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白师妹她武力超绝第69章 灵堂
上官雨玉容惨白,跪在灵堂前,无论谁与她搭话,她皆一言不发,大家只当上官雨是太过悲切,还未走出丧母之痛,并未有人多加怀疑。 吴氏死之前说的那句话着人深思,她口中的道长指的是何人,为何吴氏要说她死了只会有更多人代替她。 白日玲珑坊举办丧宴,沈清川觉得此时询问着实不妥,打算等次日再向一些年老的哑娘询问此事,看能不能问到线索。 玲珑府外人山人海,直至夕落月升,一轮白得发冷的寒月挂在穹顶之上,投下惨淡的月光于白布之上,街上才恢复了外城往日的死寂。 素云为上官雨端来了一碗软糯的稀粥,用银勺喂给上官雨,上官雨却是嘴唇紧抿,她已经整整一日没进过食了。 素云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将稀粥放在灵堂里,为上官雨披上白狐大氅后静静离开灵堂。 四周又冷又静,往日繁华的玲珑坊,一下子凋敝了起来,除了上官雨,灵堂并没有留下守夜的侍女。 灵堂中央摆放着一座用上好金丝楠木做成的棺木,棺木正面刻着碑厅鹤鹿,旁是两只雪白仙鹤和苍簇旺盛的青松柏树。 上官雨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直到一声木头移动的声音将她从茫然中惊醒了过来。 只见中厅的丧布无风自动,将案上的香烛吹灭,无人守在棺材旁,棺盖却自己挪开了一条缝。 上官雨猛然抬起头,她口中念叨着:“阿娘,是你吗?阿娘。” 她急急忙忙从地上起来,却因为跪了太久,膝盖早已浮肿发麻,还未完全起身便一头栽坐到地上,她只能用爬的方式爬到棺材旁,借助盛放棺材的木架支起身子。 她的阿娘,活了吗?上官雨没有色彩的眼珠忽然有了一丝色彩,她终是不愿相信自己阿娘真对自己毫无一点舐犊之情。 用瘦弱的臂膀推开了那笨重的楠木棺盖,只是上官雨一推开棺盖,一只被烧焦的黑手猛地探出棺木,死死地抓着她的脖子。 上官雨感觉自己的脖颈都要被掐断了,她双手死死抵住棺材的侧边,不让自己栽进去。 吴氏已经认不出五官、焦黑一团的脸上,两只圆睁的眼球控制不住地乱转,她伸着猩红的舌头瞪着上官雨,好像在看一道美味糕点。 舌尖上还藏着一根丝线,代替手将上官雨的脖子牢牢拴住,吴氏残存的那只焦黑的手上还有残存着尖长的利甲,朝着上官雨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探去。 “阿娘,不要!”上官雨哭喊着,吴氏却没有停下手,她的一根利甲刺入上官雨耳垂下的面皮,上官雨惨叫一声,却空不出手推开吴氏的手。 就在那利甲准备切瓜一样划开上官雨的脸时,一把暗红的剑刃如流星一般从天而降,将两双焦手齐齐砍断。 吴氏喉咙嗬嗬作响,却发不出别的声音,上官雨由于后坐力往后摔下,撞到了一根长柱上,后脑勺见了点血。 她捂着发痛的头颅,睁眼一看,陆寒舟墨色的长靴轻轻点落在棺材边缘,手执无归,冷眼俯看着吴氏道:“你以为你诈死就能瞒过所有人吗?常常有人自以为自己精明一世可以瞒天过海,可是就如你说的上官晓爱你一样,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知道你没死,我在上官晓身上放了一缕魔气,他还活着,你自然就还没死,还得感谢你没死,无归才有机会尝到鲜血。” “吴氏,你知道你最可笑的是什么么?” 陆寒舟的话冷到了极点,一语戳破了吴氏的幻想,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吴氏喉间发出难听的声调,仿佛是在怨骂陆寒舟。 陆寒舟嗤笑一声道:“最可笑的是,你救了最不爱你的人,却打算杀了唯一真心爱你的人。” 随后剑尖一闪,利落地割破了吴氏的喉咙,吴氏的眼球突的仿佛就要掉落下来了一样,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就被割断喉咙声带。 手法就像白日她宣称自己用丝线将那些女孩的声带割断,让她们叫都叫不出来那样,原来被割断声带有苦叫不出是这样的感受。 吴氏喉间涌出来的血滴喷溅在陆寒舟的面庞上,然而陆寒舟并没有收回无归,而是从吴氏手臂的切口里、舌尖里用刀尖一根根将里面的丝线尽数挑出。 不知过了多久,不停挣扎扭动的吴氏终于一动不动,真正断了气,她并不是完全死于流血而亡的,更多的是死于被扒皮抽筋的痛苦里。 纸钱未烧尽的余光里,陆寒舟一半脸映着火光,一半则藏在暗色中。 此刻的上官雨似乎不觉得陆寒舟是恶鬼了,他就像此刻的火光一样,那么冷酷无情,但也温柔至极,只是这份温柔并不属于自己。 上官雨将自己抱成一团,用手按压着自己脸上的伤口哭道:“没了,这下我真的什么都没了,阿娘没了,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不会。” 上官雨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对绣坊的规矩都一窍不通,更遑论是学得半分吴氏的绣功。 “上官小姐果然是大家闺秀,连半点苦都受不得。” 陆寒舟漠然地看着上官雨,将吴氏体内那些利如刀刃的丝线一根根用干净地丝帕擦净。 “上官小姐看过饿狗抢食么,哦,我说的可不是饿狗之间的抢食,是人与饿狗,要么被咬死在恶狗口下,要么从饿狗嘴里分得一杯羹,饿狗抢食算好的了,人真到饿坏的境界,自己的骨肉都下得去口。” 上官雨像听到了什么奇闻异事一般,眼泪戛然止住,难以相信地盯着陆寒舟。 “这世间有许多身处深渊的人,哪怕全身骨头摔得粉碎,他们也要困兽犹斗,飞蛾扑火,咬碎了牙也要像狗一样地努力活着。上官小姐,你口中的小乞丐,便是从鬼哭崖里与我一起爬出来的。” 上官雨失了神,鬼哭崖她并非没有听说过,星河城地处南边,毗邻东国,又常有海上流寇来犯,为了争夺地盘,三方无所不用其极,将各自的邪门功法用在对方身上,常常厮杀于银川下游。 死者的尸体堆积成山,堵住了川流不息的银川,甚至有的化成了厉鬼盘桓周边,祸害百姓。 最后是得道的神武真人路过故里,将恶鬼邪物镇压于银川此处,才形成了鬼哭崖。 因此星河城的百姓常常用鬼哭崖里的恶鬼吓唬夜啼不止的婴孩,效果据说十分管用,只要一提到鬼哭崖里的恶鬼最爱爬出来吃啼哭的小孩,哭闹不止的顽童立刻就能噤声。 鬼哭崖常年百鬼嚎哭,连修士都不敢进去,上官雨无法想象,他们二人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陆寒舟当着上官雨的面将从她阿娘体内抽出的丝线一条条捋顺道:“上官小姐应该感谢自己早日看清真相,在至暗时刻,还有人肯为你伸出双手,你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上官雨也不再捂着自己的伤口了,她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将素云放在地上的那碗粥囫囵吞下,呛了几口后,她放下空碗问道:“你想我做什么事。” “带我去找素云,我需要你帮我翻译。” 素云绝非寻常哑娘,吴氏去哪里都要带着她,她定是对吴氏十分熟悉,发现吴氏是魔物后她并未第一时间转身就跑,很有可能素云,早就发觉了吴氏有不对劲的地方。 上官雨带着陆寒舟兜兜转转,转错了无数个房间,最后才找到了素云,她还未就寝,而是点着蜡烛在制作什么。 陆寒舟和上官雨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有一些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素云正在制簪,手中的簪子已经勾好了大致的蝴蝶样式,还未上色,桌上好几把样式相同,但颜色不一样的蝴蝶纹簪,想来是素云是想从中挑一个适合的颜色。 陆寒舟一下子就看出了素云心中所想,指尖点了一抹孔雀蓝和玉色道:“用这两个颜色调制出碧落,用来勾勒蝶翅最佳。” 素云有些惊讶,随后一笑,点点头,显然她没想到陆寒舟竟也懂得这些。 上官雨摸了摸头上还未来得及摘下的珠钗道:“以前你为我取来的簪子,是不是都是你自己做的?” 素云笑了笑,未有表态。 “这么晚来打扰你,是因为我们明日就要回山,星河城近日失踪了许多人,而月季院的那些尸骨显然不足失踪的人口数。我想问问你,可否知道吴氏口中的道人是何人,若是能越早查清,就越少人受害。” 上官雨想起月季院被翻出的那些白骨,原来吴氏所害之人,仅不止那些么。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又流下来了,素云看着心疼,便打着手势。 陆寒舟并没有等上官雨哭完,而是对上官雨直接说道:“她说,你便翻译。” 上官雨抽抽搭搭翻译道:“小姐,对不起,我早就知道了夫人的不对劲,可是没有夫人,我们这些哑娘早就饿死街头了,我并不知道夫人竟然会想着伤害你,不然我肯定会阻止夫人的。” 打完手势素云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张白纸和毛笔,她们这些绣娘在刺绣之前有的会先打好稿子,因此素云虽不会写字,但是会画。 她用细毛笔沾了用来给簪子上色的颜料,在纸上勾画了一个惟妙惟肖的道人。 素云的画工精湛,竟连那道人的五官都精细地描绘了出来。 那道人有着白玉一样精致的五官,一双似挑非挑的凤眸,勾挺的鹰鼻中间有一颗痣,嘴唇削薄,左手撑着一根云烟古树之形的龙头拐杖,左腿有些跛足,整个身子往左倾,看上去一副孱弱之貌,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就是吴氏口中的可疑道人。 素云画完接着打了一通手势,上官雨解释道:“素云说,十几年前吴氏迷路,无意中到了一间寺庙,庙中有个道人,就是画的这名道人,他自称是天德遗人,给了吴氏一个瓷瓶和字条,告诉她只要服下后按字条去做,心中一切烦恼便能迎刃而解。 吴氏归来后,不久便死去了,刚入府没多久的辛竹珊也像换了个人似的,而且生活习性,与吴氏相仿,所以素云便一直记得这道人的样子。” 陆寒舟拿起素云画的那张画像,他记得将林府的林蕴母亲的残魂与沙魇结合在一起,养出了恶魂的也是一个残了左脚的跛足道人。 “可以了,多谢。” 陆寒舟将画像放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打开了房门,临走前上官雨唤住了他:“之前的事,对不起。” “无所谓。” 陆寒舟丢下这三个字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