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卿良辰第106章 要不要改嫁105
能进城，说明城外的匈奴余部，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p>
守城之战消耗了一部分匈奴兵力，但由于匈奴单于坐镇城外，即便陇西兵马犹如天降，一时间也难以得胜。</p>
可是孔佑带着精挑细选的五千骑兵，硬是闯入军阵，一路拼死向前冲进城中。</p>
进城，进城。</p>
城内有手无寸铁的百姓，有需要他守护的国土，有……他朝思暮想的人。</p>
随从江流翻身下马，把刚刚得救的严君仆背到孔佑面前。</p>
“东家。”严君仆歪着头，唇角含笑。</p>
“你怎么样？”孔佑问。</p>
“死不了，”严君仆忍痛提起一口气，嘱咐道，“城中四处都是贼寇，小姐她……在宫中。”</p>
孔佑闻言挥手，骑兵顿时分成两队。一队人马迅速清理城中匈奴，一队人马在孔佑的带领下，直奔皇宫而去。</p>
说起来，如今住在皇宫里的人，都是他的亲族。</p>
但其实——战马上的孔佑下意识扶正兜鍪，把一片被刀砍烂的铠甲抚平，眼中露出一丝柔和的光。</p>
其实，他想要见的，只有那一个人。</p>
他听过那个人惊险出生时的第一次啼哭；他见过那个人贫穷卑微时，倔强的笑；那人曾为他包扎伤口、提刀杀敌；而他做过的，不过是在雨天的桥底，为她撑起一把伞。</p>
孔佑常常在想，沈连翘之于他，是什么。</p>
大概是孩提时鼓起的第一缕勇气，是少年时愧疚自责的源头，是成年后想要庇护的家人，是另一个留在京都的自己。</p>
是身体里跳动的，血流般汹涌的欲望。</p>
是想要拥有，想要陪伴，想要日日夜夜守护在身边的，唯一可以倾诉、可以信任的人。</p>
昨日是沈连翘同晋王的婚期。</p>
但只要自己回来了，凭谁，也不能把她抢走。</p>
此时夫子江恨晚看着院子里涌进来的十多个匈奴，张了张嘴。</p>
房门已被砍开，他们无从躲避。</p>
自己死了不打紧，但他实在不忍心妻子受辱。</p>
“子华。”夫子扭过头，唤妻子的闺名，握住她的手。</p>
“动作快点。”夫子妻子放下铁锅，惨白的嘴唇颤抖着，目光却坚定道。</p>
夫子潸然泪下。</p>
他又高又瘦，平日里脾气火暴鲜少关怀家人，但他此时却伤心得几乎难以站立。</p>
妻子握住夫子的弓弩，对准自己的胸口。</p>
“就让为妻，”她决然道，“浪费夫子一根箭吧。”</p>
“是为夫无用，”夫子垂下头，因为伤心绝望，额头青筋暴起，“为夫当年应该投笔从戎，或许还能护你周全。”</p>
“夫子，”他的妻子摇了摇头道，“为妻爱慕的，便是一心教书育人的你啊。这一世缘尽于此，我……在那边等你。”</p>
匈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杂乱的身影在窗户边掠过。</p>
夫子的手指触碰到铜郭下的悬刀，只要扳动，他的妻子便会当场丧命，也便能逃过死前的羞辱。</p>
可就在这一刻，外面忽然响起几声惨叫。</p>
一个匈奴冲进屋子，却带着满身的箭。</p>
夫子大惊之下走到门前，见院子里的匈奴已经死完了。</p>
一队骑兵从大街上经过，为首的人收起弓箭，询问道：“院里还有贼寇吗？”</p>
夫子摇着头走上前去，因为激动，他险些摔倒在台阶下。踉跄着走近这些从天而降的士兵，颤声问道：“你们……是荆州的兵马吗？”</p>
洛阳以北已经全部被匈奴占领，京都附近的府军没有能力，他们只能期待南方的兵马前来勤王。</p>
那校尉军官摇头道：“不，我们是陇西兵马。”</p>
陇西……</p>
北边接近沙漠的地方，自先秦起，就与匈奴厮杀征战的地方。</p>
夫子仔细想着，是了，陇西多将帅，先太子妃的母族，便是在陇西。</p>
“你们的将军是谁？”夫子又问道。</p>
是谁，他要记得那人的名字。</p>
校尉军官笑笑，仰头道：“自然是先太子嫡子，世子爷刘琅。”</p>
刘琅？</p>
带着血腥味的风吹乱了夫子的头发，他站在匈奴尸体前，感觉胸口似乎有闷雷炸开，先是钝疼的窒息感，接着便是难以抑制的欣喜若狂。</p>
骑兵们已经离开街道，一路斩杀匈奴，救助百姓，组织人马扑灭大火。</p>
夫子转身向屋内跑去，他越跑越快，似乎身体里有无穷无尽的力量。</p>
“子华，子华！”夫子喊着妻子的闺名跑进屋，踢开匈奴的尸体，大喊道，“苍天有眼！世子爷，世子爷还活着！”</p>
他活着，他没有死在漠北贼寇刀下，他继承了先太子的遗志，他杀匈奴救百姓，为国而战。</p>
朗朗乾坤，信义昭彰。</p>
洛阳城内蹄声隆隆。</p>
这一回不是贼寇的铁蹄，因为战马上端坐的军将，说着大周的语言，杀着大周的敌人。</p>
命悬一线的男人等到了他们，面临受辱的女人等到了他们，就连困在火边的沈大河一家，都等到了开门声。</p>
“快出来！”</p>
门外的军将喊。</p>
沈大河带着娘和妹妹出去，沈红芍看着士兵，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世子爷的兵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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