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反骨雄虫是白月光第15章 回城
“yue————咳咳咳!嗝!” 这是不听话非要看窗外的提奈卡。 “哎呀都跟你说了,不要一直趴在窗口这里看!现在好了,晕了吧?难受了吧?” 这是拍着提奈卡背的弋鲁。 “窝yue——没事yue——咳咳咳的——” “喝水,喝一点就没事了。” 这是举着杯子给他喂冲剂的青涯。 “不!这个好难闻yue——” “啧,死犟,活该。给他灌下去。” 这是冷酷无情的阿米。 “……” 这是默默旁观且偷拍提奈卡惨状的琅期。 提奈卡趴在沙发背上,整只虫奄奄一息,时不时咳几声,咳得惊天动地,咳得撕心裂肺。 小红毛红着眼眶和鼻子,可怜兮兮地发出几声呜咽,控诉阿米的残暴之行,痛心青涯的助纣为虐。 青涯又心疼又愧疚地看着他,哄小宝宝似地摸摸他的脑袋,“早知道不该让你闻到的,应该先捏住你的鼻子才好。” 阿米冷笑一声,手里平展着一张带着清新柑橘味的手帕,啪地蒙住提奈卡下半张脸,隔着帕子捏住了他的嘴,“还能喊这么大声,看来也没多难受。” 提奈卡被迫安静如鸡。 琅期瞥了眼窗外,就受不了地转回了眼,有点想yue。 窗外是虫洞,层层叠叠交错缩放的模糊色块和不停“繁殖”的线圈随着星舰的位移而不断旋转,对于视网膜的荼毒可谓“丧心病狂”。 看提奈卡那副惨样就知道它的攻击性有多强了。 把机乘虫的提醒抛到脑后的提奈卡直接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还不等阿米出声喝止,近距离观察的那一眼瞬间给了提奈卡一记重创。 脑子好像被放进了洗衣机里高速旋转,极致且疾速的眩晕过后,大脑泛起铁杵敲击般的阵痛,胃里翻江倒海,小红毛直接瘫了。 提奈卡手软脚软,他艰难地捂着帕子深吸了一口香气,痛苦喃喃道:“好奇心害死虫啊……” 青涯走到窗边,低垂着眼,伸手摸索着,摸到窗帘后,伸手一拉,窗子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坐回沙发上,叹气道:“应该不会有那么傻的虫的。” 说完,觑了提奈卡一眼,小声补充:“起码不会有那么多。” 提奈卡扁嘴,愤愤扭头。 阿米给了他一脚:“记吃不记打。” 小男生们打打闹闹,青涯静静看了会儿,有些困倦地闭上眼。 黑发男生即使睡着了,眉心都是微微蹙着的,唇瓣微抿,中央嘟起一点点粉红唇珠,看着有些倦怠疲累。 阿米侧眸瞧见了,放低了声音,竖起一指抵上唇瓣,悄声嘘了一声。 小男生们不约而同地默了声响。 柔软的小毛毯被轻轻盖到黑发男生身上,被角被掖实。 有一只手轻轻地抚开落在他眼角的发丝。 睡吧。 他们无声道。 * 青涯睁眼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他眨眨眼,眨去眼底那点涩意。 喉咙有些干疼,他想揉一下,一抬手,身上的小毯子便滑了下去。 青涯微微一愣,低眸看到小毛毯,无声笑了一下。 他眼神一扫,就看到小男生们歪七扭八躺了一地,青涯甚至感觉自己的小腿有些沉。 他微微起身,低头一看,默了。 提奈卡一手扒拉着他的腿,一手摊开,仰面朝上睡得死沉。 其他几个男生看着乖,睡姿居然和提奈卡不遑多让。 几只虫围成一圈,中间是散落一地的卡片。 估计是打牌打累了,直接睡了。 青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挪开腿。 可他们睡得那么香,他也太不想把他们叫醒,又怕他们受凉。 权衡了一下,青涯悄咪咪地动了动腿。 提奈卡一动不动。 他小心翼翼地把腿拔出来,贴着沙发悄声走了几步,在置物箱里翻出几张新毯子,给他们一一盖上。 坐回沙发上,青涯才想起自己没喝水。 他懒得再动,干脆往后一躺,捏捏脖颈,咽了口唾沫,不管了。 梦境纷繁杂乱,明明只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青涯却感觉自己过了一辈子。 可能是因为心神不定,这次梦境的内容他又忘得差不多了。 青涯茫然地睁着眼,视线没有焦点地盯着天花板。 又忘了。 为什么又忘了。 每次醒来,心脏处传来的空洞感让他无所适从。 明明是空的啊,为什么会让他感觉好沉重呢? 沉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感觉身子都要被压弯了,重重地往下坠。 每呼吸一次,空气与气管和肺泡的接触都给他濒死之感。 好像他吸入的不是空气,是水。 到底忘了什么呢? 为什么他感觉…… 好难过。 好难过啊。 他忘了什么事? ……他忘了谁? 青涯呼吸一抖,他用力捶了捶头,闭眼,再睁开。 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可是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他的人生里还缺失了什么,还缺失了谁。 明明他的人生没有断层。 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谁? 青涯无声地、用力地喘了口气,眼眶发红。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他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如果现实待不下去,可不可以让他溺毙在梦境里? 干脆别醒了吧。 反正梦里什么都有。 他昏昏然想着。 “好好吃饭,好好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被坏叔叔骗了,知道吗?” 突然,梅绛温沉的声音如惊雷般在他脑内响起。 青涯心神一震,思绪瞬间清明。 他刚才在乱想什么啊? 他哥还在等他呢!!! 青涯拍了拍胸脯。 怎么回事啊?! 青涯,这不像你啊! 你以前会东想西想这么多吗? 不会啊! 那为什么你这么多天来一直郁郁寡欢呢? 因为他不在蓝星! 因为他水土不服! 青涯一拍脑袋,悟了。 他就说自己这些天来为什么奇奇怪怪的,忧思深重。 原来是想家想的太狠了。 也不晓得有没有回家的办法,要是有,他带他哥一起回去,要是没有,那就在这里好好生活。 青涯一想到他哥就心安了。 没事,不就是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吗? 这里也没虫认识他,那他也不怕别虫欺负他。 因为他除了一点厨艺和一点拳脚功夫,什么也没有。 虫族? 虫子应该都喜欢吃甜的吧? 那好,他可以去当甜点师,甚至厨师,哪怕是网络直播,只要有钱,他就不怕养不活他自己。 他还得攒攒钱养他哥。 就在青涯默默计划到一半时,地上的几只虫纷纷醒了过来。 他们掀了毛毯,打着哈欠爬起来,捶腿的捶腿,捶腰的捶腰,一看青涯醒了,都慢吞吞挪过去。 阿米问:“你们喝水吗?” 提奈卡:“哈——欠,喝——果——汁——” 弋鲁:“我——也——要——” 琅期趴到青涯腿上,恹恹点头。 阿米嘴角一抽。 他问青涯:“小涯你喝什么?” 青涯:“唔,我和你们一样吧,谢谢阿米~” 阿米笑了笑,转身去倒果汁。 喝完一杯果汁,青涯心塞地想,失策了,应该喝水的。 果汁浓度很高,齁甜齁甜,腻得他嗓子发慌。 可其他几虫喝完后一脸平淡。 青涯又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挑了。 提奈卡舒舒服服往后一瘫:“哎呀,和朋友玩玩游戏,睡饱一觉起来再喝杯果汁,这种日子才舒服嘛。” 弋鲁:“提奈卡你的快乐好简单哦。” 小红毛摆摆手:“要那么多干什么?能留多久?” “而且,要太多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青涯眨眨眼,“代价?” 他突然想起梅绛离开前和他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注意事项,一股寒意慢慢爬上他的脊背。 阿米垂下纤长的眼睫:“都还小呢,代价暂时轮不到我们付出。” 弋鲁:“也不远啦,还有几年呢。” 琅期:“两三年。” 青涯知道,他们说的是离成年还有两三年。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说,你们来帝都上学?” 提奈卡:“对呀,因为不想待在家里,太无聊了,想找点事做做。” 因为太无聊所以去上学??? 青涯满脸黑人问号。 阿米拍了下提奈卡的后脑勺:“乱说什么,小涯你别听他的。” “我们几个是不想成为那种只会吸雌虫血的雄虫,才决定来帝都的。” 弋鲁得意地晃晃脑袋:“而且我们是考上来的哦~” 琅期:“给雄虫出的题对雌虫来说,很简单。” 青涯由衷一笑:“那也很厉害了。” “不跟雌虫作比较的话,你们很聪明啊。” 提奈卡眼珠一转,想起什么,啧了一声:“后悔了,还不如不来呢。” 青涯:“?” “感觉帝城的雄虫惯会装腔作势,拿捏着所谓的贵族那一套,其实本虫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对呀,感觉门第等级观念在他们眼里好重要,而且他们的脾气真的好差。” “也可能是我们见的雄虫少吧,比较好的雄虫我们暂时没见到。” 青涯听着听着,心都凉了。 怎么感觉帝城,有点子恐怖。 他以后一定离雄虫远远的。 阿米突然侧头,认真地看着青涯:“小涯,你背后没有虫撑着,可能会有雄虫仗着家世欺负你,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一定要记得联系我们。” 提奈卡点头:“对对!虽然我们几个出身也不算高,可是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是会进单位的,哪怕那些雄虫再怎么想拿捏你,也要掂量掂量一下身份,看看惹不惹得起我们。” 青涯怔怔地看着他们,眼眸一弯,软软道:“好哦。” 弋鲁:“你看你看,这么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不欺负你欺负谁?大声点!” 青涯挺起胸脯:“好!” 阿米被逗笑了,他侧过脸,肩膀抖动。 提奈卡无奈道:“啧,这么一副炸毛猫崽样,更想欺负了。” 青涯默默缩了身子。 琅期摸摸他:“不会有雌虫,欺负雄虫,但是,雄虫是会欺负雄虫的,有家世的雄虫,哪怕你等级高,都敢动你。” “保护好自己。” 青涯抿抿唇,颊边软肉鼓起:“好。” 阿米看着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心下叹息一声。 果然还是笑起来好啊。 之前那副面色平静、眼眸无光的模样,怪令虫心疼的。 这是得有多不开心,才会在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起的? 弋鲁突然发问:“等等,我们迟了这么多天没报到,算什么?旷课?逃学?” 提奈卡:“有本事开除我,这个学不上也罢。” 阿米给他一脚,微笑道:“又在说胡话了啊,提奈卡阁下。” 休息室传来小阁下们打闹的声音,门外的护卫虫们听得心软软,触角兴奋直立。 他们保证,这是他们遇到的最好最可爱的雄虫阁下! * 青涯站在舱口,伸手遮住直射下来的天光,眯了眯眼。 帝城啊。 “小涯!别发呆了!快下来!” 青涯应了一声,下了几步悬梯,离地还有一米距离时直接往下一跳,惊得站在两侧的雌虫纷纷伸出手:“阁下小心!”“不可以啊阁下!”“小心小心!” 黑发男生避开他们的手,礼貌一笑,抬脚往阿米他们那边走去。 为了进一步检查阁下们的身体,排除身体隐患,包括给一些心理状态不好的阁下继续进行治疗,医院受上面的示意派了专舰过来,将阁下们打包送进了医院。 刚从军医院出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帝城建筑和环境的青涯:“……………………” 他抿着唇,低头不和任何虫对视。 他的翻译器还是军用款,有几副副翻机戴在阿米他们耳朵上,多出的几副在他口袋里。 但他现在不太想说话,所以也没有把它们拿出来听医护员说话的意思。 好在医护员十分会看脸色,也没有主动来找不自在。 其他青涯不认识的雄虫阁下,现在安静得不像话,青涯几乎要以为他们被掉包了。 然而在他无意中看清某位阁下的眼神时,他才怔了一下,明白了什么。 那浮于表面的、毫不掩饰的不屑、轻蔑甚至厌烦,就这么直直摆了出来。 青涯收了眼神,心里一片平静。 这样啊。 雄虫对雌虫的负面情绪,来得这么理所当然啊。 将长发染成了红色的青年对他说:“芽芽,你要是看到有些雄虫对雌虫的态度很恶劣,不要管,这不是你能帮的。” 青涯呐呐道:“……为什么?” 梅绛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甚至到了漠然的地步:“如果你想,也可以,要么你把雌虫带走,要么你帮他解围,然后他回家就会遭受更惨酷的对待。” 青涯瞪大双眸,不知所措。 梅绛继续道:“反正,明显不把雌虫的命放在眼里的雄虫,不要招惹。” “表面上很温和、看起来挑不出一点错、但家里雌虫很多的雄虫,也不要靠近。” “他们都是疯子。” 青涯想问,哥,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你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经历了什么? 青涯心疼得一塌糊涂,但他知道他哥不会放任别虫欺负他,也就稍稍缓了下神,认真应道:“嗯,我记住了。” 长发青年低声说:“既然这种畸形的关系已经形成,那么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雄虫的好可能是有所企图,但他们的坏,可以是理所当然。” “芽芽,你得先保护好你自己。” “如果你想的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做你想做的吧。” “你长大了。” 青涯闭上眼。 塔黎帕克。 你的命运是什么样的呢? 你的过去我不知道。 但你的未来,我想亲眼看看。 * 军雌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碧浪滔滔,烈日长空。 年轻的虫皇陛下抬手,撂下一沓文件。 他侧过眸,狭长的眼尾微挑,语调有些懒散和仿佛挥不去的倦怠:“元帅啊,吾又做了个梦。” 他每次念尊称时,总有种调侃似的调调,一听就感觉这虫不正经。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扫过他,不咸不淡道:“您又忘记了。” “不,” 虫皇难得好脾气地笑笑,语气轻柔。 他唇角上扬,殷红唇瓣张合间,可见那森白尖锐的齿列。 “吾记住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