;</p>
“朕、朕就是过来看看。”&lt;/p&gt;</p>
李昭说话间就走了过来，他与我并排站在炉灶旁, 一声不吭。&lt;/p&gt;</p>
我用余光瞧去，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怒，脸色稍有些苍白，指尖轻轻触着黑色酒罐，慢慢往上，两指忽然探入我的袖中，将那封信夹出来。&lt;/p&gt;</p>
“哎？”&lt;/p&gt;</p>
我下意识去抢，与他各自抓住信的一端，往自己那边抢夺，各不相让，忽然又同时放手。&lt;/p&gt;</p>
信笺“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lt;/p&gt;</p>
李昭瞧见此，弯腰去捡，他仿佛喝醉了似的，起身时连退了几步，自嘲一笑，打开那封信，看的时候面色如常，什么话没说，看罢后走过来，将那封信折叠好，扔进灶膛里，随后扭头，对我柔声道：“想吃点什么？朕给你做。”&lt;/p&gt;</p>
“随便吧。”&lt;/p&gt;</p>
我笑笑，亦没多说，看了眼已经变成灰烬的信，抱着那罐酒行到方桌前，默默坐到椅子上。&lt;/p&gt;</p>
抬眼瞧去，李昭迅速净了手，弄了个香油拌鸡丝、蒜泥猪口条和醋泡花生，他将菜端过来，摆好筷子，准备往酒盅里倒酒，忽然怔了下，换成了碗。&lt;/p&gt;</p>
他坐到我对面，尝了口鸡丝，连连点头，笑着问我：“今儿生意怎样？”&lt;/p&gt;</p>
“挺好的。”&lt;/p&gt;</p>
我夹了根辣萝卜，放口里嚼，笑道：“燕娇能独当一面了，我今儿找了下合适的店面，打算年底开个分铺。”&lt;/p&gt;</p>
“哦。”&lt;/p&gt;</p>
李昭点点头，给我碗里夹了点鸡丝，自顾自喝了口秦酒，辣的皱起眉，笑得温和：“若是银钱不够了，同朕说，别不好意思。”&lt;/p&gt;</p>
“嗯。”&lt;/p&gt;</p>
我笑着点点头，问：“儿子呢？现在谁看着。”&lt;/p&gt;</p>
“胡马。”&lt;/p&gt;</p>
李昭笑道：“放心罢，胡马比咱俩更细心。”&lt;/p&gt;</p>
“嗯。”&lt;/p&gt;</p>
我也喝了口酒。&lt;/p&gt;</p>
我们俩又都不说话了。&lt;/p&gt;</p>
他盯着碗底的残酒，我扭头看门外的冷雨潺潺。&lt;/p&gt;</p>
雨水将青石地洗刷了个干净，屋檐下的灯笼模模糊糊地倒印在积水里，寒气似乎想要争先恐后地往厨房里挤，但被炭火的热逼退。&lt;/p&g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